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趙瑞龍后來從佳佳那兒聽說了那天晚上的爭吵，很是小心翼翼地降低了一段自己的存在感。下一次李達康見到趙瑞龍的時候，為了佳佳資料的事專門謝謝他，他低頭吸溜了口面條說：“哥，瞧你說的，都是一家人的，我又沒小孩兒，佳佳不就跟我親閨女的似的。”

李達康瞧了他一眼，讓趙瑞龍被盯得有點發毛，覺得他哥是不是倆眼睛能發射X射線。

“瑞龍，你是不是還沒交女朋友啊？”

趙瑞龍把剛吃進嘴巴里的面條又吐了出來，又點狼狽地說：“哥，我不還小嘛，不急的。”

“小什么小啊，都二十六了，我在你這么大的時候都有佳佳了。你也注意點自己的個人問題，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該成家就成家，別老單著。”

李達康想也許年齡到了，都會喜歡小孩子，想要個小孩子不就得討個媳婦嗎？

林城開發區的事兒通過后，老書記專門把李達康留了下來，跟他埋汰起他家小子來：“瑞龍這孩子，給他安排的相親，他看著長相不行的，就直接懟出去，看著長相還可以的，還幫人家介紹。上次給他介紹了個同行，在一家公司做經理，他可好，直接在相親地點給人家談起了生意。達康啊，你幫我留意下，他是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又不好意思說，條件差點沒關系，只要能領回來就成。我都要六十了，還抱不上個孫子。梁群峰家大孫子都能打醬油了。”

自家老爹在他李哥這兒打的小報告，趙瑞龍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有點受傷的想：以后不跟他哥抱怨相親的事了，反正說多了他哥也不會吃醋。

02

開始了復習的李佳佳一天晚上沖進了爸爸媽媽的房間：

“媽媽我跟你們一塊兒睡。”

李佳佳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小小的了，李達康和歐陽菁于是把女兒夾在中間，三個人橫著睡在床上，李達康在腳那兒加了個凳子。

歐陽菁把佳佳的被子窩好，不讓她腳晾在外邊：“怎么了佳佳？是不是睡前看鬼故事了？”

李佳佳很冤枉：“我就睡前想聽會兒聽力，結果誰知道小叔給我的資料里，聽力題居然有鬼故事，媽媽你聽，爸爸你也聽啊。”

李佳佳拿出自己的步步高復讀機，耳機一邊一個塞進了李達康和歐陽菁的耳朵里：

“At first, all seemed very quiet, very still, and I wondered why I had awoken……”

(起初，四下很安靜，我也疑惑為什么會突然醒過來……)

李達康聽著耳機里皮球一下一下拍在地板上的聲音，打了個哈欠：“睡吧。”

還真是孩子，這個也能被嚇住。李達康突然想起來趙瑞龍也特怕鬼。

若干年后，錄音機里的鬼故事被搬上熒幕，在趙瑞龍的堅持下，哥兒倆挑了個晚上，拉上窗簾關上大燈，只留了個放在角落里的落地燈做照明。筆電上曾經的哈利波特續起胡茬走進了那間有著自己會拍動的皮球的老房子，趙瑞龍哆哆嗦嗦的，就差跳起來縮進他懷里，那時候的李達康依然也是這么淡定地轉過頭：“要是害怕就不看了。”

李佳佳&趙瑞龍：爸爸/李哥，真是什么都不懂。

03

2004年的夏天，李達康臨時有事被叫走，趙瑞龍帶著李佳佳去京州那邊參加京外舉辦的夏令營。他先去帶她去見自己之前的班主任。

老師見到當年的學生一陣的頭疼，把趙瑞龍叫到一邊去：“你不會又給我送來個和你一樣的問題戶吧？”

趙瑞龍想終于可以在老師面前長長臉了，頓時可驕傲了：“哪兒能啊？我哥那么聰明，基因好，佳佳也是她學校的尖子生。我是我們家基因突變。”

老師笑了，作勢要敲他的大腦瓜子：“你也不笨，就是不肯上心。哎，我說你小子老實交代，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當時你到底是不是早戀了？”

趙瑞龍連忙擺手：“沒有，真沒有。”

他那時候還沒開竅呢，自己都沒發覺，怎么做的了數。

04

后來佳佳果然成了優秀營員，得到了降分錄取的資格。

消息出來那天，趙瑞龍給公司的人放了一天的假，自己奔到了林城。李達康瞧見他，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拉著趙瑞龍去菜場買菜，晚上要做佳佳喜歡的可樂雞翅，還有趙瑞龍喜歡的糖醋排骨。趙瑞龍有點擔心被他哥扯著的手腕，他聽見胸腔里撲通撲通個不停，怕脈搏會出賣了他，捏緊了另一只拳頭惡狠狠地對著自己不爭氣的小心臟：老實點，全聽見了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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