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長安城近了,咱們是走哪個門進哪?”
春雨昨日兩回驚嚇,氣虛,走走走走便走不動了,得斜在唐笑身上,方能站著。沒法子,唐笑攔了位老鄉的驢車,說好了三兩銀子到長安。先給了一半,掰了一兩多又藏回身上。
老鄉不識字,卻會算錢。三兩銀子,一個來月土里刨食也不一定能賺著。便同婆娘說了一聲,扯上了件大袍,陪著兩個人走了一遭。三日一個來回,時間也短,不誤農活,且面前這小哥看著還厚實,說過的話當是能賭一賭運氣的。老鄉心里想,手里趕著驢,半刻沒停歇。
彼時的農車,裝稻子麥子雜糧用的,有時沒除殼之前的草料也得在春忙前往車上堆,因而散散碎碎地有些落在車上。唐笑同春雨,一邊坐一個,略是狼狽了些。
“大哥,從南門進吧。”唐笑回了一聲,繼續閉目養神。
春雨抬起了瞧了他一眼,又斜垂了頭。她很是出了些汗,一小滴一小滴地同發絲纏著,貼住了頸。黑色的發絲更顯得肌膚白皙起來。若是現在有那么一位在看,必是能引出些火的。
可惜,唐笑沒有看。
春雨帶是可以帶回去的,但一定是要交到林詹手上。牧展元如此不碰她,行其秘事卻絲毫不避諱,這必是有什么緣故在內。如今那邊正在查牧家的是非,若是能順利策反春雨,莫不是一大幫手么?但自己卻是不能與她有什么瓜葛的。不然,那喬小鏡發起火來,卻也當真叫人心里不安。
唐笑心里算,手指掐,要為春雨算出一條活路來。可他卻如何能想到,春雨這一救,卻幾乎是喪了他的性命!
驢車一路小顛。小毛驢長得俊,全身黑,帶著油性。腦門上一小縷白毛,四蹄結白,牙口甚好。若是放在母驢堆里,必然也是驢見驢愛的主。此時,有沒有母驢擁戴,倒不是第一筆會算的買賣,它只關心眼前只咬到了一口的胡蘿卜何時能在自己的四蹄飛舞下,全部能被吞咽進肚。
眼見著,晃蕩到小山包上,往下一望,長安城輪廓清晰可見。估算時辰,約莫是半個時辰就能進城門。唐笑很是滿意,張口寬慰老農,陪著晃蕩一日多終是可以回轉。
驢車走走停停,就來到了林詹府門前。老農辭別,懷里揣了剩下的一兩半,趕忙回家再顧農活。小車溜溜地就走遠了。
唐笑上前拍門,啪啪啪三聲,門環輕響。里頭出來一人,迎面打招呼:“唐壯士,這是從何處來啊?”原來是唐安正要出門辦事,事有恰巧,正碰上了唐安叫人。
唐笑回:“這位姑娘喚做春雨,同牧展元是大有關聯。牧家的人剛剛發賣了他,叫我救了回來。還請引見大人,當有牧家的家事可查。”
唐安聽完,先是一愣,瞧了春雨一眼,再回轉了看唐笑:“那煩請唐壯士堂屋稍坐,我去稟告林大人。”
唐笑道好,請了春雨行在前頭,進堂屋稍坐。唐安一撩衣袍,快著步子奔書房去。這幾日林詹夜夜淺眠,睡得不好。唐安本是替他出門尋大夫來,吃上一副方子,安神寧心。唐笑帶著姑娘一來,尋醫師這件事情倒是可以先緩緩。
“二子,去福春堂一趟。你去把張大夫請來吧,我這一時半會走不開了。”他邊走邊囑咐,又安排了幾樁事體,周圍跟著的小廝都散去辦事。唐安一個人走進書房。
林詹正斜靠著,手里卷著李白的詩集,心正跟著李大人游山玩水呢。一見唐安進來,倒是有心尋他說笑:“莫不是被我說動了不成?你瞧瞧我身體上下,哪里不好?只是尋常睡得不香,過幾日就會好上一些,莫要那么操心。單是看看李大家的詩集,足以叫我渾身通泰,何需藥石呢?你且來看,我是上得了泰山,也近得了黃河。只可惜李大人終是離了長安城,也罷,這位主就不適合待在政局里頭,待得越久,連點人氣都不見了。你說,我說得可有道理?”
唐安沒接話茬,一躬身:“大人,那唐笑又回來了。”
“又回來了,咱們賬簿不是還了他?卻是有什么新線索不成?那就請他進來吧,上回他都熟門熟路上墻竄檐著來,怎的今天這么斯文?”林詹好奇,唐笑接二連三地炒自家府門跑,再多幾回,的確是要來頂常客的頭銜了。
“這一回,他可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個女的。”唐安看了看林詹的氣色,解釋道。
“女的?喬小鏡吧,他們關系倒真是不錯的...”
唐安忙打應聲:“這卻是大人猜錯了,可不是喬小鏡。生人,以前沒碰過面。我瞧那打扮,不是正經姑娘的出身。唐笑只說她曉得一些牧展元的私人事體,卻也不知大人想不想見他?“
林詹摸了摸胡子,掐了一根下來,拇指和手指一合,摩挲著。“唐笑說沒說這姑娘的身世?”
“倒也沒說,只是提了跟牧展元有關。我請他先在堂屋坐坐,等您空了就去見他。”唐安不知為何,總對唐笑帶來的姑娘挺有抵觸的意思。也說不上是人長得哪里不對,又或是說話說得哪里不對,總之是心里那根警絲鳴了起來,不由得叫人不提防。
林詹素來知道唐安的脾氣,若是此女不是什么人物,他倒也就領著進屋了。如今是請去了堂屋,倒是也要探探底先的。“這樣,你同唐笑說,我呢略有病體,恐是傳染給了姑娘,反倒不美。不如就只他一人來見我就好,繼續留姑娘在堂屋。我同唐笑對完,再說下文如何。這樣,可是更穩妥些?”
“大人高見,我這就去請唐笑一人前來。您稍事休息一二。”唐安領命,小快步走了出門。
不一會兒功夫,唐笑跟在后面進來了。他在林詹面前,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把如何遇見的春雨,如何跟出了五十里地從安家人手里把她給救了,如何又遇見了牛老三解圍,竹筒倒豆子,倒得是干干凈凈。
他不但是把春雨的事情說了,連牛老三交代的牛皮紙卷也遞給了唐安:“唐軍師,這牛老三說話也甚不清不楚,我也聽不太懂他在說什么,什么必反。他交待了把這個交給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唐安接過牛皮紙卷,拆開一層還有一層,再往里,是疊好的紙絹。展開,鋪在桌面上,唐安這么細細一看,哎呀一聲驚叫起來:“他這是要反了啊!”
專題《哥從大唐來》:這可能是個屌絲逆襲的故事,也可能是個行俠仗義的傳說,也可能是個武林外傳似的爆笑喜劇,一切都是個未知數,全看三位操刀者的心情和惡趣味。歡迎關注,絕對不虛此行!
作者團成員:Candy熱汗淋漓在簡書 牧清源 唐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