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濟傳奇之五色天石 第一章

第一章 ?寶力大郡

1

落葉風吹,地上,凄涼;

美人笑靨,畫中,神傷;

寶劍白發(fā),蹣跚,皎潔覆宮墻;

……

直隸托著久未出鞘的寶劍獨自走在去往大殿的路上,沒有人攙扶,這是他的命令,他不想有人打擾他今晚的寧靜,還有這帝宮中今晚服從于他想要的寧靜的寂靜。路旁樹上落下的枯葉不時落到他的身上,風吹著他已花白的頭發(fā),此時只有這風和落葉在打擾著他的寧靜。他的眉須如峰,劍峰,好像是要刺入風的身體,表示這他對這毫不服從他的風的怒。寶劍托在石板的路面上,劍峰在路面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細線,緊跟著他,表明他一路走來都是有劍伴著的,而仍是藏鋒的寶劍則將碰在劍鋒上的枯葉,都辟成了兩半,這是直隸對落葉冒犯的懲罰。

但直隸并不是只想著讓別人臣服的,他還想著自己的回憶,回憶里那么美好的畫面,就在那幅畫里,永遠在那畫里,卻不只是在那畫里……

走完一級臺階,直隸到了大殿門前,深夜里的大殿雙門緊閉,只有兩個軍士立在門旁,見直隸來了忙行了禮,直隸示意不必多禮,只讓軍士為他把門打開,因為他自己也許已經(jīng)推不動這厚實的殿門了。

門軸的悶響后是寬敞大殿里的沉悶場面,只點了幾盞燈也只是襯著絕多的黑,而且剛才開門時風還差點把燈吹滅。此時月光倒顯的明亮,讓直隸可以看清楚這大殿里他再熟悉不過的擺設。

正中的寶座,寶座后天地二神的神像,還有寶座上鑲嵌的五色徽,權力,它們代表的就是這個,直隸終其一生所追求的,而且是仍想繼續(xù)追求的,無上的權力,神賜予他的權力,五色天石賜予他的權力。

直隸坐上寶座,看著這死寂的大殿,想起曾經(jīng)滿殿的臣民卑微的樣子,最近一次看到這種場面已是半年以前。

他老了,連再出現(xiàn)在這場面中的體力都已是不全,每天只是躺在病床上,等待著魂光返照,再來一趟這讓他滿足過的地方。寶座旁的金桌上仍是擺著紙筆,他曾在這頒發(fā)過數(shù)不清的帝令,就在那個鑲著五色徽的寶座旁邊,天地二神神像下面,以神賜予他的權力。

直隸用劍撐著身體,抬頭仰視這兩個神像,他曾無數(shù)次做這動作,再轉身到這桌旁,提筆。不過這次直隸并不想再發(fā)什么帝令。

“昔為神之奴,

自名卑如足;

功名三十五,

得萬民擁護;

是為人之神,

天地誰敢怒?

風景隨風去,

心涼塵撫土。”

直隸寫完后猛咳幾聲,忙退到寶座上坐下,門外的軍士聽見直隸咳得厲害忙進殿,“帝上,可要回去休息?”

“不用管我,去把童風叫來。”直隸邊咳邊說道……

“下臣童風行禮向帝上!”童風跪拜在大殿上。直隸強忍住不再咳嗽,對童風道:“是不是已經(jīng)睡下了。”童風聽了直隸這句話心中立時一動,他沒想到這位高高在上,從不容人冒犯的皇帝,現(xiàn)在竟與自己用家常的語氣說話,這讓童風著實愣了一下,竟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帝上的話。但仍是忙定下心來,對直隸道:“回帝上,下臣還沒睡著,正在正在畫房修飾一幅畫。”

“是哪一幅啊?”直隸問道。

“回帝上,是前天帝上令臣下重畫的一幅帝上的三十五歲像。”童風回道。

“哦,現(xiàn)在畫好了嗎?”

“已經(jīng)畫好。”

“讓軍士取來我看看。”

直隸說完,門外的一個軍士即得令去畫房取畫。直隸剛說完就又猛咳起來,童風忙向直隸道:“帝上,夜深風涼,帝上身體要緊,還是先回宮歇息吧!”直隸一邊咳的厲害,卻一邊向童風擺手,咳了一會兒又停了下來。直隸對童風道:“童風,你對本帝最近做的那個決定有什么看法啊?”

直隸一說完這話童風立時一愣,童風知道直隸說得是什么事,而且現(xiàn)在已是天下皆知的事,但童風明白,如果自己回答不妥當?shù)脑挘菢O可能給自己招來大禍的,還好畢竟陪在這位皇帝身旁已是日久,已知道了直隸的脾氣,童風定了定神道:“帝上是指的將五色天石和五色鐵甲騎兵隊分封給四位次帝和皇侄的事吧。”

“不錯,說說看,你覺得本帝這么做可是妥當啊?”直隸道。

“回帝上,下臣是帝宮侍臣,按律是不能討議國政的。”童風道。

直隸知道童風一向謹慎,便對童風道:“是啊,讓你為難了,說吧,我免你無罪,不管你說了什么。我想聽聽你作為一個普通臣民的看法。”

童風聽了直隸這話這才安下心來,其實最近這件事已是官家民間沸沸之題了,大多的觀點是對直隸的做法有憂慮的,不解的,甚至認為這完全是因為這位皇帝老糊涂了才做這種決定的。童風也并無什么獨家的見解,與常人一樣,對直隸這樣做很是不解,即是如此也正和了直隸的意思,他確實能代表一般人對此事的看法。童風向直隸道:“恕下臣妄言,下臣認為帝上這樣做恐怕會引起日后諸多對帝國不利的事態(tài)來的。”

直隸聽了童風這話并沒給出什么明顯的反應,只是淡言道:“接著說。”

“是,帝上。”童風接著道,“下臣認為,帝上將五色鐵甲騎兵隊分封給四位次帝和一位皇侄,無疑是……”

“說就行,本帝說了你盡可以說的。”

“無疑是將軍權分成五份,無疑是將繼位者定為五個人,無疑是將明日之帝國分成五國!”童風說完已是不敢再出大氣,暗觀直隸顏色卻還是未有變化,可能是直隸也早已料到童風會這么說的。如此就讓童風更覺奇怪了,如此英明果決的一位皇帝明知會有諸多不利,為什么還是如此做了?難道真的是老糊涂了?童風毫不再言語,直隸也并不說什么,這大殿又安靜了好一會兒,直到一軍士進了殿來對直隸道:“帝上,您的畫像已經(jīng)取來!”

軍士說完即將畫像呈到了直隸面前,卷軸勻轉,紙上形象逼真,恍似真人。“童風的畫藝果然不減。”直隸看完自己三十五歲時的畫像,對童風道:“童風可記得本帝三十五歲時都做了些什么啊?”

“下臣當然記得。”童風道,“帝上三十五歲時得神助,受天命,以水晶圣女所賜五色天石之神力收民服敵,開疆拓土成帝國之業(yè),享萬古圣君之名…”童風這次回直隸的問話倒是聯(lián)想都沒想,因為這種歌德頌功的詞童風早就爛熟,而且直隸最近已不只一次的問過這問題了,童風每次都這么回答,都讓這老皇帝很是滿意。但童風的頌詞還沒說完,直隸卻打住了童風,“好了,好了,不要說了,跟你前幾天說的一樣,不用再說一遍了。”

童風忙停了嘴來,只待直隸再問什么。直隸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畫像,然后自言道:“三十五歲,本帝的意識中自己永遠是在三十五歲!”童風只是靜立殿中,并不打擾直隸的自言自語,但童風聽得出自己面前的這位皇帝恐怕是陷在自己往日豐功偉績中過深了。

“童風。”直隸獨自靜了好一會兒后又對童風道,“你的畫房里可還有圣女的畫像啊?”

“回帝上,有幾幅。”

“去取一幅來。”直隸對軍士令道。

軍士得令去了畫房,直隸又接著對童風道:“童風,你畫得五色天石怎么有的中間還有個透明的東西啊,怎么回事?”

“回帝上。”童風道,“下臣記得有幾次帝上讓下臣觀看天石時,下臣隱約在五色天石的五塊天石的中間鏤空處看見有個透明之物,所以就畫了上去,以表畫逼真。”直隸聽了童風這話后并不有何言語,只是覺得奇怪,自己天天看著這天石也沒覺得中間那個孔中有什么東西。直隸正靜想時軍士取了圣女畫像回了大殿來,將水晶圣女的畫像呈在了直隸面前。直隸看著畫像中的圣女,對童風淡言道:“童風啊,本帝要謝謝你,你能讓本帝想起很多美好的事來。”

童風忙道:“帝上過譽,下臣職責而已。”其實童風明白直隸的意思,直隸曾讓童風為水晶圣女畫過數(shù)不清的畫像,足表明直隸對圣女的愛慕,但圣女終是神人,遠不能是直隸所能讓其領情的。直隸也因此悶悶不悅終其一生,終不可得圣女傾心,于是將圣女軟禁于筆筒島,水晶圣女是唯一讓直隸感覺到痛苦的人,直隸得了天下無上的權力,在水晶圣女那里是全無作用的,即使將圣女軟禁也只是將她固定在那而已,于直隸心中的求之而不得的痛苦是全無作用的。

直隸看著圣女畫像,突然又咳了起來,這次一咳好像比剛才的更猛了,以致直隸口中以覺出了血氣!直隸用力站起,自言道:“但愿水晶心中能有本帝的位置!”

直隸說完這話后轉身面向天地二神的畫像,凝神許久,同時直隸也覺得自己體內有股異力在動,突然直隸舉劍像揮向天地二神神像,像是要砍了這兩個畫像,此時直隸體內異力卻立時爆發(fā)。童風只見直隸周體忽然散發(fā)出一股藍光直沖向上,擊破了殿頂,直向空中去了…

2

兩個人,一白衣者,一黑衣者。

白衣人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竟帶些清秀之氣又不失有堅毅之色。一頭草草短發(fā)無絲毫凌亂的意思,眉宇間的神氣讓人一眼就知道這是個反應敏銳,胸中城府的聰明角色,這種聰明角色的眼中往往黑白分明,但這白衣人的眼中更是有神采,竟還有些水色亮光,給人感到其心地的清澈。一身白衣在風中飄出斜紋,白衣人的身姿卻不為風動,一直的端正站立,再配把飾藝紋理考究的長劍,一看即是個身手不凡的年少俠士。

而黑衣人也就是一個穿著一身黑衣服的人,也拿把像模像樣的劍,垛在這清雅風吹的沙漠景色里,像個污點…

兩人相距十丈,兩把劍,映著烈陽,沙漠的線條清晰順暢,風吹沙動,像是柔紗般飛揚。一個人的眉宇間殺氣聚集,另一個卻是悠閑平常。一個人已經(jīng)擺出劍式,另一個的只不過是擺弄在手上,持劍的人覺得劍柄上的雕紋倒是值得欣賞,“真是讓您費心了,我一向不大用劍,托您捎把劍來只不過是為了…公平些。”白衣人道。

“少廢話,我已經(jīng)都按你說的條件做了,你定的地點,你定的時間,你說的兵器。所有的準備都全了,等會兒死在老子的劍下可別說不公平。其實我也不想殺你,可是為了淑芬。再說決斗也是你提出來的,等會見了神可別說我的不是。”黑衣人道。

“哦,不錯,很感謝您為這次比武所做的一切。你確實是把這場決斗弄的很公平的,而且比我想像的還要好,尤其是這把劍。你這是從哪弄的?”白衣人問道。

“哈…告訴你也無妨,前年護城河的碎尸案就是我干的,這把劍只是個小小的戰(zhàn)利品而已,這件案子至今都沒有破,你知道是為什么嗎?”黑衣人道。

“席耳恭聽!”

“因為知道真相的人都死在我的劍下了。”黑衣人說完又是囂張的大笑。

“那可真是不妙了。”白衣人一臉的惋惜狀,可黑衣人卻不認為他是在可惜什么,“哈…小子,怕了吧。”

“我是說這劍上的雷電飾紋很漂亮,真如你說的話,那估計就沒有人知道這飾紋是出自誰手了,依我看你這種人是不會有這種見識的。”白衣人慢慢道來。

“胡說…我…沒…沒…見識,呵,怎么可能,那你就知道是出自誰手嗎?你說說看,我看你說得對不對。”黑衣人正言道。

白衣人又仔細觀察劍上飾紋的脈絡走風,對黑衣人道:“依我看來,善于做這種劍上飾紋的世上并不有幾人,而且從這飾紋的風格來看的話我看并不是當世作品。”

“那你覺得是什么時候的作品?”黑衣人道。

“依我看是直隸時代著名畫師童風的作品。”白衣人道。

“哈…你搞錯了吧,畫師怎么會做劍呢?”黑衣人道。

“你不知道童風也是當時著名的鑄劍師嗎,也難怪,像你這樣的一介武夫怎么會懂這些風雅之事呢?”白衣人語氣中顯然透著不屑。

“什…什…什么?我一介武夫?我…我…我只不過是一時忘了童風還會鑄劍罷了,而且我也經(jīng)常臨畫童風的作品的,你以為就你懂得多啊。”黑衣人一副窮不服的樣子。

“那好,你說說看童風最有名的畫作是哪一幅?”白衣人道。

“這個…最有名的…這個…我…我還一時想不起來了…”黑衣人開始不停的撓頭,撓啊,撓啊,撓啊,不停的撓。

“行了行了別撓了,我告訴你吧,童風最出名的作品是…”白衣人突然不說了,只見黑衣人已是瞪眼張口只等著白衣人告訴他答案,白衣人見他這副模樣不禁覺得好笑,也禁不住笑了出來。黑衣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忙又裝出一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來,“有話就快說,你說出來我看你說得對不對,我已經(jīng)想起來了。”黑衣人道。

白衣人清了清嗓子眼兒道:“聽好了,童風最出名的作品是《夏天下雪圖》!”白衣人剛一說完黑衣人接著說道:“不錯,不錯,我也想起來了,確實是《夏天下…”黑衣人忽然反應過來,“不對,不對,不對夏天怎么會下雪呢?你肯定是記錯了。”

“怎么你不知道這幅畫的來歷嗎?”白衣人問道。黑衣人心想可不能讓他看扁了,還是做作樣子道:“這個…我當然知道,你說說看,我看你是不是真懂。”

“好啊,你看我說得對不對。傳說古代著名畫家童風患有眼疾,烈日陽光一旦照在眼上就眼前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見了。有一次直隸皇帝讓童風為自己畫像,為顯示自己皇帝的威嚴,要求童風把太陽也畫進畫里,所以直隸背陽而坐,童風只好向陽而畫。童風因此而眼疾發(fā)作,眼前一片空白,但又怕觸奴皇威只好編了段瞎話唬弄皇帝說自己無法為其做畫。皇帝問他緣故,童風的回答是:皇帝治國有方,使舉國上下成為如白雪一般純潔的世界,所以在皇帝面前他想起皇帝的豐功偉績,不禁覺的任何顏色都無法表達自己作為一個臣子對皇帝的感激,已經(jīng)激動的動不了筆了,他認為皇帝的功德是用不著讓后人看到其畫像才能想起來的了,所以只能是用一張白紙來表達天下臣子對皇帝的景仰之情,感激之心,忠心之志無法用筆墨來表達了,因此他已無法為皇帝做畫了。當時皇帝就對童風大加賞賜,并親自在畫紙上題了“夏天下雪圖”以作紀念,當然了,童風的名字就得他自己寫了,因為他是畫的作者。”

白衣人說完后黑衣人已是目瞪口呆,心想今天可是開眼了,“那按你說的…那個畫…就是…?”

“對啊,就是張白紙啊!”白衣人很肯定道,“怎么你沒聽說過?”

黑衣人忙道:“聽說過,當然聽說過,“夏天下雪圖”嘛,對,是有這么個來歷,對,你說對了。”白衣人此時卻是得意起來,“那你就是個武夫!你根本不懂藝術,別裝了!”“什么?你憑什么這么說?啊?”黑衣人問道。白衣人笑笑道:“童風根本就沒畫過什么《夏天下雪圖》,那故事是我編的,你還說我說對了,你肯定什么都不懂,只能隨聲附和我,你還真以為什么夏天下雪啊,哈…你太弱智了吧,哈…”白衣人露出了哈哈的勝利笑容。

而此時黑衣人卻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被氣得喘氣跟頭牛似的唿哧唿哧的,“臭小子你敢玩我,你找…”黑衣人忽然想起什么來似的,忙對正捧腹大笑的白衣人道:“喂!別笑了,別笑了,咱們今天是來干什么了?”

白衣人勉強止住笑聲道:“當然記得了,咱們是來決斗來了!哈…我當然知道了,哈…”白衣人說著又是大笑起來。黑衣人此時卻是滿臉通紅,頭上怒氣如火山爆發(fā)般無法控制,連出幾個劍式后直向白衣人辟了過來。白衣人笑的肚子都疼了,見黑衣人一劍襲來也并不緊張,運作氣力于指端,手指一彈一粒黃沙出手,直向黑衣人定穴而去,黃沙勁速直入黑衣人汗孔,穿了皮下纖維組織進入肌肉組織,直打在一神經(jīng)末梢處,神經(jīng)立時產(chǎn)生巨烈神經(jīng)沖動向大腦傳去,黑衣人腦中立時產(chǎn)生劇烈痛覺,竟疼得黑衣人在地上打起滾來,白衣人忙上前點了他的穴道,黑衣人一動不動定在地上不能動彈。白衣人上前道:“決什么斗,比什么武啊,淑芬本來就是我的人,那天在澡堂里是我讓她故意引誘你的,而后我再出來提出與你決斗,只不過是不想在澡堂里打斗傷了別人,知道為什么要抓你嗎?”

黑衣人此時已是不能動彈半點,而且劇痛難忍,但仍是使了力氣從嘴里擠出三個字:“為什么?”

“好吧,讓你死的明白點兒,城里治安軍的領將是我朋友,因為護城河碎尸案遲遲不能破案而被上司撤了職,今天我就把你交給他,讓他可以立功復職,也算是我行俠義行為,為民除了你這個禍害。”白衣人說完時只見遠處已趕來一行人,果然是白衣人所說的治安軍的原領將,還有一些治安軍士。白衣人把黑衣人交給好友后,眾人即押解黑衣人離開,黑衣人又使了渾身氣力從嘴里擠出三個字來:“你是誰?”

白衣人回道:“我叫林元。”

3

寶力城雖是座城但也只是個寶力山下的小鎮(zhèn)而已.寶力鎮(zhèn)上的“寶力街西炒米店”的炒米味美量足,每粒米都鮮黃香濃,配料更是細致講究,不管是蛋炒肉炒還是其實作法都足以讓每位食客終生不忘其美味,所以炒米店一向生意興隆,每天早晨買炒米的顧客都會排起長龍,因為店里只有店主富歌與老伴兩人經(jīng)營,所以每天的炒米做不了很多要是不早早來排隊的話就買不到了,“下一位!”富歌道,“哦,是格沃啊,今天來的正好啊,這是最后一份了。”富歌剛說完排在格沃后面的顧客都只好去其他炒米店了,富歌與說話的是個十六七歲的男孩,正是寶力山上宗元的最小的徒弟格沃。

一頭長發(fā)長的很是不老實,每根都直沖向天,頭上再束一根橙色頭帶,倒也并不顯得太過凌亂,而且一看就是個性十足。一身短打扮也甚是干凈利索,腳上一雙皮靴也很是立整。還斜背兩個單肩帶的大包,這次是與幾個師兄弟一塊下山采購一些生活用品,都采購完畢后時間尚還富裕,大師兄就給了師弟妹些自由時間,而格沃則忙到富歌的店鋪前排隊等著,因為怕買不到炒米,格沃臉上已是略有著急的樣子,聽富歌說自己剛好等到最后一份,格沃則很是高興,忙伸手接富歌遞過來的炒米。

忽然一根竹竿橫在了格沃面前,差點打到格沃的手。接著一聲怪腔調道:“慢著,小子,這炒米大爺我買了!”

格沃打眼一看是三個痞子式的主,一個不光手里拿著個竹竿,長的也活活一根竹竿戳在地上,手里拿個竹竿,嘴里叼個牙簽,八字胡少了一撇,臉上還貼個膏藥,一雙斗雞眼亮滿了刁光。旁邊還站了兩個跟班的,也是一身的猥瑣氣質不同于一般人。格沃每次下山師父都叮囑不可生事,要不然就這幾個街頭地痞、流氓和無賴早被格沃兩腳一拳給解決了。

“對不起,我已經(jīng)買了。”格沃回那痞子道。

那領頭的痞子聽格沃這么一說又是一聲奸笑,對旁邊的兩個跟班道:“哎喲!看來咱這小兄弟可是不知道行情啊。”又對格沃道:“小子,知道大爺我是誰嗎?”

格沃道:“不知道。”

這時富歌老伯也出了店來對那痞子道:“他一個小孩子不懂事。”說著把剛才要賣給格沃的炒米送道那痞子手里,并道:“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就剩這一份了,明天一定給您留著。”富歌又對那痞子們說了些好話,以免他們再對格沃為難。

那領頭的痞子拿了炒米后并不再理會富歌,而是撥開富歌對格沃道:“小子,給我記住嘍,大爺我是甲皮,這兩個是我弟弟丙皮和乙皮。這條街的鋪子都是我們三兄弟罩著,大爺我哪天想來這店門前站一會兒,這店里的炒米就得有大爺我一份兒,知道這叫什么嗎?”格沃強忍怒氣搖了搖頭。甲皮一聲怪笑道:“哈…告訴你,聽好了,這就叫霸道。”說完三個人又是一陣怪笑。

格沃已是怒氣滿了,已顧不上師父的話,握起了拳頭。富歌忙上去拉了下格沃,并給了格沃個眼色。格沃轉念一想,自己不能因為一時痛快給富歌老伯惹了麻煩,就松了拳頭,任三個無賴在那囂張。三個痞子很是囂張了一番后,見格沃挺老實也就轉身走了。

格沃也本想就此罷了,沒想到三人又一個舉動頓時讓格沃怒火上顏。甲皮三人剛走了幾步就吃了口炒米,忽然把炒米丟在地上,而且連踩幾腳,嘴里還罵咧道:“哎呀!這炒米里怎么還有蒼蠅啊。”接著又對街上的人大聲喊道:“大家以后可要小心了,富歌家的炒米里有蒼蠅啊,可了不得了,真惡心死人啦!”

富歌心里明白肯定是自己家的生意好,招了同行忌恨了,找了這三個無賴來鬧事的,但富歌也不敢言語,以求忍氣避事。格沃也把三個無賴的勾當看在眼里,決心為富歌出這口惡氣。

“住口!”格沃忽然道。

甲皮三人聽格沃這么一喊都愣了一下,忽又都大笑起來。甲皮對兩兄弟道:“我說兄弟們咱們可有日子沒活動了,今天我這手倒有點兒癢癢了。”說完用竹竿指著格沃道:“揍他!”

甲皮話音剛落人還沒動忽覺得一陣風掠過,直吹的三人眼都閉了起來,待再睜開眼時丙皮忙對甲皮道:“二哥,那小子不見了。”

乙皮道:“二哥,你竹竿不見了。”

而此時甲皮聽見一聲竹竿辟裂的聲音由身后傳來,三人忙轉身,只見格沃站在不遠處,正瞪著他們,地上甲皮的竹竿已被格沃折斷了。甲皮額頭上已是有汗了,看來今天是遇到高人了。

“小子,別亂來啊,告訴你我們大哥可是這一帶有名的犬皮,前年護城河的碎尸案就是我大哥做的。”甲皮說完后格沃竟笑起來,而后又對周圍行人大聲道:“大家以后不要再怕他們了,他們大哥已經(jīng)被我大師兄抓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關在大牢里等死呢。”

三人聽格沃這么一說不禁大驚,而周圍的人則都歡呼起來。格沃心想現(xiàn)在可不用再顧忌什么了,該好好教訓一下這三個痞子無賴了。

甲皮只覺得一陣風吹過,自己的膏藥不見了,又一陣風吹過,自己的一撮胡子也沒了,再一陣風吹過,三人的褲子都掉了。

格沃這急風步的功夫他們哪能見過,三人被格沃耍得找不著東西南北了,但甲皮還是嘴上不丟便宜,愣是窮橫道:“小子,有本事留下名號,改天大爺請人幫你疏落疏落筋骨…”

格沃回道:“好啊,告訴你也無妨,聽好了,我,叫格沃,寶力山上最為宗元的驕傲的徒弟!”

甲皮三人一聽是寶力山上宗元的徒弟,自知今天是碰到強主了,也不敢再多嘴硬,提了褲子狼狽逃了。這時街上的人們都對著格沃歡呼起來,富歌也上前忙謝格沃道:“這下可好了,犬皮進了大牢,我們以后也不用再怕他們這些地痞無賴了。來來來到我家里坐。”

格沃跟著富歌往院子里走,聽著周圍人們的歡呼聲,心里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只不過是打發(fā)了三個地痞而已,真正讓人們高興的應該是師兄林元。格沃心中暗下決心,以后一定要勤快練習,練就一身好功夫,到時行俠丈義…格沃自己正想像著,待富歌在叫他時這才又回過神來,見自己已在富歌屋里了。

富歌的屋里當然不會是富麗堂皇,但也是簡潔干凈,到處為歌婆婆收拾的盡是順眼。

“您的房子收拾得可真不錯呢!”格沃不禁贊道。

“哪里啊,只不過夏天能遮陽冬天能御寒罷了,來來來嘗嘗茶,這可是我自家炒得,看味道怎么樣。”富歌道。

格沃接過歌婆婆的茶仔細品了口,“很香啊,還有點甜呢。”格沃嘗完茶道。

富歌聽了格沃對自家茶水的肯定也不禁有歡喜色掛在臉上,并對格沃道:“格沃啊,這次你幫我們整條街的人出了口惡氣,我也沒什么好謝你的,這樣吧,以后不管什么時候只要你想吃炒米,盡管到我這來吃,準保你吃夠了。”

“真的!”格沃一聽富歌這么一說立時興奮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但又想起什似的,“不過,我?guī)煾缚刹粫o我太多錢啊…”其實每次格沃到富歌的店里買炒米都得提前存夠了零花錢才行。

富歌笑道:“我可沒說要收你的錢啊,你盡管來吃就行,這是你應得的啊,你幫了我們這么大的忙,我們怎么能再要你的錢呢。”

“是啊,格沃,我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以后想吃炒米了,到這兒來,你什么時候來,婆婆什么時候給你做。”歌婆婆也對格沃道。兩位老人的話頓時讓格沃覺得一股暖意沁入心里,格沃從小被師父收養(yǎng),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雖說有師父、師伯還有師兄們的照顧,但如今的感覺格沃卻是頭一次感受到,有一種和山上的生活里師父、師伯和師兄們對自己的照顧不同的感覺,也許是歌爺爺家的氣氛是如此溫暖,也許是他們臉上的笑容如此慈祥。但格沃又轉念一想,決不能不給錢的,“歌爺爺,我想我來吃炒米的時候是必須給您錢的,雖然錢不多,但是我必須給,要不然我跟那三個無賴就一樣了,你聽見剛才他們說的了吧‘只要大爺我想吃,只要在這一站’,我可不能這樣,這不是個經(jīng)濟問題,絕對是個人品問題。”格沃說話是表情很是嚴肅,不過富歌老兩口倒是讓格沃這種嚴肅勁兒給逗笑了,富歌道:“哈…隨便你拿不拿錢吧,只要你愿意怎么都行,哈…”言笑間格沃又打量了一下富歌屋子里的擺設,格沃發(fā)現(xiàn)墻上竟掛了很多把劍,而且每把都很是漂亮。格沃不禁好奇道:“歌爺爺,你這些劍是哪買的啊,太漂亮了。”

富歌回道:“這些劍可不是買的啊。”富歌向格沃一一介紹每把劍的來歷。富歌一席話后格沃對富歌已是另眼看待了。

原來富歌竟曾是位領軍征戰(zhàn)無數(shù)的將軍,每次有大的戰(zhàn)功后都會受到皇帝的嘉獎,而獎品中一般都會有把彪示戰(zhàn)功的寶劍。

“那您怎么會…”格沃想問又覺的不大好說。

富歌知道格沃想問自己這樣一個戰(zhàn)功無數(shù)的將軍為什么會在這樣一個小鎮(zhèn)上以賣炒米為生,但富歌的經(jīng)歷在他自己來看是很順利的,富歌道:“年輕時我就進了軍中,為了立功加爵我忽視了生活里很多美好的東西,后來我見前朝氣數(shù)要盡了就掉轉風向,以免自己的富貴隨了流水,我領軍反了前朝舊帝,也如我所愿在新的朝廷里做了大官。但真做了大官后我才發(fā)現(xiàn),那些榮華富貴都需要無時無刻的勾心斗角來維持,那種生活實在是讓心里覺的太累了。所以我做了一次人生中最大的放棄,辭官到這個小鎮(zhèn)上來隱姓埋名,重新過一種輕松的生活,雖然有些清苦,可是我們過的很好。”說著富歌看了自己的夫人一眼,目光里盡是滿足與舒坦。

格沃聽富歌講完已覺的自己學到了很多。格沃又問富歌道:“即然您這么厲害為什么要怕那幾個混混呢,三兩腳您肯定能把他們治得服服帖帖的,何必要忍氣吞聲呢?”

富歌聽格沃這么一說略頓了頓神回道:“其實正如你所說我根本不把這幾個地痞無賴放在眼里,但是我不想再過問太多,因為見過太多的殺閥死亡,所以現(xiàn)在對我來說平靜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打殺之事我是再不想做的了。”

格沃聽富歌說完不由的點點頭,今天聽富歌的一番話,讓格沃明白了真正的快樂的生活是什么樣的…以前師父經(jīng)常教導格沃要勤快練習,為將來做大事做最充分的準備,好像肯定會有什么大事會出現(xiàn)似的,但格沃現(xiàn)在的心中已是有了自己的一番看法了…格沃忽然在腦袋里冒出個想法,于是對富歌道:“歌爺爺,我有個請求。”

“盡管說,只要我能做的到的。”富歌道。

“您肯定做的到,”格沃道,“等我在寶力山上學成,師父準許我自己下山闖蕩了。我想請您教我做炒米,我也要開個炒米店。”

“哈!”富歌聽格沃講完不盡笑了出來,“這倒不難,了你學的功夫不就浪費了嗎?這可有些可惜啊,以你的身手應該到軍中得些榮譽啊,那不是更好嗎?”

格沃略想了想道:“不可惜,我學武什么也不為,只不過是興趣而已,做炒米也是我的興趣,我的觀點一向是,只要不犯法不失德,只要是自己感興趣的就應該去做。您能答應我這個請求嗎?”

“哈!”富歌笑道,“只要到時候我這把骨頭還在我肯定教你!”格沃聽富歌這么一說立時高興的跳了起來!

4

甲皮三人跑了一會兒,見格沃并沒再追來這才停下來謝會兒。

乙皮對甲皮道:“二哥,現(xiàn)在大哥給抓進去了,咱們以后可怎么混啊。”

甲皮瞪了乙皮一眼道:“混蛋,不是還有我了嗎?怕什么,以后我照樣帶著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丙皮忙道:“二哥,那您以后就是我們大哥了。”說完丙皮和乙皮齊聲喊了甲皮一聲大哥。

甲皮聽的很是順耳,抬手指了指街邊的一家酒樓道:“時候也到了,咱哥兒們該吃點了,走,跟大哥我吃飯去。”說著就進了那酒家。

待甲皮進了酒家發(fā)現(xiàn)生意很是好,沒座上都有人了,就直上樓上雅座去了。小二見是甲皮來了知道難惹,就忙上前道:“甲爺您來了,想吃點什么?”

“廢話,這還用問嗎,什么好的都給爺我上來。”甲皮道,一邊說著一邊往樓上走。

“那是,那是,”小二道,“可是樓上已經(jīng)有位客人包了,不讓人打攪。”

“什么?”甲皮道,“今天這是怎么了,平常都是我才有這待遇啊,這是誰這么不懂規(guī)矩啊?”說著一把推開小二,領著丙皮和乙皮往樓上去了。

小二忙跟上,到了樓上小二忙跑到跟前跟兩位客人小聲道:“真對不起二位了,這三個是這里有名的無賴,小店惹不起,只好打攪二位了。”

甲皮三人上了二樓見小二與說話這是兩個人,一老一少,老的有五六十歲年紀,衣著打扮很是講究,尤其是腰間的錢袋看來里面數(shù)目不小,一看就是個外地路過的有錢人。少的有十七八歲的年紀,一身打扮也是干凈利落,面目清秀,凝眉顏色,像是在想什么心事,只是在聽那老的說話,而且老的對少的說話畢恭畢敬,一看就是兩個少主老仆。

甲皮一雙斗雞眼黑珠一轉,心想今天可是碰上錢袋子了…甲皮到了那兩人的桌旁,推開小二,直對那年輕主人道:“知道大爺我是誰嗎?”那年輕人仍是在想自己的心事,完全不搭理甲皮,而那老的開口道:“不知道。”

甲皮又道:“告訴你,我叫…”還沒等甲皮說完,那老的已經(jīng)拿出一枚銀幣扔給甲皮,甲皮忙接了,三個人六只眼都湊到那銀幣上。這一枚估計夠他們三個人吃一個月的了,只聽那老的道:“拿錢快走!”

甲皮忙收了錢,卻道:“老東西,你以為我們是街上的無賴啊,這么點錢就打發(fā)了?”甲皮話音剛落,忽地又一枚銀幣又被那老的扔了過來,甲皮眼疾手快忙又接住。甲皮此時心里早就樂開了花,但貪心不滿,看著拿鼓鼓的錢袋子滿眼盡是刁光。“行啊老頭,你知道規(guī)矩,可是不知道行情啊,想我甲皮在這一片兒,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啊,你知道我為了保一方平安得費多大心血啊,你看,你看,我都熬成什么樣了,你就這么點人身安全保護費未免也…你那錢袋子可…”

甲皮正說著,那年輕的輕聲對老的道:“太吵!”

而那老的像是突然得了命令似的立時躍起,先點了三人的啞穴,又接著一陣骨骼響聲,甲皮三人攤在地上丁點聲響也出不了了。此時三人已都濕了褲襠,只有臉上的痛苦表情來表示此時的恐懼了…這時那年輕的道:“走吧!”

老的應聲起身忙拿行李跟在年輕的后面下了樓。

到了樓下,老的與掌柜的結帳,“把我們的客房也退了,開房的名字是南義,您看一下吧,這是房錢,多的不用找了。”

而那叫南義的年輕人卻不等那老的,出了店門,直望著遠處的寶力山…

5

一老一少下了樓后,甲皮三人使出吃奶的勁從地上爬起來,甲皮覺得自己渾身都已經(jīng)散架了,每動一下都巨疼的厲害。

“乙…乙…乙皮,”甲皮倒著氣道,“快…快…快看看那兩人走了沒有?”

乙皮往樓下探頭見兩人已沿街走了,回頭對甲皮道:“大哥他們走了,咱們可怎么走啊!”

這時丙皮也醒了過來,“大哥,我…我胳膊掉了,腿也折了,咱可怎么走啊。”

“都是廢物,”甲皮忍著疼道,“跟我混,挨了揍還走不了嗎?哎喲…”甲皮剛說一句話下巴就疼的不行了,“放心,以后不管什么時候挨了揍,我保證咱都跑得了!”

乙皮道:“我就知道大哥您肯定有辦法…”而丙皮卻道:“大哥,咱以后不挨揍多好啊!”

“他媽的,笑話我是不是?行了,行了,別廢話了,趕緊著找大夫去吧,哎喲!我地媽唉!可疼死我了!”說完三人連走帶爬往醫(yī)館去了。

待到了醫(yī)館,乙皮喊道:“大夫呢,快點…”

應聲出來個大夫的學徒,到了三人跟前道:“對不起,大夫出診了,你們可以在這等會兒。”

三人一聽傻眼了,本來已經(jīng)費了很大勁才爬到這兒的,渾身又累又痛,現(xiàn)在還得再等會兒,三人唉聲頓起。甲皮三人正哎喲著時,醫(yī)館進來個十六七歲的女孩,一身短打扮全是白色點著幾朵小花的衣裳。頭上馬尾略顯悄皮,一雙大眼睛很是漂亮,肩上斜背個單肩包。那學徒見了來人道:“哦,是秀啊,今天怎么有空來了?”

秀答道:“來買些東西,順便過來看看你們這進的藥材,有些道地藥山上采不到。”秀剛說完就聽見甲皮三人在那哎喲,就問那學徒道:“這三個人怎么了,大夫怎么不給他們看啊。”

學徒道:“大夫出診了,我剛跟大夫學醫(yī)還不通醫(yī)治,他們只好在這里等了。哎!要不你給他們看看吧。”

秀道:“好吧,我試試看。”秀到了三人面前只打眼看了一下道:“不是一般的跌打,已經(jīng)傷了內臟,要是不馬上調理恐怕會有后遺癥的。”

三人一聽嚇了一跳,甲皮道:“求求您可得救救我們仨啊!”說完又只顧哎喲了。

“不用擔心,”秀道,“我給你們開個方子,在這兒抓藥就行。”秀正說著,那學徒也湊了過來在一旁學著,看秀怎么給這三個人醫(yī)治。

秀又仔細觀察了三人的傷勢,見那學徒在旁學著就給他講自己的方子:“他們受外力損傷的厲害…”說著給甲皮號了脈接著道:“瘀血滯留在脅肋造成瘀腫,所以疼的厲害。脅肋是肝經(jīng)循行之處,跌打損傷,瘀血停留,氣機阻滯,所以才造成瘀腫疼痛。治當活血祛瘀,兼以疏肝行氣通絡。”

秀又跟那學徒道:“我給他們開個方子,你給他們配藥吧。”

秀剛說完那學徒就在柜上鋪好紙張,待秀說哪味藥他就馬上從藥匣里取出來。

秀略一想道:“柴胡半兩,瓜蔞、當歸各二錢,紅花、甘草、炮穿山甲各二錢,酒大黃一兩,桃仁酒浸去皮尖研如泥,五十個。”秀一說完那學徒就已經(jīng)把藥配好,都一一包好,此時秀又道:“這個方子還得注意用法的。”

“請講,我這就記下來。”那學徒已拿好紙筆道。秀道:“這方子里除桃仁外,都要銼成麻豆大,每服一兩,水盞一半,酒半盞,同煎至七分,去渣滓后趁溫服下即可。只要覺得疼痛有減即可停藥。”

秀一邊說著,那學徒一邊記著,心里暗自佩服起來。沒想到秀年紀輕輕醫(yī)術造詣竟然如此高絕,不愧是宗元的徒弟!那學徒學心切切,又問秀道:“能告訴我你是根據(jù)什么藥理搭配這么多藥組方為他們醫(yī)治的嗎?”

“當然可以,”秀道,“這方子里重用酒制大黃,可以蕩滌體內凝瘀敗血,導瘀下行,推陳致新。柴胡可疏肝行氣,引諸藥入肝經(jīng)。兩藥合用一升一降,以攻散肋下之瘀滯,兩藥共為君藥。桃仁、紅花可活血祛瘀,消腫止痛;穿山甲破瘀通絡,消腫散結,共為臣藥。當歸補血活血;瓜蔞可清熱潤燥,共為佐藥。甘草緩急止痛,調和諸藥,作為使藥。這些藥一同奏功,既可以升降同施,調暢氣血,又可活中寓養(yǎng),則活血破瘀而不傷耗陰血。以此可以氣行絡通,疼痛可平,而又養(yǎng)益內臟了。”

秀一口氣給那學徒講完,那學徒也聽得很是過癮,心想以后再有這種病人自己應該是可以應付了。

可甲皮三人在旁可耐不住,甲皮道:“我說二位,這會兒咱就先別研究醫(yī)術了,快給我們兄弟治治吧!”

“對啊,”秀道,“快給他們熬藥吧!”

三人吃了秀給開的藥后覺得好了許多,秀讓那學徒給他們包了幾副藥帶回去服用。甲皮三人對秀連聲道謝:“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我們兄弟今天可就得疼死在這兒了。沒想到這么年輕就有這么好的醫(yī)術,告訴我你父母是哪家,到時有什么事盡管開口,我們兄弟三個絕對傾力幫忙。”

甲皮一通話伴著胸脯亮響。秀卻道:“不用不用,學醫(yī)就為治病,不用言謝的。至于我父母他們都不是本地人,也不用勞煩三位了。”

“哦,我說呢,怎么沒怎么見過你啊,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啊!我們兄弟也好登門致謝啊。”

此時丙皮和乙皮則在一旁小聲嘀咕上了,乙皮道:“大哥今天怎么就這么會說人話了?干嘛對這小姑娘這么客氣啊,治完了病交錢走不就完了。”

丙皮道:“你知道什么啊,咱大哥這叫深謀遠慮。”

“怎么講?”

“你想啊,以后咱們兄弟跟著大哥混,挨揍的時候肯定少不了啊。現(xiàn)在咱大哥這么客氣也是為給自己留個道啊,到時候什么時候挨了揍咱們就什么時候治,這才顯的咱當混混當?shù)膶I(yè)啊。”丙皮搖頭晃腦道。

“有理,有理,高!高!大哥實在是高明啊,看來咱兄弟是沒跟錯人啊!”

秀聽甲皮一通客氣倒覺得有些不自在了,本來跌打損傷小毛病而已,用不了這么客氣的,給了那學徒藥錢走就可以了,不過既然人家這么客氣告訴他也無妨,師父也常說要助人為樂,自己這次也算是給師父增彩了也用不著遮掩什么就回甲皮道:“我是隨師學醫(yī)的,就是附近寶力山上的宗元…”

秀嘴里剛說完“宗元”兩字,甲皮三人面面相覷,待反應過來拔腿就跑。

秀和那學徒很是奇怪,兩人忙趕出門外,學徒喊:“你們還沒給錢呢…”

三人也不回頭只顧往前跑,只見大街上一溜黃塵飛起,三個痞子狂奔…

秀覺得莫名其妙,對那學徒道:“別管了,我替他們出錢吧。去看看你們店里的藥吧,我?guī)煾高€要我?guī)退I些回去呢。”說著兩人回了醫(yī)館。

6

甲皮兄弟三人一路狂跑,累的實在不行了這才停了下來,三人都已是上氣不接下氣,停下來都在那大口直喘。

乙皮道:“我…我…我說,大…大…大哥,咱…咱們跑什么啊?不就一小姑娘嗎?就憑咱兄弟們,咱不至于啊。”

丙皮也道:“對啊,大哥,你這是怎么了?”

甲皮恭著身子喘了半天,“哎喲我地媽唉!可…可…可累死我了,你們是不知道啊,現(xiàn)在大哥我一聽著有人說‘宗元’這倆字,我就跟遭了雷劈了似的,大哥我就害怕啊,你們說今天咱們這業(yè)務辦的怎么就這么不順吆!”說著又嘆起氣來。

乙皮忙對甲皮道:“大哥,別灰心,別喪氣,別氣餒,要振作,所謂英雄擦屁股也有摳破紙的時候,誰沒有個低谷期啊!”

甲皮卻道:“誰他媽的擦腚摳破紙了,你他媽從哪學來的這么多文詞啊,干咱們這一行哪能說話這么文鄒啊!不讓人家笑話咱不專業(yè)嗎?”

乙皮回道:“對不起大哥,我就是想安慰安慰您,這都是跟書場的說書先生學的套話。”

乙皮剛一說完丙皮忙對甲皮道:“大哥,要不咱們也去書場聽聽說書的,也好排解排解您心中那些難言的苦悶啊!”

丙皮剛一說完甲皮就一個嘴吧子過去了,“他媽的,今天都他媽怎么了?不會說話了?啊?你們酸不酸啊?啊?”

丙皮捂這半邊臉道:“大哥,對不起,我們兄弟倆一到這書場門口就想說話文著點兒,這書場里聽書的可都是有文化的啊,不這么說顯得咱沒文化啊!”

甲皮按丙皮所指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是站在書場門口了,轉念一想丙皮說的也對,自己今天是太不順了,也該找個地方好好放松放松,即然到了書場門口不如就進去看看吧,也算是散散心,于是對乙皮丙皮道:“說來也是,即然到了此地,那就且進去看看吧,正好鄙人來了些許興致,也好散散心,散散心…”

甲皮把“散散心”三個字說的意味深長,直教乙皮和丙皮又想起今天的種種遭遇,頓時覺得心里酸的慌,眼窩要淺,眼淚兒要泛濫,兩人打心眼兒里覺得自己的大哥太有才了,裝起文來比誰都厲害,僅僅三個字就道出了心中的無限凄涼…

三人進了書場,只見書場里人很是不少,但只聽見臺上有個說書的外再少有聲響,聽書的都凝神無聲聽得很是投入。

三個人找了靠前的座坐下仔細聽起來。聽了一會兒甲皮就覺出來乙皮他們說的還真沒錯,這說書的事先生嘴里往外蹦的全是文詞兒,要是不老實聽還真聽不懂,而且講的也是歷史英雄人物佳話,今天講的就是直隸皇帝,要是沒念過書的聽起來有的地方都不知道個所以然。

說書的先生說了一會兒后,醒木一響就歇了會兒,稍作休息等會再接著說。臺下的聽客也就開始互相討論起剛才的情節(jié)來,有的也在推測下面的情節(jié)。

乙皮和丙皮則像是爭論起來,甲皮問他們在爭什么,丙皮道:“剛才說書的說直隸大帝得到了五色天石,是靠了五色天石的神力才大敗了化國人,乙皮說是簡直就是胡扯,都是傳說而已…”

丙皮還沒說完乙皮就忙說道:“怎么不是胡扯啊,那天我聽的它就不是這樣的,那天有位先生就說了,所謂五色天石只不過是前朝的皇帝們拿來騙人的,根本就是編的嘛,剛才的那個先生這么老了肯定還是按著老本說的…”說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又爭了起來。

甲皮本想來“散散心”的,沒想到,兩個人竟然為了這么一個無聊問題爭了起來,而且仔細聽起來周圍的聽客好像都在議論這個,甲皮心想自己現(xiàn)在可是獨當一面的大哥級人物,等會這倆人要讓自己裁決哪個說法對哪個錯,說對還則罷了,要是說不對可就著實影響面子了。甲皮見兩人爭得正歡,就忙找個明白人問問,免得等會礙了面子。甲皮一雙斗雞眼聚光在四周一掃,見自己旁邊就有個小姑娘,她并不與人爭論,只是自己喝茶,而且看見別人在那爭論時還不時笑一笑,看來這小姑娘肯定讀過些書,知道了答案,無心與人爭論了。

甲皮覺得自己簡直察人觀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暗自佩服自己是個天才。于是上前把問題一問那姑娘回道:“其實只是傳說而已,正史上是沒有記載五色天石的。我讀過文部勘印的《東濟國史》,在第十五章第二十一節(jié)第六段就明確說明了關于五色天石的傳說只是傳說而已。”

此時甲皮卻沒心心思關心什么五色天石了,心想這小姑娘記憶力竟然這么好,看過的書在什么地方有什么內容都記得一清二楚,這可不是一般人啊,再看這年紀有十六七的樣子,而且甲皮也從沒見過,肯定不是本地人,會不會是…甲皮正想著,只聽有人在喊那姑娘,那姑娘轉身招呼。“琪景!”

甲皮聽著這聲音怎么這么熟啊,回頭一看竟然是炒米店那碰上的格沃。

待格沃、秀和林元過來時琪景道:“這前面沒座了…”

“你旁邊不就有三個空著嗎?”林元道。

琪景這才回頭發(fā)現(xiàn)有座空出來了,“哦,剛才還有人呢,可能剛走吧,那就快坐下吧!”

格沃一坐下就跟琪景他們說自己今天的事跡,不一會兒,那說書先生又上了臺接著往下講,那說書的講道:“話說直隸大帝得了五色天石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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