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索辰,我是蘇墨,提筆的這一刻,我開始回憶我的青春,回憶每一個想念著你的日日夜夜,我想落筆的那一刻,就要跟你說再見了。
【一】人生若只如初見
蘇墨一直記得第一次見到索辰時他的樣子。
他正坐在臺階上,看著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傻笑著,過往的同學(xué)也無一例外的跟他打著招呼。
“嗨,怎么樣?好多了吧?”白茉莉朝他的胳膊努了努嘴。
“好多了好多了,嘿嘿。”索辰撓撓頭,另一只手不經(jīng)意地護(hù)住受傷的胳膊,心里暗自懊惱打球太不小心,摔傷了胳膊。
“那就好,注意休息啊,我先走了!”索辰癡癡的看著白茉莉離去的身影,高高的馬尾辮隨著白茉莉的運動搖擺著,她永遠(yuǎn)高傲的抬著頭,目不斜視,從小培養(yǎng)出的舞者氣質(zhì)在她身上顯得尤為突出,這樣的白茉莉,即使是走在馬路上,過往的行人也會回過頭多看幾眼。
索辰喜歡白茉莉,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
那時候的索辰瘦瘦弱弱,空長了一張小白臉,給不了人安全感,打個球都能被其他人輕松撞倒。
有人說,索辰追白茉莉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白日做夢!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對于那時候的蘇墨來說,她站在遠(yuǎn)處看著眼前的一切。
索辰癡癡地笑在她看來是陽光,是周身會發(fā)光的大男孩,他的眼睛一個單眼皮一個雙眼皮,在蘇墨看來也是有魅力的象征,甚至那比其他男生小很多的嘴,也被稱之為唇紅齒白。
也是,在喜歡的人眼中,再平凡的人也似夜幕難遇的流星,只需一眼,就好像是見到了天底下最奇妙的寶物,想要將它留住,放在心里,捧在手里,怎么呵護(hù)都覺得不夠。
蘇墨走到索辰面前,那是個明媚的初春,她的出現(xiàn)讓索辰失去了陽光的照耀,整個人縮在陰影中,顯得尤為渺小。
她感受到后背滲出汗珠,不知是因為那天陽光太毒辣還是自己穿的太多了,她明明記得自己穿著最喜歡的碎花連衣裙。
“你好,請問……我們認(rèn)識嗎?”陌生來客讓索辰有些不知所措,說出來的話自己都覺得生硬。
“現(xiàn)在認(rèn)識了,我是蘇墨,你好。”蘇墨伸出手,作握手狀,胳膊懸空在兩人之間,天知道蘇墨有多怕被拒絕,她設(shè)想了一萬種索辰的表現(xiàn),或許會靦腆的擺擺手,或許會起身走開,又或許會給予她神經(jīng)病一般鄙夷的眼神,她甚至懊悔過自己這樣冒失的舉動,想要飛快跑開,裝作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你好,我是索辰。”手掌的溫度驟升,蘇墨看著索辰的臉,有些恍神,站起來的他同蘇墨一般高,或者還矮一些,與蘇墨一切的設(shè)想都不同,他是笑著的,不是假裝的微笑,而是真心實意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蘇墨看的出來。
【二】大概你對我有獨特的吸引力
蘇墨一直覺得那段時光像是在做夢,一個她怎么也不愿意醒來的夢。
外表開朗好人緣的索辰其實并沒有什么朋友,尤其是女生,蘇墨算是唯一一個。
“喂,為什么你身邊一個女生都沒有啊,我看你長得也不錯啊!”蘇墨坐在站牌旁,腿不住地晃蕩著,嘴里還留著未嚼碎的薯片。
“是我不跟她們做朋友好吧,想貼我的小姑娘多著呢!”索辰從蘇墨那里拿了一片。
蘇墨大笑著“沒看出來你這么自戀啊!那不知索大少爺怎么愿意賞臉同小女子做朋友啊?”
“不知道,大概是你對我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吧,說實話,我總是不自覺地想要靠近你。 ”索辰說這段話的時候,眼神沒有落在蘇墨身上,反而朝著馬路對面望著。
“啊,呵呵,是嗎。”可蘇墨一瞬間心猿意馬,眼睛癢癢的,她隨意揉了揉,手收回去想要拿出薯片,在包裝袋里來回翻動,卻怎么也找不到,她將袋子倒置過來,卻發(fā)現(xiàn)早已空空如也,連一個渣滓都沒有。
蘇墨想著,是不是索辰對自己也有好感呢?她偷偷瞄著索辰的側(cè)顏,那雙眸子定定地直視著前方,像女媧補(bǔ)天時不經(jīng)意落下的琉璃石,恰好落入他的眼眶。
那是她與索辰一起坐車回家的第二十三天,她一直記著,記在日記本上。
公交車上的人很多,擁擠到兩個人只能抓住一個吊環(huán),搖搖晃晃,生怕一個急剎車兩個人都向前撲去。
“夠不著的話就抓我胳膊吧。”注意到蘇墨努力踮著腳憋紅了的小臉,索辰晃了晃抓著吊環(huán)的胳膊。
蘇墨是害羞的,可是害羞不過兩秒,身體已經(jīng)替自己做了回答,輕輕搭在索辰臂彎的手心微微出汗,她在心里默念別緊張別緊張,同時努力岔開雙腿保持平衡。
蘇墨一直以為索辰對自己是不同的,也許事實真的是,但是這不同之中,愛情又占了幾分之幾呢?
蘇墨覺得每天最重要的事除了見索辰,就是寫日記,初中時的蘇墨將寫日記當(dāng)成一件神圣的事情,工工整整一筆一劃比作業(yè)都要認(rèn)真,那時候她的那點小秘密,那對索辰的小心思,只有她與日記本知道。
可是那件事之后,蘇墨好久不再寫日記了,直到現(xiàn)在,她都在后悔將心愛的日記本帶到學(xué)校去。
“啊,辰,你就像天邊萬千明星中最耀眼的那一顆!”
“啊,我多希望你可以將對白茉莉的喜歡分給我一點,哪怕只有千分之一!”
大課間后的教室一片騷亂,蘇墨沒想到自己的日記會被偷看,她默默走回座位,從門口到椅子這一段不能再短的路程,蘇墨卻覺得自己走了一個世紀(jì)之久。
書包有翻動過的痕跡,日記本還躺在里面,班中最調(diào)皮的男生正在后面背誦著自己日記中的內(nèi)容,蘇墨攥緊拳頭,羞恥感涌上心頭,她甚至不敢向后看,低著頭,書上的字符在蘇墨看來更像一串串亂碼,她努力想弄清含義,卻徒勞無功。
“你們想知道是誰寫的嗎?嘿嘿,保密哦!”男生的話好像一劑安定,蘇墨的心稍稍下沉,“但是要看那個人的表現(xiàn)嘍!”
就這樣,蘇墨連續(xù)兩個星期沒有吃午飯,將媽媽給她的錢都用來給男生買零食買飲料,即使如此,她也覺得值得。
她太怕自己的心思被暴露在空氣中,害怕看到白茉莉不屑的表情,看到同學(xué)們聚在一起指著她竊竊私語,更害怕看到索辰不可置信的眼神。
那時候的蘇墨是內(nèi)向的,不僅索辰?jīng)]有朋友,她也是,唯一不同的是,她好像除了索辰,什么都沒有。
【三】自古多情最傷人
正值初三,緊張的升學(xué)考試開始了,索辰毅然決然的要同白茉莉上一個學(xué)校。
“她說她想去附中,還說一旦考上了就同我在一起,這是我們的約定!”索辰提起白茉莉的時候,整個人是靈動的,熠熠生輝。
“嗯,那很好啊!”蘇墨的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揉作一團(tuán),齒縫中擠出幾個字節(jié)。
兩年里蘇墨與索辰幾乎每天都待在一起,有多事的人會揣摩兩個人的關(guān)系,但奇怪的是緋聞從來都沒有傳開,剛有一點苗頭,很快也會莫名的熄滅,其實蘇墨心中是有一絲失落的,她總想著哪怕是假的,她也想與索辰發(fā)生點故事。
索辰成績一般,處于中上等,照著白茉莉還有好大一段距離,在臨考試之前的三個月,他拉著蘇墨去書店買了好大一摞輔導(dǎo)書,立志要三個月創(chuàng)造奇跡。
那段時間,蘇墨整天見不到他,心里空落落的,偶爾幾通電話也是匆忙的,口音之中夾雜著生疏感,蘇墨總覺得索辰在躲著自己。
大概上帝也在眷顧他吧,索辰成功考上了附中,蘇墨也是。
可是白茉莉卻并沒有答應(yīng)索辰,那天的索辰破天荒地喝了次酒,凌晨一點給蘇墨打了三個月以來的第一通電話。
蘇墨迷迷糊糊,還沒有看清是誰就接了起來,“喂?”
“蘇墨,她為什么還是不同意我……為什么,嗝,蘇墨,我……”隔著手機(jī)屏幕,蘇墨都能感受到迎面撲來的酒味,沖擊著蘇墨的耳膜,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
“你喝酒了?你在哪?”
“我啊,在你家樓下呀,不過我沒喝多,你放心……我沒事,沒事……”
“待著別動,我過去。”蘇墨驚訝于自己沒有一瞬間的遲疑,夏日的夜晚是聒噪的,蟬肆意地狂叫著,仿佛在宣告著自己才是夏的主人,連樹葉都在沙沙作響,起風(fēng)了,蘇墨披上外套,看了一眼窗外。
平時一向睡的晚的爸爸在那一天竟然出奇的早早睡下,開門的一刻,蘇墨似乎聽到了爸爸均勻的呼嚕聲,她躡手躡腳地出門,有那么一秒鐘,她慶幸白茉莉拒絕了索辰。
索辰果然在蘇墨樓下,頹廢地坐在路邊的臺階上,周圍是散落的啤酒罐,偶爾經(jīng)過幾個行色匆匆的大人,不時回頭用奇怪的眼神張望。
索辰低著頭,受過傷的胳膊搭在半屈著的腿上,手里還攥著一個被捏扁的啤酒罐,身上也只穿了一個短袖T恤,幾個月不見,他的頭發(fā)似乎長長了,頭發(fā)聾搭著,在此刻更凸顯出他的頹廢。
蘇墨小跑過去,將身上的衣服拽下來披在索辰身上,索辰依舊保持剛才的姿勢,沒有抬頭,蘇墨想說點什么,或者做點什么,沉默了半晌,卻什么都說不出來,甚至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了,只得坐在索辰身邊,雙手托腮,呆呆的望著不知名的石子。
兩個人長久的沉默著,蘇墨深吸一口氣,可以感受到這個城市獨有的味道,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說不清的情愫,那天的黑夜似乎無比漫長,月光洋洋灑灑,整個大地被鍍上一層白光。
“蘇墨……”索辰抬起頭,眼神迷茫,朦朧中他看見蘇墨伸出手,臉上布滿了驚恐,他眼前一黑,感覺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第二天醒來后的索辰發(fā)現(xiàn)自己安然無恙的躺在自家床上,只是衣服沒有被換掉,頭隱隱作痛,旁邊是沏好的醒酒茶,他努力想要記起昨天去喝酒后的事情,卻只留下一片空白。
“喂,索辰,打起精神來吧,白茉莉我?guī)湍阕罚 ?br>
蘇墨坐在房間的小床上,黑眼圈掛在臉上,剛被訓(xùn)斥過的她臉頰還留著淚痕,她的腦海中一遍遍回放著凌晨她一個人背著昏睡過去的索辰往他家走去的場景。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力氣會有這么大,雙腿被壓的有些發(fā)軟,微微顫抖著,一步一步挪動,可她卻不能停下,天就要亮了,她要在家人醒來前到家。
“茉莉,你答應(yīng)我吧……別走,你答應(yīng)我。”索辰癱軟在家門口,拽住了原本打算放下他就走的蘇墨,她看著意識還不清醒的索辰,突然不舍得撇開他的手。
兩個人這樣僵持著,蘇墨迷迷糊糊也打起瞌睡,再次醒來是被外面刺進(jìn)來的陽光惹得鼻子癢癢的,不情愿地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太陽早已升起,而索辰也松開了手,搭在肚子上。
蘇墨大力地敲了敲索辰家門,聽到門內(nèi)有了反應(yīng)后快速跑下樓,用盡全部力氣往家的方向奔去,而父母顯然發(fā)現(xiàn)了她的夜不歸宿,可無論怎樣質(zhì)問,蘇墨一個字都沒有出口。
“兒子,昨天你是喝了多少?不過還不錯,記得住家門呢,快喝了這茶!”
“哦,好,謝謝媽媽。”索辰看著掛掉電話的手機(jī)屏幕發(fā)呆,蘇墨的名字在上面靜靜地躺著。
那天之后的蘇墨為了索辰,開始有意無意的接近白茉莉,多方面打聽她的喜好,那段時間的蘇墨感覺了解白茉莉比了解自己都多。
“喏,給你,爸爸朋友從國外寄來的八音盒,我看挺好看的,你拿去給白茉莉吧。”
“啊,這個不用了,太貴重了。”
“拿著吧,反正我也不喜歡。”
“還是算了,反正我送她她也不會收的。”索辰支支吾吾,不接蘇墨手中的八音盒。
“看你慫的!那我去送!”
蘇墨是在學(xué)校的舞蹈室見到白茉莉的,看見她的時候,白茉莉正在舞蹈室對著鏡子練習(xí)芭蕾,音樂放的是帕赫貝爾的《卡農(nóng)》,蘇墨站在門口往里張望著。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那么優(yōu)美,節(jié)奏掌握的恰到好處,一襲白衣在中央旋轉(zhuǎn)著,潔白的皮膚在燈光下竟略顯透明,她仰著長長的脖頸,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像一只真正的白天鵝。
她真美,即便是同為女生的蘇墨也這樣想。
蘇墨握緊手中原本是自己最心愛之物的八音盒,這么精致的東西,也許配她更合適吧。
她推門而入,“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吧。”
一看是蘇墨,白茉莉暫停音樂“沒關(guān)系,我就是隨便練練,怎么了?”
“送給你的。”蘇墨遞了出去。
白茉莉接過八音盒,小心翼翼地摩挲著,“真好看啊,真的是給我的嗎?謝謝你蘇墨!”
“不用謝我,索辰托我給你的。”蘇墨的喘息聲變得急促,舞蹈室的空氣太過稀薄,竟讓她有窒息的感覺。
“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沒等白茉莉回答,蘇墨搶先一步開口,匆匆出門。
【五】燭影人心碎
“蘇墨,你們女生是不是都喜歡浪漫啊?”
“是吧,畢竟是感性的動物。”
蘇墨沒想到自己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竟促就了一場盛大的儀式。
“今晚七點,我們中心廣場見,一定要來啊!”
蘇墨不知道索辰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在高三這么緊張的學(xué)習(xí)氛圍下,他還有空去廣場玩?
那天蘇墨穿著一件灰色小風(fēng)衣,由于堵車,她晚了十分鐘到了廣場,下車后,她看見廣場中央燃起了煙花,一個個煙花騰空而起,在最高處炸裂開來,她突然感覺到腳步的沉重,卻不由自主地向廣場中央靠近著。
“在一起!在一起!”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擋住了蘇墨的目光,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擠了進(jìn)去,瘦弱的她不知被別人踩了多少腳,她沒有在意,站在內(nèi)圈的她發(fā)現(xiàn)中央用蠟燭擺成一個心,而索辰與白茉莉就站在其中。
“白茉莉!我喜歡你!這是我喜歡你的第六年,答應(yīng)我好嗎!”
掌聲雷動,蘇墨也跟著鼓了起來,她拍的比誰都大聲,手掌發(fā)紅,她都不覺得疼痛。
白茉莉輕輕點頭,眉眼微彎,臉蛋上多了一抹緋紅,輕啟朱唇,一聲好字久久回蕩在蘇墨心中,她看著他們擁抱,視線怎么就模糊了?
索辰,真巧,今年也是我喜歡你的第六年。
“瞧把小姑娘感動的,都哭了,快擦擦!”旁邊一個陌生的大姐遞來紙巾的一刻,蘇墨才明白原來是自己在流淚。
她接過匆匆道謝“是啊,真感動。”
那天很晚了,蘇墨接到索辰的電話,“蘇墨,今天你怎么沒去呀?”
“啊,我今天有點事,不好意思啊。”
“沒事沒事!我給你說,我終于成功了!她答應(yīng)我了!”
“真的啊,那很好啊恭喜你!”
“嘿嘿嘿,所以我要開始努力學(xué)習(xí)了,爭取跟她一個大學(xué),不說我了,你也找個男朋友吧,別眼光這么高了昂!”
“好的,我會的。”
其實蘇墨并不乏追求者,只是因為心中有別人,一直沒有心思去看一看其他人。
后來的校園里,總是可以看到索辰跟白茉莉的身影,他們也開始形影不離的,但不同的是,他們是手牽手的。
蘇墨也開始交男朋友,只是每一個都僅僅到牽手為止,甚至連擁抱都沒有,也正因如此,她的身邊換了一個又一個男朋友。
【六】我怕你所愛之人并非良人
升入大學(xué)后,每天的生活都較為高中清閑許多,蘇墨與索辰許久不聯(lián)系,只得在他發(fā)朋友圈秀恩愛時默默點上一個贊。
直到她發(fā)現(xiàn),索辰的照片里右下角大學(xué)的名稱,竟是自己旁邊的學(xué)校,那一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遍遍翻看查閱學(xué)校的地址,證實確實如此,而白茉莉卻遠(yuǎn)在另一個城市。
那時候的蘇墨是慶幸的,她的心里又重新燃起火苗,她想,這是不是代表著上天都在眷顧她呢?
又有誰能說,這不是他與她之間的緣分。
從那之后,蘇墨多了一項課余活動,去隔壁學(xué)校偷偷看索辰,活像一個偷窺者。
她看到他正在操場上踢足球,不,準(zhǔn)確來說,他是守門員,精準(zhǔn)無誤地?fù)湎蛎恳粋€球;她看到他疾步快走向教學(xué)樓,手里還拿著厚厚一摞書,她猜測他是要遲到了;她還看到他坐在食堂吃飯,周圍也許是他的舍友,他今天只吃了一個饅頭,是不是菜不合他的口味。
久而久之,在蘇墨一個人的窺伺中,她對索辰學(xué)校的地形的熟悉度竟超過了對自己學(xué)校的,可奇怪的是,索辰真的一次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不知道是她真的隱藏的太好,還是他故意為之。
“蘇墨,陪我去XX大學(xué)玩吧,那里有我好朋友!”
蘇墨只注意到那是白茉莉的學(xué)校,遲疑了兩秒,還是答應(yīng)了,她想看看索辰喜歡的人所在的學(xué)校,是什么樣子的。
可后來她想,如果那天她沒有去就好了,沒有碰到白茉莉,就好了。
白茉莉的學(xué)校很大,是蘇墨學(xué)校的兩倍,她跟舍友即將要回學(xué)校的時候,校門口開來一輛法拉利,稀奇的不是法拉利,而是法拉利上坐著的人。
蘇墨看見白茉莉一臉的嬌羞,坐在副駕駛,跟駕駛座上一個中年男子接吻。
蘇墨不知道那時候自己的表情是怎樣的,是憤怒,是驚訝,是不解,還是悲傷。
法拉利走后,她跑向白茉莉,“給我個解釋。”
“我沒什么好解釋的。”見是蘇墨,白茉莉轉(zhuǎn)身欲走,卻被蘇墨一把拉住。
“蘇墨,你也是女人,你應(yīng)該明白找個好男人少奮斗二十年的道理。”許是覺得自己的話說的太露骨,白茉莉低下頭,高馬尾早已變成了披肩卷發(fā),原本不施粉黛的小臉如今也畫上了精致的妝容。
“對不起蘇墨,他可以送我去國外跳舞,這是我的夢想……”
蘇墨沒有聽到白茉莉之后的話,她松開了抓著白茉莉的手,她的腦袋里嗡嗡作響,亂作一團(tuán)。
她只想知道索辰知道嗎,打開好久不聯(lián)系的對話框,“在嗎?”
“在啊!蘇墨最近怎樣?”
“挺好啊,你呢?跟她……怎樣?”
“哈哈哈我們也很好,有時候我還去她學(xué)校看她呢!”
“哦哦那就好!”看樣子索辰什么也不知道,蘇墨的心稍稍下沉。
“哈,我先去踢球了,常聯(lián)系啊!”
“嗯,好。”
【七】心悅君兮君已知
蘇墨早就知道這一天會到來,只是沒想到這么快。
“蘇墨,她為什么會這樣……”又是一個夜晚,同五年前的那通電話一樣,只是這次的索辰是哭著的。
蘇墨還是第一次聽見索辰的哭聲,她一瞬間慌了神。
等找到索辰的時候,他早已喝的爛醉,看見蘇墨來找他,他只會傻乎乎的笑著,還將手中的酒遞給蘇墨“蘇墨你來啦!來!喝……嗝,一起喝……”
蘇墨拖著他開了一間賓館,放在床上后準(zhǔn)備離開,手卻被索辰拉住,不知道是清醒的還是迷惘的“別走,陪陪我好嗎。”
那是個讓蘇墨永遠(yuǎn)不會忘記的夜晚,索辰的氣息離自己那么近,就在自己耳邊,熱熱的噴息著。
蘇墨閉上眼,想要當(dāng)這正在發(fā)生著的一切是一場夢,可下身傳來的撕裂感迫使她不得不睜開眼睛,緊咬下唇,抓著身邊床單的手力度加重,眼睛睜到最大,努力克制著自己不發(fā)出聲音,鼻間的喘息聲卻不斷加重。
朦朦朧朧,讓她聽不清索辰在耳邊喊著的到底是茉莉,還是蘇墨。
索辰跟白茉莉分手了,取而代之的是音樂,他愛上了吉他,日復(fù)一日的彈著手中的吉他,四處游走,上臺表演。
索辰不再愛笑了,像變了個人。
蘇墨沒有告訴他那個夜晚發(fā)生的事,她選擇噤口不言,將這一切當(dāng)作一個只屬于她自己的秘密,埋在心底,永不見天日。
大二結(jié)束的假期里,爸爸試圖說服蘇墨出國留學(xué),卻沒有得到肯定答復(fù),蘇墨還放不下,她還想著是不是沒有了白茉莉,自己就有機(jī)會了。
“索辰,明天有空嗎,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
她跟他走過初中高中時每天都要經(jīng)過的小路,旁邊已經(jīng)有了幾家小販,在地上坐著叫賣著,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好像聲音越高,生意就越多。
她低著頭,這是她愛他的第九年,她想,說不定我說了,他就會感動了跟我在一起,或者,說不準(zhǔn)他也喜歡著我呢?
他們停在了一塊空地,索辰將自行車停在墻邊,蘇墨還記得上面是一個藍(lán)色鐵質(zhì)的號碼牌,35號。
“索辰,我……我喜歡你。”蘇墨低著頭,那天她穿著一件碎花連衣裙,很像最初遇見索辰的那一條。
索辰久久沒有出聲,她有些心神不安,抬起頭看著,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索辰長高了,超出蘇墨一個頭,以至于她需要仰著頭看他。
“我知道,但是蘇墨,你應(yīng)該找一個會寵你哄你疼著你的男人,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可是你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怎么就這么確定你給不了,或許,我只想你可以把給白茉莉的愛分給我一點,哪怕只有千分之一。
可是她是蘇墨啊,清冷如她,她甚至不會多說一句挽留的話,哪怕心里早嘶吼過千遍萬遍要索辰跟她試一試。
“吻我。”
“什么?”
蘇墨沒有回答,只是注視著索辰,她發(fā)現(xiàn)那好似天邊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睛,里面竟沒有自己的身影,好似暗淡了,渾濁了。
索辰還是吻了,吻了蘇墨,蜻蜓點水般的一觸,可吻完,他就走了。
甚至一點多余的話都沒有,哪怕一句溫存一句客套,徒留給蘇墨一個遠(yuǎn)去的背影。
“爸,留學(xué)的事,還可以嗎?”
【八】我很好,我也是
三年后。
“Carrie,你在看什么?”
蘇墨吸了吸鼻子,倫敦的空氣比起家鄉(xiāng)要好很多,偶爾還可以聞到潮濕的青草味,她趴在塔橋的欄桿上,朝著遠(yuǎn)處眺望著。
“夕陽,我在等夕陽,David。”旁邊站著的是追求蘇墨兩年在一起一年的男朋友,中文還說的很生硬。
“OK,我……陪你。”蘇墨看著眼前的David,他有著一雙碧藍(lán)色的眼睛,清澈深邃,可此刻蘇墨卻似乎透過這雙眼睛看到了十二年前的索辰,也有著一雙清澈的眸子,還會笑,微微一彎,蘇墨就再也沒有離開過視線。
天邊交界處出現(xiàn)一抹嫣紅,本就被云層遮擋著的太陽在此刻更顯得渺小,倫敦塔橋上的夕陽沒有想象的那么美好,只是一瞬,那紅色便慢慢變淺,最終消失不見,僅剩下黯淡無光的天幕。
蘇墨看到最后,眼眶紅了,她想起曾經(jīng)有個人說要帶她來這里看夕陽,那個人還說在夕陽下接吻,兩個人就永遠(yuǎn)不會分開,可是她等不到了,她要結(jié)婚了。
“What's wrong?Carrie,你怎么哭了?”
“I'm fine,進(jìn)了沙子。”蘇墨揉了揉眼睛,假裝真的被風(fēng)吹進(jìn)了沙子,“David,愿意陪我回家嗎?My hometown。”
“Of course!我要去拜見丈……母……娘!”
索辰,我終于找到了你說的那種男人,會寵我哄我疼著我,有時候還會有些小驚喜,我過得很好,那你呢?
第一次來到中國的David顯然有些興奮,拿著相機(jī),每到一個地方就吵著給蘇墨拍照,說來也奇怪,他鏡頭下的蘇墨總是美的。
不知不覺竟走到了一條小路上,周圍是正在吆喝著擺著地攤的商販們,蘇墨走著走著,原本的空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變成了攤位,小販身后的墻上那塊號碼牌如今已經(jīng)銹跡斑斑,她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定定地望著那塊牌子。
她想起,那是與索辰的第一次接吻,生澀卻溫暖,嘴唇碰觸的一刻蘇墨感受到索辰的溫度,相比之下,自己嘴唇卻是發(fā)涼的,沒有小說中描述的那么美好,不如說太過干癟,卻足夠難忘。
“美女,買個同心鎖吧,您跟男朋友一人一個,永結(jié)同心。”小販看見攤位前遲遲不走的蘇墨,趕緊推銷著自己的商品。
她看著遠(yuǎn)處正在某個攤位朝她招手的David,她笑笑“好,拿兩個。”
她曾想過一萬種跟索辰相遇的方式,或者說她想過的是去找索辰時自己的樣子,是害羞是愉悅是尷尬亦或是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可她從未想過是這一種,她們甚至不能說是相遇。
那時候的蘇墨正編輯著給索辰發(fā)送的短信,她想邀請他參加自己的婚禮,可短信編輯了又刪,反反復(fù)復(fù),嘴里咀嚼著David喂來的“糖”葫蘆,她愛吃糖葫蘆上的糖皮,不知道David用的什么方法,卻可以每次都將糖皮整個剝落下來送到她的嘴里,還總是一臉滿足的看著蘇墨吃下去。
索辰是不會這樣的,他總會說著吃多了糖不好,就要糖皮山楂一起吃。
最終蘇墨想起電影中的一句話,你好嗎?我很好。編輯成功,發(fā)送。
等待發(fā)送的過程中,她聽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無數(shù)個夜晚想念的聲音,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猛的抬頭,卻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正朝這邊走來的索辰,他懷中的女孩笑靨如花,手里還拿著索辰之前一直嘲笑幼稚的氣球。
蘇墨立刻躲到David身后,她還沒有想好該怎樣跟他見面,更何況是在這種情況下。
許是短信送到了,蘇墨看到索辰拿出手機(jī),眉頭有一瞬間的緊蹙,接著飛快地觸摸著屏幕,鎖屏,放入口袋,動作一氣呵成。
“是誰呀?親愛的!”
“沒有誰,一個老朋友。”
蘇墨看著他們走遠(yuǎn),本以為會心跳加速的她此刻卻出奇的平靜,她默默拿出早已震動過的手機(jī),上面是索辰回復(fù)的短信:我也是。
【九】我要結(jié)婚了,新郎不是你
“David,把相機(jī)給我。”蘇墨接過相機(jī),將里面所有拍攝的留有她與索辰記憶的照片刪除。
“Why?為什么刪……唔……”David一邊詢問著蘇墨,一邊將剝好的糖遞到蘇墨嘴邊。
可糖沒有吃到蘇墨嘴里,David的話也沒有說完,蘇墨踮起腳尖,雙手勾住David脖子,輕吻了上去。
過了好久才離開,蘇墨俯在David耳邊,“Nothing,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們結(jié)婚吧。”
太陽落山了,夕陽的余輝灑落人間,披在兩人身上,蘇墨看著眼前的David,碧藍(lán)色的眼睛一眨一眨,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其中,微風(fēng)輕輕吹動著,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