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許知音回來了。
得知這個消息,最開心的莫過于陸元暢,最擔憂的莫過于溫婉。
為什么?
因為許知音是陸元暢的初戀,溫婉是陸元暢的現任女朋友。
誰沒有個初戀,但是誰也沒有像陸元暢一樣那么長的一段初戀,他和許知音是從光著屁股一直談到大學的。
陸元暢為了許知音爭過風吃過醋,叫過家長,打過班主任,甚至他檔案上所有的記過處分全都是因為許知音。
要不是許知音半路出國留學,說不定他們兩現在連孩子都生出來了,哪里還會有溫婉什么事?
溫婉人如其名,溫柔安靜,嘴角總是掛著淡淡的笑意,而且最主要的是這妹子太小白,平時跟她撩她兩句,講幾個黃段子,這姑娘都會臉紅半天,簡直不要太可愛。
要不是這廝是陸元暢的女朋友,我還真想把她搶回家給我哥當壓寨夫人。
據說,陸元暢追這姑娘的時候是因為一個賭約,然后一句話只說了一句話,就給拐到手了,后來見這姑娘可愛,就一直留在身邊了。
至于那句話是什么,直到現在我都記憶猶新。
姑娘,我想跟你睡一輩子,并且這輩子只跟你一個人睡,你愿意跟我走嗎?
要是換做一般姑娘,準一個大嘴巴子抽陸元暢臉上,誰知道這小姑娘不僅沒抽他,還嬌羞的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這個姑娘是真傻,后來的種種也驗證了,這姑娘是真傻,當然,她的傻是針對性的,因為她只對陸元暢一個人傻。
也是后來,我才知道,溫婉很早很早就開始喜歡陸元暢了。
2.
陸元暢跟溫婉好上以后,從來沒帶溫婉跟我們幾個人吃過飯。
說的好聽點,是他保護溫婉。說的難聽點就是他的心里始終住著許知音,不肯在眾人面前承認溫婉的身份罷了。
后來,還是我們幾個謀劃了一場突然襲擊,才見到了溫婉的廬山真面目,溫婉算不上傳統意義上的美人,但我就是莫名的對這個妹子有好感,然后火速跟她發展成了好基友。
陸元暢對溫婉是真的不好,但溫婉對陸元暢卻是一百個好,說溫婉是他媽都不為過。
確定關系沒幾天,溫婉就搬到陸元暢家里跟他同居了。
做飯刷碗,擦地洗衣服,臟活累活溫婉全包。
家里的電路或者是燈泡壞了,溫婉搬著人字梯拿著工具就上去了。
就連我這個自喻糙漢子的人都干不了的活,溫婉卻是信手拈來。
而陸元暢在家里完全就是擺設,哦不,說擺設都是在夸他,完全就是個廢物。
許知音剛走的那一年,陸元暢頹廢了一年,工作搞丟了,爹媽也不管他了,現在每天就是在家里抱著個破筆記本打游戲。
他現在完全就是靠溫婉養著的,吃溫婉的,花溫婉的,時不時還讓溫婉給他買幾張游戲充值卡,有時候玩累了,興致來了,就跟溫婉來一炮。
現在的物價上漲飛猛,尤其是一線城市,溫婉那份薄弱的工資根本就不夠養活兩個人的,所以星期六日的時候,她還會去當家教,掙點外快。
每次看見溫婉那小肩膀上看著的那根重擔,我都有一種要把陸元暢吊起來打的沖動。
太特么不是男人了。
每次我準備打的時候,溫婉都會護在他面前,為他求情,“言言,我挺滿意現在的生活的,真的。”
她說的信誓旦旦,我聽的卻是心酸。
一朵溫室的小花就這么給陸元暢整成了明日黃花。
這樣的生活大概持續了一年,這期間,溫婉為陸元暢墮過一次胎。
原因是,陸元暢不想要。
我當時聽了,不顧溫婉的阻攔,把陸元暢給揍了一頓。
一邊揍還一邊罵罵咧咧的。
“老子真是看錯你了,陸元暢你可真不是個東西,既然不想要孩子,但是為什么不做好措施?你他媽提起來褲子爽完了,你有想過墮胎會給溫婉帶來多大的傷害嗎?”
溫婉見攔不住我,就一個勁兒的窩在沙發上哭。
有時候,我真是覺得陸元暢挺渣的,但是他又不是個渣男,因為他跟許知音在一起的那會兒,對她百依百順,什么活都舍不得讓許知音干。
許知音就像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一樣。
他們兩個的感情好的就連我這個揚言一輩子不談戀愛的人都有些吃味。
可為什么他對溫婉就在這么狠心呢?
后來,我總結了一下,他不是狠心,只是不愛溫婉而已。
3.
自從被我揍過以后,陸元暢的腦袋總算開竅了,也不每天沉迷在游戲里了,他把他的游戲賬號賣了,把賣的錢如數交給溫婉。
“媳婦,之前都是我不好,我混蛋,從今往后,我一定改,我明天就去找工作,一會兒拿著這個錢請言子他們去下館子。”
溫婉感動的拉著我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說她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我當時只是呵呵一笑,然后說了一大堆安慰的話。
那次是陸元暢第一次正式的把溫婉帶到我們幾個面前。
一口一個媳婦叫的也是肉麻的不行,把她媳婦夸得天花亂墜,把我們幾個發小貶的一文不值。氣得我們幾個掄著拳頭朝他臉上揍。
陸元暢從那以后就改邪歸正了。
每天準時上下班,工資每月上繳,偶爾下廚玩個情趣,時不時的跟我們幾個組織一次野營。
過了兩年,溫婉覺得兩個人相處的已經成熟了,便提出想結婚,一開始說的時候,陸元暢沉著一張臉不說話。
溫婉為此跟他吵過幾次架,然后收拾東西回娘家住了。
溫婉回家后,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想喝酒。
這小姑娘出了名的一杯倒,一聽說她要喝酒,顧不得我男人在床上的索求,穿上褲子我就朝我們常去的那家大排檔趕去了。
忘了說了,這兩年里,我拐了一個小男朋友,嘻嘻。
我去的時候,溫婉已經醉的趴在桌子上了,她看著我來了,拉著我就開始訴苦。
“言子,你知道嗎,我今天跟他提結婚的事情了。”
我喝酒的動作頓了頓,“他沒答應?”
他要是答應了,溫婉就不會一個人跑到這兒來吹冷風喝悶酒了。
“嗯。”溫婉說:“其實這么多年,你看著我們兩個人的感情越來越好,其實我們一點都不好,他心里一點都不愛我。”
“每次我們做愛的時候,他嘴里叫著的都是許知音的名字。”
“可我就是愛他,你知道嗎?我跟陸元暢是一所大學的,他是我們大學社團的團長,那個時候他的眼睛里只有許知音。他長得那么帥,還對女朋友那么癡情,我們宿舍的女生瞬間都變成了陸元暢的死忠粉。”
溫婉說著,還傻笑了兩聲,“我也是,不過我比較含蓄,把暗戀放在了心里,你說,要不是他是我少女時代的一個夢想,我干嘛放著那么多條件優秀的男人不要,要上趕著倒貼他一個心里住著別的女人的男人呢?”
“我在家的時候,我爸我媽都舍不的讓我干一丁點活,你看這幾年,我的手都糙成什么樣子了。”
溫婉后來還說了些什么,我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我當時勸她放手吧!陸元暢真的不適合她。
她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我,“不,我養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憑什么送給別人。”
其實,這么多年,我勸過溫婉好多次跟陸元暢分手吧!都被溫婉用這句話給堵了回來,但我覺得她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我果然是專業的坑發小。
后來,我接到了陸元暢的電話,他一開口就問:“她呢?”
我說:“我不知道。”
他說:“別鬧了,這些年,她一說我吵架就去找你。”
我特別土匪地吹了一聲口哨,“喲,你還挺了解她的啊!”
最后,我告訴他我們在的位置。
他是開車來的,神色有點疲憊,看著趴在桌子上的溫婉有些無奈,“她是不是跟你說什么了?”
我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陸子,你要是實在放不下許知音,就別再禍害人家小姑娘了。”
陸元暢頓了頓,然后將溫婉抱了起來,“除了愛情,我什么都能給她。”
4.
陸元暢和溫婉準備結婚了,請柬都發下來了,就在春節過后的情人節。
這個結果在我的意料之中。
溫婉愛陸元暢,陸元暢又舍不得溫婉離開。
可誰也沒想到,就在春節前夕,許知音回來了。
許知音給陸元暢打電話,說想跟他見一面。
陸元暢一開始的信心很堅定,可最后還是架不住許知音的連環Call,溫婉是知道許知音對陸元暢的影響力的,她求陸元暢不要出去。
可陸元暢安慰她,“乖,我就是去看看她,我不會不要你的。”
無論溫婉怎么懇求,怎么挽留,陸元暢還是離開了。
那天晚上,陸元暢沒有回來,溫婉等了他一個晚上。
第二天,她看見陸元暢換下來的襯衫上有一個大紅色的口中印。
她從來不用那種深色系的口紅,但她選擇忍了。
春節那幾天,陸元暢經常接著走親戚,跟朋友打牌不回家,問問呢經常兩三天看不見陸元暢的人影。
也許是在等待中心灰意冷了。
溫婉打通了陸元暢的電話,她沒有質問,也沒有哭泣,而是很平靜地說:“陸元暢,我們取消婚禮吧!”
陸元暢沉默了一會兒,說:“好。”
溫婉掛斷電話大哭了一場,然后收拾了她的行李出國了。
她說她已經沒臉見她的父母了,溫婉臨走的時候,見了我一面,我開車把她送到機場。
溫婉的臉上沒有怨恨沒有悲傷,有的只是摘掉包袱之后的輕松,我本來還想安慰她兩句來著,結果她笑著說:“言子,我其實一點都不傷心,因為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陸元暢不過是我的一個少女時期的執念罷了。”
“這些年我為了他放棄了太多的東西,也活的太沒有自我了,現在我要去追逐自己的夢想了。”
我一直都知道,溫婉最愛的是芭蕾,她渴望有一天站在舞臺上,因為陸元暢,她放棄了自己的夢想,無所欲求的呆在陸元暢身邊。
可這么好的姑娘,陸元暢卻不知道珍惜,真特么太不是東西了。
溫婉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姑娘了,表面上看起來柔弱,骨子里卻住著一個巨人,能扛起一片天。
5.
溫婉走后,陸元暢找過我幾回,他說他特別的混蛋,那天晚上跟許知音出去喝了點酒,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滾到床上去了。
那幾天,他一直在躲著溫婉,因為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
我冷笑:“現在她走了,不會再煩你了,你可以跟你的許妹妹雙宿雙飛了。”
因為之前陸元暢經常跟我叨叨他怎么怎么煩溫婉,現在煩人精走了,他不是應該開心嗎?
這副死樣子給誰看。
陸元暢說他后悔了,他說許知音已經在國外結婚了,這次回來是辦理移民的。
他現在才發現,沒了溫婉的生活真的是一團糟。
有時候,我真的是搞不明白,人為什么總是渴望那些得不到的東西,而不是去珍惜當下的幸福呢?
6.
溫婉離開以后,陸元暢也頹廢了一段時間,不過這次他沒有像個廢人一樣在家打游戲,而是開啟了工作狂人的模式。
除了周日晚上,平日里幾乎摸不著陸元暢的人影。就算周日見了陸元暢,他也必然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
僅用了一年的時間,陸元暢就從一個業務員爬上了經理的位置。
但相應的是,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慢慢透支了。
沒多久,陸元暢就胃出血住院了,我買了一個水果籃去看他。
就算生著病住著院,他也沒停下來工作。我去的時候他穿,著藍白格子的病號服正盤腿坐在床上工作。
我拿開他的電腦,把香蕉遞到他的手里,“住院了就好好休息,真以為自己是鐵甲金剛啊!”
“我不工作的時候,總能想到溫婉在我身邊的那些日子,為了不讓自己去想她,我只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陸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陸元暢似乎是不想再跟我說話,把香蕉丟在一邊,躺在床上,把頭扭向窗外。
我在他的病房里待了一會兒,就起身準備離開了,臨走之前,我看了他幾眼說:“陸子,要是實在放不下,就去看看她吧!”
一個星期后,陸元暢出院了,他生龍活虎的站在我面前說:“言子,我準備去國外找她了。”
我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好運。”
陸元暢出國了,沒過幾天,我接到了他的跨洋電話,他說:“我找到我的傻姑娘了。”
“這次別再辜負她了。”
“不會了,她已經嫁給別的男人了,輪不到我來辜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