? ? ? 一個人,他的來處,是家;他價值觀的形成,是家風家教。家風是無字的典籍,無言的教育,無聲的力量,是一個家庭的精神風貌?!凹覈惑w”是中華民族薪火相傳,傳承文明的基因。
? ? ? 孟子云:“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我的祖輩、父輩用土地一樣淳樸的言行感染著家中的每一個人,也鼓舞后輩堂堂正正做好中國人。
? ? ? ? ? ? ? 一. 爺爺賣豬
? ? ? 爺爺是一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國家號召工農兵學員上大學,通過推薦的方式進入大學學習深造。爺爺一個農民的兒子,上過兩年小學(當時叫冬書,實際上是兩年的冬天在上學,其余時間都在地里勞動),兩年中學,經過層層推薦,獲得上大學的機會,有可能成為吃國庫糧的人??上Ш髞黻幉铌栧e,爺爺與大學失之交臂。從此,爺爺用一輩子來掙脫土地的束縛,沖破農民的身份。? ? ? ? ? ? ? ? ? ?
? ? ? 那一年,估計我還沒有出生,也許已經一兩歲。爺爺外出包工,臨走時給奶奶買了兩頭豬,打算讓奶奶趕冬天喂肥了,好過年。爺爺的母親,也就是我的老祖母,老太太活了91歲。那時候應該80多歲的樣子吧,先前大概身體還不錯,不過從我記事起,就經常聽奶奶說自她嫁給爺爺,她的婆婆也就是老祖母就一直坐在她家的炕上。隨著老祖母一天天變老,奶奶每天需要像撫養小孩子一樣,給她老人家加餐,從一天兩頓加到四頓。這期間爺爺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奔波,尋找自己的位置,照顧老人理所當然是奶奶的事情。有一天,大概是中午,爺爺突然從趕回家。一進門就問:“媽——你吃過晌午飯吃了嗎?”奶奶正忙著擦豬食,聽爺爺這么一問,急忙解釋:“今天跟媽商量好了,早上吃得飽飽的,要用鍋做豬食。”爺爺沒有吭聲,老奶奶雖然上了年紀,但還算精明,也說:“不餓!”爺爺黑青著臉,熬了一夜。
? ? ? 第二天大清早,爺爺就把兩頭豬拉出去賣了。每當提起這件事,奶奶都不無惋惜,說還沒有到原來買小豬的李家塔,剛出了離家幾里地的洞家溝,爺爺就迫不及待地處理了那兩頭準備等到過年宰掉的豬。奶奶還說買爺爺的豬的那家人不定會高興成什么樣,會在村里炫耀他們買了兩頭多么便宜的豬,說不定還會在過年的時候請村里人吃豬肉呢。
? ? ? 自此,奶奶再也不用忙生靈的事情,一心照顧老人,還有兒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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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二.? 爸爸砸果子
? ? ? 上世紀九十年代,物質資源相對匱乏。生活在農村的孩子想要吃到水果,只能等到夏天。臨近端午,村里的孩子們一群一伙漫山遍野找杏子。
? ? ? 那時,我們村很少有人家把桃樹杏樹之類水果樹栽倒院墻內,似乎在人們的意識中這類樹只能生長在野外。 我家在村里算是比較先進了,爸爸在腦畔栽了果樹,但那時還是小樹樹,結不了幾個果子,而且要等到中秋節過后才能吃。好幾次,我和弟弟上腦畔給豬割紅薯蔓的時候,含著口水摘下青果子想要飽餐一頓,都因為太苦太澀無法下咽,無奈之下只能丟進豬草筐。每每此時,對面山上綠茂茂的果樹林就深深地誘惑著我們,那汁水隔著一道溝都能把我們的喉嚨浸濕。
? ? ? 又是一個炎炎夏日,火熱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村里的男孩子們都鉆到河水中降溫?,F代人懂得游泳是絕佳的減肥方法,孩子們在水里泡一中午,自然饑腸轆轆??赡翘焓莻€例外,弟弟和村里的一群男孩子一起鳧完水并沒有回家充饑。家里人誰也沒有在意。
? ? ? 大概到下午飯點,弟弟終于回來了。他肥大的褂子被撩起,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口袋,里面躺著青色的、紅色的果子,十分誘人。還沒等我伸手拿起一顆蘋果,爸爸從窯里慢吞吞地走出來,看到弟弟鼓鼓的肚子,問道:“亞亞,你抱的是什么?”弟弟平時就很怵爸爸,被他這么一問,愣住了。爸爸大步走過去,把弟弟推到院中的磨盤跟前,嚴肅地問:“是不是對面山上摘的?”弟弟低著頭,紅著臉,鼻子底下“嗯”了一下。爸爸頓時臉色發紫,一甩手,弟弟滿腔的果子撒在磨盤上,滾落到院子里。爸爸大步走到圍墻跟前,舉起一塊碗口大的石頭,沖到磨盤上一頓亂砸,嘴里吼著:“再讓你吃!再讓你吃!”一堆小果子被爸爸三下五除二砸得血肉模糊,像發酵的乳酸。我和姐姐、弟弟杵在一邊,都在默默地流淚,誰也不敢看誰一眼,彼此的心跳都聽得清清楚楚,都在盡力控制自己的抽泣聲。
? ? ? 爸爸用一堆爛果子告誡我們不能隨便吃別人家東西,更何況那是人家的重要的經濟來源,人家整個春夏都在忙果子的事情,怎么能讓一群小孩子任意糟蹋呢?珍惜別人的勞動成果,是對別人的尊重。
? ? ? 后來,媽媽在我們家的前院種了一棵杏樹,又在正門前也種了一棵,還在中院栽了一棵核桃樹。吃著自家的果子,甜味記一輩子。
? ? ? ? ? ? 三. 弟弟休學
? ? ? ? 我的弟弟是九零后,時代公認的垮掉的一代。不過,小時候的弟弟,聰明活潑,是我們姐弟四人最小的一個,卻是我父母最珍惜、最引以為傲的孩子。
? ? ? 2014年,弟弟以優異的成績考上大學。也許是條件過于優越,弟弟從此便一蹶不振,學習心不在焉,考試門門掛科,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佛系青年。等到他上到大二,學校勒令退學。我們全家調動各方力量,和學校簽訂協議,保住了弟弟的學籍。搖搖欲墜的學籍在學校懸了一年,終于在他上大四的前半年全面垮塌了。這次,學校善意地讓他休學。
? ? ? 休學后的弟弟好像是一顆不定時炸彈,我們全家人誰也不知道他會在哪天突然爆炸,而我擔心的是弟弟的遭遇傷及的第一個人并不是他自己,而是我的父親。休學在家的幾個月里,弟弟也在逐漸認清自己的責任與義務,雖然不像小時候那么活潑開朗,但他正在用行動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
? ? ? ? 2018年,偶然的機會,弟弟有幸參軍入伍,光榮地成為一名陸軍戰士,前往河南南陽接受為期兩年的軍事訓練。多么幸運啊!弟弟在他人生的最低谷,國家的光亮照到了他的身上,在部隊弟弟脫胎換骨接受洗禮,蛻變成蝶。 2020年8月,弟弟從部隊復原,繼續讀大學完成學業。
? ? ? 弟弟成為一名軍人,最驕傲的是我的父親,因為父親也曾參加義務服役,弟弟現在也是子承父業。更讓父親自豪的是,他的大伯曾是老革命,參加過武裝革命,他曾經驕傲地說:“我們這個大家族是名副其實的三代軍人之家。當之無愧的光榮家庭?!?br>
? ? ? 弟弟敢打敢拼,永不言敗,用了整整七年的時候完成了當年爺爺想要通過讀大學改變命運的愿望。希望他不要辜負家族對他的殷殷期盼,成為對國家、對社會有用的人。
? ? ? ? ? ? 四. 兒子等小舅
? ? ? 兒子今年十二歲了。他的小腦袋充滿各種奇思妙想,有時令我刮目相看。
? ? ? 兒子喜歡探究。為了組裝他喜歡的航模坐在書桌前連續三四小時專心致志,為了了解航空航天的技術抱著書一看就是一天。兒子的愛好不多,航模興趣班是他每個周末最盼望去的地方,班里的各種試飛表演他都表現得非常踴躍,也取得了一些可人的成績。每次,讓他自己選擇生日禮物的時候,首選就是航模,家里大大小小的航模時時刻刻陪伴著他,每一架飛機模型都是兒子的好伙伴。有人說:“每一個男孩子心中都有一個飛天夢?!蔽业膬鹤右驗橛辛诉@個夢想,才讓學會鉆研,懂得探究。因為有夢想,所以兒子在我看來很了不起。
? ? ? 兒子很敬佩軍人。每次電視上出現雄赳赳,氣昂昂的軍人,兒子總會停下手中的活兒注目觀看。他也會模仿閱兵式把家里的航模排列成各種方陣,把自己想象成威武的將軍,檢閱這些軍事裝備。在他小小的心里扎下了軍人保家衛國,流血不流淚的信念。
? ? ? 前年,當兒子得知在河南當兵的舅舅要復原的時候非常激動。小舅在他的心里是完美的。他喜歡航模,他的小舅在大學時學習的其中一個板塊就是各種機械的設計與制造;他崇拜軍人,他的小舅就參加過兩年義務服兵役。有人說:“每個男孩子心中都有一個軍人夢?!毙【俗鳛橐粋€軍人,成為兒子的榜樣,雖然兩人的交集很少,但“榜樣的力量”又讓兩人親密在一起。
? ? ? 有一次,家里發生了突發事件,老公帶著公婆去處理,丟下上五年級的兒子和四歲的女兒,要給兒子做飯還要接送女兒上下學,我自己還要上班,家里單位的事情蜂擁而來,生活節奏一下子被打亂,處于癱瘓狀態。
? ? ? 我想到了讓復原在家的兒子的小舅過來幫忙。當兒子知道了我的打算后,顯得異常興奮。因為老公他們有得急,弟弟也需要處理一下自己的私人事情,他告訴我當天早上過來。兒子就在一邊等著他的小舅,八點,九點,十點……十點半,我喚兒子上床睡覺,他雙眸明亮,思路清晰,有理有據地給我分析他不睡覺的原因,還精神十足地拿出他最得意的航模作品,鄭重其事地站在旁邊,似乎是一名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戰士在等待他崇拜的將軍的檢閱??吹竭@樣的兒子,我再不忍心強迫他趕緊休息了。是啊,兒子是等待他的小舅,更是在守護自己的夢想。
? ? ?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兒子以他小舅為榜樣,去追求自己的夢想。
? ? ? 我的祖輩、父輩用一言一行浸潤著后輩的思想,“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我們后輩踏著文明的節拍,踏實做事,探索創新,“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薄?/p>
? ? “家是最小國,國是千萬家”, 只有講好“小家”故事,才能涵養大國情懷。讓我初心不改,將中華民族傳統美德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