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門前的湖水蕩漾，已然到了傍晚的時光，竟然還能聽見這波浪滾動的聲音。
也許是雪化了之后造成的原因，各處的雪水在緩緩流入大湖里。
我們都在小姑家里積極的參與晚上的這家團(tuán)年飯。而在過年的時間內(nèi)，菜肴的油膩是不惹人喜歡的，反而一些清炒的蔬菜成了桌子的香饃饃。爺爺聽到我們這樣的評價，只是感慨——在我那個年頭，過年就叫打牙祭，一年一次。你們現(xiàn)在生活幸福?。√焯於伎梢源蜓兰溃∵^年也就是一個形式了。
當(dāng)然，這個晚上，還有一個重大的一項活動——看春晚。
可能是多年的習(xí)慣，從記憶里的黑白電視機(jī)到現(xiàn)在的彩色電視機(jī)，每年到今晚CCTV都有一個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今年是蛇年春晚，在集口買煙花的路上，我和齊熙還在一起想一堆關(guān)于今年蛇年的成語，但沒造出什么好的新年祝福語，像“祝你人生如金蛇狂舞般精彩！”這個就算最好了。按那小丫頭的說法，“祝你生活不要畫蛇添足，做人不要蛇蝎心腸，做事不要虎頭蛇尾，當(dāng)然，最好是能夠人心不足蛇吞象?！边@一條也是我覺得沒有絲毫主觀上沒有褒貶之意的一個造句。
在我家吃過午飯后，幾乎都沒怎么運(yùn)動，除了我和齊熙去了一趟集口買煙花。所以，大家一致決定，晚餐就簡單的吃點(diǎn)小菜就可以了，重點(diǎn)是包餃子。
電視機(jī)上的主持人已在開始播放一些現(xiàn)場的畫面和一些節(jié)目的制作花絮。白天里直播一天的“千里回家大團(tuán)圓”也告上帷幕，但齊熙在看過之后，弱弱問了我一句，“哥哥——那你說這一路跟隨的記者們，怎么回家去團(tuán)圓呢？”
“職業(yè)的特殊性，他們也沒辦法。不過，他們今天應(yīng)該是三倍工資，不回家過年應(yīng)該還有豐厚的福利吧！”我聽完她的疑問，按著我的理解，解釋道。我和她坐在她家后院的房間里，這間房子有一個茶幾，沒有我們家那樣的火爐，但是有一個用電的起暖器。小姑父常年在外，而齊熙也在上學(xué)，偶爾回來一次，小姑一個人在家也沒有必要像我們家打造一個來避寒過冬。一個人的溫暖，它的需求很少。
“哇——三倍——這個，我以后就去當(dāng)這樣的記者。那樣就可以不回來過年咯！”她一聽，眼睛一亮，感興趣地說道。
“你敢不回來！你要不回來過年，我拽你，也把你拽回來?！蔽易鲃莅l(fā)狠地對她說道。
“過年嘛！——哎呀！現(xiàn)在好沒意思的！吃完火鍋就睡，睡醒再吃火鍋，吃完火鍋再睡。這一段時間，我都快成一頭懶豬了?！彼龜[擺手，不在意的我說的話，感嘆道。
“齊熙——”我突然鎮(zhèn)定的說道。
“干嘛？——”她一愣，說道。
“我覺得你答對了一件事，你已經(jīng)成了一頭懶豬。我說你怎么穿這個衣服呢？原來是這樣啊！”我用手指點(diǎn)點(diǎn)她身上的那件有麥兜頭像的衣服，一臉非常理解的樣子，說道。
“額——”她意料不到我會這么說。
“呵呵——”我微笑道?！安灰俅┻@么幼稚的衣服了。”
“哼——就穿了。怎么樣??？”她瞪我一眼，嘴唇微翹，有點(diǎn)兇的樣子，說道。
“好吧！隨你——我可沒說自己成懶豬了。”我一仰手，雙手護(hù)住腦袋，靠著墻壁，說道。
“我要是成了懶豬。你就是懶豬的哥哥，就是大懶豬?！彼龕汉莺莸卣f道。
“額——”我一語堵在口中，還真是自己作繭自縛，說不出口了。
“麥兜有一個經(jīng)典夢想——我的志愿是做一個校長，每天，收集了學(xué)生的學(xué)費(fèi)之后，就去吃火鍋，今天吃麻辣火鍋，明天吃酸菜魚火鍋，后天吃豬骨頭火鍋。所以呢，你這算是在實踐它的夢想?。】梢岳斫猓】梢岳斫?！”我轉(zhuǎn)念一想，連忙說道。
“哈哈——哥哥，你還知道這個啊！”她一聽，立即掩口笑道。
“這是什么話？我還是一個正常的人?？隙催^啦！不過，齊熙，你是終于找到生命的真諦了！這是麥兜的終極夢想啊！”我解釋一句，然后，夸獎她道。
“切——哪有這么夸張啊？”她撇撇嘴，說道。
“好啦！你們倆就別在這斗嘴啦！趕緊來幫忙包餃子！’我媽從屋外端來一個盤子，盤子上有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餡兒，說道。
“好呀！我來幫忙??！”齊熙一瞧，雙手一搓，眉?xì)g眼笑地說道。
“洗手！——洗手！”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拽著她出去洗手，說道。
“拉著我干嘛！我肯定會先去洗手的?！彼泵φf道。
“我不拉著你，剛剛你的手，你就直接抓到餃子皮了！”我一邊開水龍頭，一邊說道。
“好吧！我先洗——我要坐一個好位置看春晚?！彼宦犖覌尯托」靡呀?jīng)開始在說話，肯定是已經(jīng)在開始包了，有些著急，說道。
“行！——趕緊！——”我讓開身子，她立即到水龍口使勁搓著手。
“好了！”她甩甩手上的水，“哥哥——把干毛巾遞給我！”她語氣里帶著一股笑意，叫道。
“恩——”我剛欲去拿毛巾，但潛意識告訴我這是一個幌子，然后還沒我反應(yīng)過來，她雙手那還剩的那點(diǎn)水，如雪子般撲向我的臉，然后，她就迅速地逃跑，一語不發(fā)。
等我擦干臉上和手上的水，走進(jìn)包餃子的屋里時候，就發(fā)現(xiàn)她在那邊對我擠眉弄眼的說道：“剛剛不好意思??！哥哥——呵呵——”我那想發(fā)火的心思，又被她這一句不那么正規(guī)的道歉給消融掉了，如白天里那消失不見的雪，還有一絲涼意在心里回蕩，但這股涼意不是寒冷，而是一種她語言里的清涼之意，讓我對這個妹妹，打心底里沒辦法的來生她的氣，或者，因為某些事情對她真正的皺眉頭。
“沒事兒?。。 蔽衣晕⒁恍Γ瑢λχf道。
“我說嘛！哥哥最好了。他怎么能生我的氣呢？媽——你還要我道歉？”她一聽，轉(zhuǎn)眼，對小姑說道。
“你呀！——也就田景不跟你計較??！馬上就要高考了。記得我跟你說的，這幾天多向景哥哥學(xué)習(xí)經(jīng)驗！”小姑用勺子挖了一點(diǎn)餡兒，放在餃子皮上，手指輕點(diǎn)一下旁邊碗里的清水，然后，指尖圍繞著這四方的餃子皮涂抹一圈，對她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
“好啦??！春晚快開始了??！”她一聽小姑這樣說，連忙轉(zhuǎn)移話題，說道。
“恩。的確是快開始了。”我一瞧電視機(jī)的時間表，說道。
“今年沒有了趙本山的小品，總覺得不過癮！”我爸搬著一把椅子，進(jìn)來坐下說道。爺爺也從后面過來，他們?nèi)齻€人在外面的屋子里，不知道在商量著什么。這時間已經(jīng)是到了晚上八點(diǎn)，春晚即將開始，那么，隨后的這幾個小時內(nèi)，各種準(zhǔn)備已久的節(jié)目將會一一展現(xiàn)在全國的觀眾面前。
這屋子里最里面躺著的是爺爺，旁邊就是小姑父和我爸，而靠近門前的就是我和齊熙，還有我媽和小姑，這四個人正在為晚上的夜宵而做準(zhǔn)備。屋里的起暖器放置了兩個，溫度也是穩(wěn)定在一個讓人溫暖的階段。而電器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設(shè)定這么一個恒溫，若是柴禾燒起來，那溫度就是升的快，降的也快。除非把整個屋里的空氣都烘烤起來，才能保持一個恒溫。
在餃子皮一張張變成一個個圓潤有形的餃子后，這2012年的蛇年春晚也過去了一大半兒，然后，小姑就去廚房燒水，我們來處理這最后的幾張餃子皮。這一堆餃子中手藝最好的是小姑和我媽，再就是我和齊熙的，我有幾個包的時候，用力太猛，使得餃子皮都擠破了，然后，強(qiáng)制拿出另一張餃子皮給包住，不讓它漏油出來，看起來更像一個沒發(fā)飽的饅頭。齊熙呢，一個個倒是沒有破，但是她包的餃子就像沒吃飽一樣，都一個個憋著肚子躺在那里。而有了我和她的那些餃子作陪襯后，我媽和小姑的餃子越發(fā)顯的精致和漂亮。
時而聽見外面有人已經(jīng)在放鞭炮，而且是越來越多。
越接近12點(diǎn)，外面的聲響越響個不停。
小姑家的餃子也在萬千鞭炮聲里端到了大家的面前，味道飄香。我和齊熙在6點(diǎn)的時候就沒吃過多少，端在手里，便大快朵頤的吃起來。而先前已經(jīng)睡去的爺爺，他也出來吃了一碗。
隨著春晚主持人的凌晨倒數(shù)結(jié)束，我們就知道，新的一年，已然到來。
我拿著煙花到小姑家的大門口，齊熙也跟在我的身后，也拿著一根煙花。
遠(yuǎn)處是一片黑夜，卻是有不同樣顏色的煙花在空中綻放，每一戶到現(xiàn)在還守夜的家庭此時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向著這個夜晚宣示這新的一年到來了。
雪化了，白天的天空是，明亮無比，而在現(xiàn)在的晚上，也是透著微妙星辰的光芒，還有一輪皓月皎潔。
這空氣的聲音里蘊(yùn)含著無數(shù)人的期盼，每一次煙花的綻放，都會引起無數(shù)人的注視。我覺得，這就是一種對于新年最大的祝福。
“哥哥——你說，現(xiàn)在，俊哥哥會想到我們嗎？”齊熙拿著煙花，走到我的面前，望著天空那些斑斕的色彩，說道。
“會，一定會的?！蔽遗呐乃募绨?，肯定的說道。
“嗤——嗤”我點(diǎn)燃我和她手里的煙花，引線發(fā)出一串火舌，然后，“噌”一聲，就射向了高空，“砰——”，噴射在高空的煙花，終于綻放出屬于自己的光亮。雖說，此時我們的煙花那點(diǎn)光亮與周圍相比較，如螢火之光。但這是我們眼里最耀眼的煙花，他不在，我們還在這里點(diǎn)燃著煙花，我默默地在心里說道：“哥，你要祝福我們這一家！”
我回頭看見我媽和小姑站在門前的臺階上，我爸和小姑父用手里的煙頭，分別點(diǎn)燃一條鞭炮和一個震天雷，陡然間，這周圍開始轟轟烈烈地爆炸聲，一股腦地向四周沖去，終于輪到了我們這個家庭來宣示。
而后，等到塵埃落定后，一切聲響回歸平靜，我才把剩余的煙花點(diǎn)燃，此時在高空當(dāng)中，這種綻放已然是一枝獨(dú)秀。
我拿出手機(jī)，想照幾張屬于這個夜晚的照片。剛剛解鎖，又是一個新信息竄到屏幕上，我打開一看，原來是我之前發(fā)出的新年祝福語，得到了別人的回應(yīng)。其中，這一條，我看著不由心里一暖，“親愛的，其實我早就睡覺了。被外面的聲音吵醒，卻看到你的祝福。謝謝，晚安。嘿嘿”
“親愛的，你也是。晚安?！蔽伊⒓椿亓艘粭l。
“咔——嚓”我一點(diǎn)屏幕上的拍照按鈕，一張有著齊熙背影和空中煙花的照片便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我仔細(xì)一瞧。
畫面是全黑的夜晚有著一些金黃的色彩在空中綻放，也許是曝光的原因，我看見這夜晚的那些煙花，分明像一群直奔高空的飛鳥，翅膀是金色和黃色的結(jié)合著閃爍。
它們是隱約的出現(xiàn)，煙花在綻放的時候，就能瞧見這群飛鳥。這是一群帶著我們祝福的飛鳥，它們天生都是不會落下，因為每個人都會抬頭，只要能夠抬頭，那么，它們就把那份屬于心底的希望，或祈禱，帶向一個我們未知的世界。
煙花和飛鳥，竟然在此時發(fā)生了一次意外的碰撞，每一次的綻放，就會使得注視著人的再一次抬頭，使得飛鳥更知曉它們飛向的地方。
（終）
PS：明天放假，家里無網(wǎng)。14號開始更新。提前祝大家春節(jié)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