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翻出一篇。當年看完喜歡的動漫寫了它的劇場版，電影拍的很美。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回來，再一次和我一起在下著雪的夜晚喝一杯酒。

看酡紅染上你蒼白的臉，看你的淺笑如白梅花在雪里綻放。

讓我平靜讓我歡喜的，從來都只有一個你。

可是你呀你，從此只在我的追憶里。

遇到你的那個下著大雨的夜，我又殺了人。

15歲，飛天御劍流的絕世劍法，凄涼身世，深山里跟隨師父長的我已經是最強的劍客，不，是維新志士中最強的劊子手，傳說中的“斬人拔刀齋”。

別人怎么看我根本不在乎，也沒有人在乎我，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名字是劍心，師父起的。我的理想是用一把劍開創新的時代，能做的就是殺人。暗殺。

劍是快劍。太快，快過我的心意，快得讓我無從分辨，什么是該殺的人，什么是不該殺的。

“如果在自己染滿鮮血的刀，以及成為犧牲品的生命背后，有所有人都可以安心生活的新時代，我會……替天行道。”

他們死去的時候，那絕望的眼神也曾讓我迷惘。有天夜里我殺了一個年輕人，他最后的眼神充滿了思念和遺憾，他的刀在我的臉頰留下一道傷口，總也不能愈合。他們說這是具有強大怨念的傷口，怨念不消，流血不止。

夜好長，我在小酒館里喝了酒。酒不好，無味。一個人喝酒總也是無味的吧。

然后殺人。也不過是一剎那，雪光里，鮮血象花雨一樣落下。

是我眼花了嗎？那一刻我看到了你。

撐一把傘，臉色比白衣還要蒼白的你正從酒館里走出來，好象從記憶深處走來。本該是一抬頭的艷色沾染了血色，你烏黑的眸子里迷蒙著哀傷。

為什么要哀傷？你本該恐懼的。

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你的聲音，清清冷冷，冷冷清清：“你……真的……能喚來腥風血雨啊。”

說完你倒下，倒在我懷里，長長的睫毛覆蓋在清秀脫俗的臉孔上。不知道為什么我想要拔刀的手顫抖了。不能殺你，雖然不知道你的身份，雖然你可能會暴露我殺人的秘密，我還是下不了手——因為你的眼神。

第一次我帶一個女人回去。和你同處一室，守在你身邊，一個陌生的美麗的女人身邊。

你留下來幫傭，每個人都知道你雍容的氣質不可能是做下人的，他們調查過你，不過沒查出什么問題。

象一只迷途的小貓，你留在了我身邊。

我們也不怎么交談，可是我總覺得有一道清冷的目光關注著我。我的直覺從未錯過。

你的存在似乎總會讓我想起遇到你的那個雨夜，你看我殺人。你仿佛也在刻意回避我，直到那天晚上。

我倚窗入睡。向來是這樣抱劍而眠，隨時可以拔刀殺人的睡姿。

突然我感覺有人在眼前，本能的反應我拔出了劍，然后我就看到了你受了驚嚇的臉。你本是來替我蓋一件披巾的。

真的是絕美的面容，不帶一絲血色，秀麗的就如你身上淡淡的白梅香。

“對不起”。我不知該對你說什么好。你又一次用那種憂傷的眼神看我。

“你打算一直殺人嗎？不拿刀睡不著嗎？”

“這是我的工作，不需要你來擔心。”

依舊是冷冷的口氣，我的心里有一些松動，說不清的想對你傾訴的渴望。可是我只能把披巾還給你，對你說：“我是一個讓天空下血雨的殺手，我無法不在你的東西上染上血腥。”

“你的事，我怎么也不能明白的吧。”你走了，我叫住你，說了我自己也沒有想到的話：

“謝謝你。”

謝謝你為我披衣，謝謝你溫柔又尖銳的責問，謝謝你能來到我身邊……

你一驚，象是心里起了波瀾的一驚。

你的神情總是讓我覺得奇怪。你似乎很了解我，早在你我相遇之前就很了解我了。可是為什么？你我本該是陌生人。

不習慣有個人如此近的距離觀察我，又很期待你在我的周圍出現。你的氣息讓我的心第一次有了依戀——那是我自己也分不清的情感。

情感，一個斬人的劊子手，怎么配談情感？

我洗不掉臉上的刀傷，它一直在流血，一直在提醒我和你的距離有多么遙遠。

祈愿節的夜晚，你約我在小酒館里喝酒。

你喝酒的姿勢那么艷，長袖遮面，一仰而盡。

是你的緣故嗎？我突然覺得酒真醇美，有了滋味。我想要對你微笑呢，雖然面上依舊是沒有任何表情。

酒意帶來了暖意。我有點想醉。

你向來平靜的面色突然有了一絲少見的激動，還是那么清冷柔美的聲音：

“靠殺人得來的幸福，我覺得并不存在……你會在殺人之前去衡量他們配不配生存嗎？你只是一個牽線的木偶，服從命令而已吧。”

“如果知道的太清楚會讓自己猶豫。我是為了改變這世界，只有這個愿望。”

這是我真實的想法嗎？殺人太多了，我在拔刀中漸漸麻木，帶起腥風血雨的人，不復去思量最初的理想。

或許你是對的。或許你的出現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多么想要抓住你——你幽遠的清香，你淡淡的關切，你眼里電光火石一閃而過的復雜情感。我不敢去猜。

你知道我殺人的。你比我年長，仿佛有不幸的過去。你近在眼前又那么遙不可及。我知道我想要你。

冷漠的面孔下有熱情善良的心——那是真實的我吧。從不奢望有人了解，可是現在，我希望你能懂。

池田屋有變，我拉著你沖出小酒館，正遭遇新撰組的堵截。推開你想要沖上去，你卻拉住我：

“你究竟要繼續殺人到什么時候？我要留下來，用我的眼睛看清楚！”

劍，又一次快過了我的心意。來不及體會你話里的含義，又一次讓血雨在你面前落下。

池田屋之役，維新派元氣大傷，桂先生（木戶孝允）安排我和你一起去大津的宵里山等待再起的時機。我們扮作一對夫妻。

桂先生是想用你的溫柔來平和我因殺人而逐漸迷亂的心吧。你，在他看來會是壓制我的刀鋒的良藥。

是上天聽到了我的心愿嗎？我不敢流露歡喜。我終于可以和你單獨在一起了。

一起去參拜神佛，一起去集市去海邊。風起的時候，我舉袖為你擋風。每天和你一起勞作，吃你做的清淡香甜的飯。

這一生如果我也有過快樂，就是在大津的這一段時光。從未有過這么幸福的感覺，如此平靜，如此熨帖，我的臉上終于也有了笑容，好象回到了孩童時代。

我們還是很少交談，我們仿佛有種奇怪的默契。

你就象是我的妻子。你知道嗎？在心底我早就把你當作我的妻子了。

那么讓我心疼的女人，那么堅強的脆弱的女人，溫柔美麗，仿佛懂得我的孤寂。

有時候我想，是什么讓你來到我身邊？我讓血雨落下的時候，你倒在我懷里。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緣分呢？

沒有人告訴過我什么是愛。從集市回來的時候下起了暴風雪。我走在你面前，你艱難的緊跟著我。望著你蒼白的面色，我的胸口一陣阻塞，我對你說：我會保護你。這好象是我給過你的唯一的承諾。你在顫抖，眼里有淚光閃動，象是風雪里黯淡的一盞燈。為什么那么悲傷呢？我不知道那個時候你心里的痛苦，你也愛上了我，一個你本該仇恨的人，殺死你未婚夫的你要復仇的對象。

那天夜里，我們在火光里第一次擁在了一起。你的長發散開，你就依偎在我懷里，象是我幾個世紀的寄托。所有前生來世的愛，仿佛都在這一刻實現。如果我知道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擁抱你的機會……當時不知會有心痛，只是歡喜。我對你說了心里想了很久的話，自從遇到你以后我改變了很多：“維新成功前我還會繼續揮劍，可是當新的時代來臨，我會去保護每一個小小的幸福，只要有你在，我不會再殺人。巴，你的幸福交給我來保護吧。“

你望著我的眼睛，無限溫柔的笑了，使勁點了點頭。那一笑真的能融化我的心啊，我不能自禁。那一夜，你成了我的妻子。

如果那個時候我看到了你眼角滑落的淚水……

如果我的回憶可以到此為止，如果那以后所有的殘酷都是一場夢魘，如果你能再回到我身邊，讓我能觸摸到一個真實的你，我愿用我所有的余生去贖我曾犯下的罪。

那一夜我象孩子一樣睡的很香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你已不在我身邊。不詳的預感讓我的心要炸開一樣瘋狂。飯冢來了，告訴我你是內奸，你的日記里有所有的秘密。

翻開你的日記，我的心沉下去。

留給我那道傷疤的年輕人是你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你為了復仇來到我身邊。

我想要給你幸福，卻不知我就是那個曾奪走你幸福的人。

那種感覺不是被欺騙和背叛，而是心疼。

心疼你曾受過的苦，我帶給你的創傷。

心疼你終于也愛上了我，你最最不該愛的人。

心疼你不得不一個人承受，一個人默默離開。

我曾經想給你一個承諾，要保護你不受傷害，如今也不會改變。去找你，不論有多少危機等待著我也要去找你，我會為自己贖罪，給你我唯一擁有的完整的心。

一路上埋伏好的殺手全都是頂尖的忍者，暗器和炸藥毀去了我的視覺和聽覺。我殺了他們，也受了重創。不能看，不能聽，呼吸變的沉重，雪地里留下的鮮血象盛開的紅色的花。

這一路好漫長，你等的著急了嗎？我輕輕呼喚你的名字，用我的生命呼喚你的名字，你可曾聽見？

“去大津吧”。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去那個寧靜美麗只屬于我和你的地方吧，你的幸福我來守護。

雪好大，風聲好象洶涌的浪濤，我的眼前漸漸全都是白雪，全都是一身潔白的你。

而此刻你的面前卻被黑暗淹沒。你不肯出賣我，想和要殺我的人同歸于盡。可是你太傻了，他們怎么會放過我呢？

該來的終于要來，我來了。就在你面前，你看到我的血我的傷，你看到我的決心了嗎？

在山頂，那個幕府的高手，所有一切的幕后策劃者，終于等來了這一刻，等到了曾經最強而如今遍體鱗傷的我。他沖過來的時候，我拔劍。

從未如此沒有信心，因為從未如此害怕失去，從未如此怕輸——我輸不起，不能失去你。

那個瞬間我的人生就此改變。你沖了過來，為我擋住那一擊。我看不到，我的劍落在了你的身上。

為什么？我的敵人死了，我最心愛的女人也將死在我的劍下。

不能呼吸，不能感覺，不能讓自己相信這是真的。寧愿死的是我，可是你呀，你太傻。

你要我如何一個人在這個世上活下去？你要我如何背負罪孽和懺悔，用怎么樣的心去思念死在我劍下的你？

你抬眸，眼里竟有一絲笑意。你緩緩的提劍，在我的臉頰上，在你未婚夫留下的疤痕上又劃了一刀。從此我的臉上有了十字傷，和我的心痛一起永遠伴隨我。

你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對不起。

你在我懷里逝去。

好久以后，我終于明白你的苦心，你的決心。

你不能背棄他，你也無法逃避對我的愛。為我而死是你唯一的選擇

在你成為我妻子的那個夜晚，你的心里已經做了決定：“那時候他死了，我的幸福也消失了，不去仇恨的話就無法活下去，一心一意的想著如何殺你……眼前的幸福，無論如何也無法回應。這是自己造成的，無法舍棄回憶的自己造成的。象我這樣的女人，你還愿意保護。原本應該滿懷怨恨，是無法結合的命運，但卻比誰都溫柔的你的心，我一直都愛著。你選了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但是卻不得不掩藏自己的感情。明明說不定是幸福，卻無法傳達給你這份心意，我可能沒有得到幸福的資格吧。你奪走了我的一個幸福，又給了我另一個幸福……再見了，我的第二個至愛的人。”

我殺了該殺的人，安排這一切的人們。我走的依然是那條血路，可是就象我曾對你說的，到了新的時代，我不再殺人了，只救人。我終于可以用自己的名字，緋村劍心而不是拔刀齋了。

你也為我歡喜吧。

你知道我有一個遺憾嗎？我應該多讓你笑的，在我可以給你溫暖的時候，多看到你無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