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要是我以后找的對象,他們那里沒有過年磕頭的習俗怎么辦?”
“那就不磕。”她頓了一下又說,“哪有過年不給爸媽磕頭的?!”
“很多,我身邊好多人家里都沒有這個習俗......”
01 面對磕頭習俗你會是什么態度?
過年在家里復習武志紅老師的心理學課程,期間推出了一周的春節特刊,其中一篇《春節習俗變動的背后》中提到“磕頭見節”習俗的變遷,以及微博上人們在討論這一習俗時的不同反應。
作為一個過年磕頭的長期執行者,我也忍不住翻開微博看看全國各地是如何看待這一“陋習”的。有無所謂的、有支持的、有嘲笑的、有趕緊撇開關系的,有黑山東人的,可謂眾生百態。對于那些趕緊撇開關系的,武志紅老師的一句點評很有意思,他說:“這種回復,是覺得有這個陋習會帶給自己羞恥感,所以趕緊澄清,我所在的地方,也就是我所在的集體,是沒有這個讓人臉紅的陋習的。”
看完這些回復我自己會心一笑,剛才說我是這個習俗的長期執行者,這些心理變化,我都曾經歷過。
02 ?磕頭往事
大年初一的早晨吃飯前第一件事就是要給爸媽磕頭拜年,今年的春節,家里只有我一個孩子在家,磕頭場面就冷清了些。
過年給長輩磕頭這件事情從我記事起就存在。那時候爺爺奶奶還在,過年都在鄉下老家過,所有的親戚差不多都在一個村子里。大年初一的早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組團挨家挨戶地去長輩家拜年。小時候跟著大人到了親戚家,大人們磕頭小孩子也就跟著,遇到和大人同輩的,就讓孩子們獨自磕頭拜年。那時候的小孩子還沒有現在孩子這么有個人主見和想法,并不覺得磕頭是件讓人尷尬的事,跪下磕個頭,然后大人們要么給糖要么給個五塊十塊的,感覺就是熱熱鬧鬧,圖個喜慶。
后來長大后上了學,看到新世界了,學了點新知識了,再回來看這“陋習”,怎么都覺得哪里不舒服,感覺磕個頭就是要了命似的,倍覺難受。和同學們聊起來,也會不好意思地說我們家還有這“陋習”。
其實有一兩年,爸媽說不用磕頭了,不要這個老古董了。不過忘記什么時候開始,這個習俗還是繼續延續下來。大概是因為,“有些事情,總也需要些儀式感。”
小時候的春節,有滿堂嬉笑嘮嗑的親戚家人、有此起彼伏的鞭炮、有貼春聯的白面漿糊、有抹一下便沾紅了雙手的紅春聯、有小孩子總想爭相跳起來撕掉的門錢子、有熬著各種年夜飯的炊煙、有堂前擺滿了餃子湯圓水果零食酒水菜品和點著的檀香的祭祀臺子、有成群結隊磕頭拜年的人群......后來,離開了鄉下,這些儀式感一點點減少,比如奶奶去世之后再也沒有人擺祭祀的臺子,再不會望著縷縷微煙發呆。雖然吃喝玩樂有了越來越多的花樣,卻總也少了那些能讓人念及故人的儀式感。
給長輩磕頭這個“陋習”,雖然陳舊,卻儀式感十足,大概就因為它獨有的涵義,便在夾縫中留了下來。
03 ?集體意識到個人選擇
在武志紅老師看來,磕頭見節是一種集體意識,磕頭背后的羞恥感和憤怒等,已經成了無意識的內容,不被我碰觸和覺知了。這個習俗的功能主要有兩點,一是認認一家子,一是給男性晚輩樹立等級感(對長輩的尊重,對個人的貶低)。
而如今這個習俗的衰敗也意味著,原本因為村子生存環境惡劣而凝聚在一起的家族這個層級的集體的瓦解,當社會保障體系越來越發達,法律相對趨于完善,個人可以依賴于更大的集體,而不必依賴于家族這個集體了,這就導致了個人自由空間,或者說個人能量空間的擴大,個人也更愿意按照自己的意愿來交際,于是很多傳統的習俗開始變化。
不論是集體意識還是個人空間,從跟隨到尷尬再到接受,磕頭這個習俗其實也見證著我的成長。不知道你有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就是一群人在離別席上,回顧著往昔種種,彼此相互望著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千言萬語盡在酒里,而后一飲而盡,這一飲好像千言萬語都吐了出來。忘記哪一年開始,磕頭對于我來說便有了類似這般感受。
我自從離家去上學到畢業工作,每年回家的次數寥寥。有一年回家過年,那時看著奶奶虛弱無力的身子,看著爸媽日漸老去的背影,感覺所有的祝福的話語都變得蒼白。越是成熟之后,想起從前年少無知時說出去的那些傷害他們的話語與行徑,越發覺得長輩們的不容易。所以這一跪,是感恩父母一年又一年的不離不棄,是祈福他們平平安安的虔誠,是乞求原諒這一年因自己的不懂事帶給他們的擔憂,是愧疚于在他們逐漸老去日子里的長久缺席……
我不知道這個習俗還會持續多久,但知道沒有什么值得驕傲的,也沒有什么羞愧的,不過是一種無聲的表達。
儀式有很多種,恰巧是這一種而已。
你那里怎么給長輩拜年呢?有沒有難忘難舍的過年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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