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當空,沙丘反射著刺眼的陽光,讓人睜不開眼睛。一支駝隊行走在寸草不生的沙漠上,炎熱讓空氣變的扭曲,一行十幾人皆沉默不語,只有駝鈴斷斷續續的回響在空曠的天地之間。
走了不知多久,一段巨大的橫陳在沙漠之上的枯樹干印入眼簾,愈走近,樹干上古樸復雜的圖騰與文字,便愈發清晰。駝隊的向導瞧見了那枯樹干,又抬頭瞇著眼望了望漸落西山的太陽,回頭對一行人大聲喊到:“前面就是恕瑞瑪的地界了!”眾人為之一振,歡呼起來,“馬上就要天黑了,大家收拾收拾,在這里過一夜,老王,把鍋架起來,今晚吃頓熱的!”
夜晚的沙漠冷的出奇,眾人披著毛毯圍在篝火旁,喝著肉菜湯就著干糧,氣氛活絡了起來,逐漸的便東一句家長,西一句里短起來。
一個黝黑的老人說到:“在老家實在沒有活路了,平日里租了一畝三分地,還能勉強糊口,就是那徭役要人命啊。”
“那徭役還是輕的,要是被征去打仗,那真是死絕了。”一個甚是年輕的女子接過話,“我家男人剛把我娶過門,就被拉去打仗了,一去就沒有個信兒了,你們說說,家里沒有男人這日子還怎么過下去。”
“還是跟著葛老板跑江湖好啊,不愁吃不愁穿。”一個駝隊的伙計說到,此言一出帶來一陣附和 。
“誒,我說小哥,你這頭上帶的是什么東西?”另一個伙計問向一個負劍少年,“戴著這么個東西看得見東西嗎?”
負劍少年沒有披毛毯,可以看出身材并不高大健碩,雙眼被一個由六根粗短的管子組成的面罩蓋住,管子中不明的晶體在黑夜中發出微弱的熒光。
“你說這個啊,”少年指著自己是面罩說道,“這個不是用來看物的,帶上這個再使上臨字訣就能看到氣了。”
“啊?”伙計不是習武之人,對少年的解釋不甚理解,“嗨,算我白問,一個字兒都沒聽懂,不過話說回來,我看小哥武功不凡,這一路上遇到的強人全仰仗小哥出手應付,我們才有活路啊。”
一個富商打扮的青年人走到少年身邊遞給少年一個裝了酒水的皮袋子,摟著少年的肩膀說到:“可不是嘛,這可是劍圣一門的傳人,小爺花了三倍價錢才請來的,比請十個人還值。”
眾人聽到少年出身不凡,都湊了過來。
向導不禁問道:“小哥果真是出自劍圣一門?那又為何屈尊來當這駝隊的護衛?”
還沒等少年回話,富商便不悅了:“什么叫屈尊來當護衛,我這次是第一次出來做生意,我爹讓我先帶幾個人試試水,我家那產業,富可敵國不敢說,那也是珠圍翠繞,錦衣玉食……”
這時,少年把喝完的皮袋子一下塞到富商的懷中,打斷了他的自夸自雷,說道:“這次我來恕瑞瑪其實還有一個目的。”
向導眼睛一亮,“果然,難不成是為了帕拉斯的克里特迷宮?”
少年頷首說道:“向導大叔所言不錯。”
“那克里特迷宮是個啥玩意兒啊?”一個難民打扮的年輕人忍不住問道。
向導解釋道:“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恕瑞瑪還不是一片沙漠,有一天不知道是何緣故,在如今恕瑞瑪首都帕拉斯那片兒地界上出現了一道地獄之門,無數的亡靈和惡魔逃竄而出禍害人間,恕瑞瑪的守護天神阿托姆帶領恕瑞瑪人對抗惡魔,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把所有的亡靈和惡魔趕回了地獄,但就當阿托姆即將成功封印地獄之門的時候,卻被一只偽裝成人類的惡魔偷襲了,此時的地獄之門還有一絲縫隙尚未關上,奄奄一息的阿托姆將自己的神之軀化成一座巨大的迷宮,將地獄之門的縫隙和那只偷襲他的惡魔一并封印在迷宮中。并將自己的神之心從自己的身體中剝離出來,恕瑞瑪人把阿托姆的神之心供奉在神廟里,得益于神之心,恕瑞瑪人可以與眾神交流,眾神會把自己的神力暫時借給被他們選中的人,得到神力的人在恕瑞瑪被稱作飛升者,而飛升者的唯一使命便是守衛迷宮,阻止地獄再次染指人間。”
眾人聽的目瞪口呆,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向導緊了緊身上的毯子,說道:“地獄之門尚留了一絲縫隙,小個子的惡魔還是能夠從縫隙中逃出來,繼承神力的飛升者們把守在迷宮唯一的出口處,本來一直相安無事,但據說最近大祭司得到了神諭,躲在迷宮里的惡魔們正在重啟地獄之門,迷宮具有封印神力的力量,飛升者和惡魔在迷宮里都無法使用神力,所以恕瑞瑪正在廣招人手,準備與飛升者們一道殺入迷宮,肅清躲在迷宮里的惡魔。”
“不過,這事兒啊,和我們這種小人物沒啥關系,”向導說道:“睡吧睡吧,明兒早點起,晌午就能到那什拉邁……”
突然,向導的臉色一變,先是聳了聳鼻子,之后又立刻貼地俯耳,不禁渾身顫抖起來,負劍少年起身看向遠方,六只“眼睛”熒光閃爍,臨字訣運用到了極致,“這兩股氣,不同尋常。”
“快!快趴下!拿毛毯裹住口鼻!快,沙暴要來了!”向導咆哮著,“小哥,別站著了,快趴下!”
少年此時全神貫注,心無雜念,無極之力在經絡中流淌,維持臨字訣的同時再運起前字訣,朝著沙暴的方向飛馳而去。
新紀元381年
德瑪西亞共和國以軍事援助為由,全面掌控了恕瑞瑪聯盟,這個歷史最悠久的國家,再一次被異族人占據。
在德瑪西亞強大的宣傳機器的運作下,輿論的矛頭全指向諾克薩斯,甚至有相當數量的恕瑞瑪人也覺得德瑪西亞是在保護恕瑞瑪。
被摧毀的恕瑞瑪首都帕拉斯并沒有被重建,而是被無數的德瑪西亞軍隊封鎖起來,德瑪西亞對外宣稱正在進行有害輻射與失控魔法的清除工作,任何人只要沒有得到授權便無法接近。
絡繹不絕的運輸車隊把無數設備源源不斷的運進帕拉斯,奇怪的是,從帕拉斯駛出的運輸車,從車輪留下的痕跡可以看出,這些本已卸完設備的運輸車絕不是空車。
“指揮中心!指揮中心!這里是一號發掘場,我們有了重大發現!”
“我們挖掘到水平下70米處時,震波探測到下方兩公里處有一座巨大的建筑,具體數據已經傳送過去了。之前我們一直用能量波束進行探測,但能量放射到地下總會無緣無故的消失,我們猜測可能是因為這座建筑有吸收能量的效果。”
指揮室內配置的三維立體操作系統把一條條代碼構建成一座巨大的綠色建筑并投影到眾人面前。
“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復雜的六芒星形的迷宮。”指揮室內議論紛紛。
指揮室內的建筑投影,隨著發掘現場人員的匯報而變化,這時投影放大到了六芒星建筑的中心部位,指揮室再次響起現場人員的聲音,“但是在建筑的中心地帶,一切探測手段都無法得到反饋,看來只有發掘出來才能知道答案了”
“很好,我們來這就是做這個的,你需要多久才能把它挖出來?”此時做為指揮官的蓋倫詢問他的下屬。
“這個不好說,下方的土質結構異常復雜且非常不穩定,我們必須謹慎……”
“好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只是亞瑟近衛師團的副將,是一個軍人。而你才是這方面的專家,你盡管按照你的意愿去做,現在,請告訴我,你需要多久才能把那迷宮挖出來?”
片刻沉默之后,現場傳來了堅定的回答:“三個月。”
“好,從現在起,一百天之內,完成任務,去吧。”
“是!”
通訊結束,蓋倫深呼一口氣,這位久經殺伐的戰士隱約覺得,自己正在做一件極不尋常的事情,他看向地板,通過地面上的全息顯示器把整座帕拉斯盡收眼底,許久,他呢喃到:“德瑪西亞,一切榮耀屬于你。”
“易兒?”
“易兒!”
“啊!”少年回過神來。
一位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老人斥道:“今日乃是你試練之日,你怎可這般分神!你如此心不在焉,讓為師如何放心任你游歷那蕓蕓六合。”
少年見師父動怒,忙持劍作揖:“師父息怒,易兒知錯了!”
“罷了,你三歲上山學技,如今轉眼十五載,今日你若能通過考驗便由你下山游歷十載,若是通不過,你當自知。”
“是。”少年應到。
“我且問你,我劍圣一門,有何技藝?”老者問道。
“我劍圣一門,門下傳有九決,臨字訣、兵字訣、斗字訣、者字訣、皆字訣、陣字訣、列字訣、前字訣、行字訣;另有八技,乾、震、坎、艮、坤、巽、離、兌。凡劍圣弟子,以八技,九訣自律在先,治人在后。”少年娓娓道來。
老者不為所動,繼續問道:“我劍圣一門追尋無極之道,可分幾層境界?”
少年侃侃:“分為四層境界,以心御劍,乃有劍有心,此境界大成者可劍人合一,為末等;以念御劍,有心無劍,此境界大成者以心中之劍產生劍氣傷人,為次等;上等境界則為無心無劍,到此境界者,已步入武道之極,出神入化,可謂劍圣!”少年頓了頓,繼續說道:“而最后一層境界,自古鮮有人可窺探,實為六合之外存而不論之道,到達這層境界,將窺得宇宙之真理,大徹大悟。”
老者頜首,“恩,記性不錯。你可準備好接受為師之考驗嗎?”
少年持劍作揖,“請師傅賜教。”
老者負手而立:“來。”
“易兒得罪了!”
只見少年身形一動,拔劍而起!身體仿佛與那利劍融為一體,其勢猶如蛟龍出水,應龍破云,寒光直逼老者眉心!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老者左手輕輕一揮,衣袂揚起,只聽“叮”一聲脆響,少年應聲飛出。少年趕忙運起前字訣,穩住了身形,險險沒有摔倒在地,只可惜那掌中利劍還是脫了手,在空中翻了幾圈沒入土地,深至劍柄。
少年拂了拂凌亂的衣衫作揖道:“多謝師傅賜教。”抬頭一看發覺師傅正笑瞇瞇的看著他。
“小哥……”
“哈!?”
“小哥!”
“小哥!”
“誒,醒了醒了。”
“怎么樣,還好吧?”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股清涼的液體從口中滑入,讓他清醒了幾分,頂著強光睜開了眼睛,你是……
“向導大叔?”少年輕語到。
“可不就是我嘛,”黝黑干燥的臉上滿是笑容,“咱們的運氣那是真好,我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那么大的沙暴,可這沙暴說沒他就沒了,真是天神庇佑啊!”
“大家都沒事兒吧?”少年虛弱的問道。
“我們這不都在這嘛,”說話的是一位富商打扮的青年,“我們十幾號人,就你有事兒。”
“葛老板……”
“行了,行了,感謝的話留著以后再說吧,趕路要緊,走了走了。小盧,把駱駝牽過來。叔啊,你先把他攙起來唄。”
“向導大叔,我的劍呢?”少年問到。
“哦,在這呢。”向導拿出一個劍柄,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邊上就剩下一個劍柄了,怕是不頂用了。”
“無妨,無妨。”少年笑著接過劍柄,趕忙揣進懷中。
旁人很難相信,掌握著一個國家全部軍權的大人物們會擠在一間狹小的房間里,事實上,此時二十多名身居高位的官員、軍人,正和他們的總統一起,在一間300平方英尺的小房間內看著眼前屏幕上出現的最新情報。
屏幕上正播放著從高空拍攝的間諜視頻,一艘巨大的伊恩級空艇游弋在鏡頭前,它的下方赫然是一片由無數白色的帳篷拼湊而成的城市。
“總統先生”,開口的是正是國防部長,此時的部長換下了將軍制服,一身樸素的深藍色正裝,“這是蕾歐娜從恕瑞瑪首都帕拉斯上空拍攝的實時視頻,從目前我們掌握的情報分析,我們推測德瑪西亞在帕拉斯展開了一場目的不明的發掘行動。”
“呵,一次史無前例的考古行動。”杜卡奧總統戲虐到。
部長自顧自說道:“這是一張蕾歐娜二十七小時前拍攝到的照片,”屏幕上出現了一個站在渾濁的水潭邊,身穿工作服,頭戴安全帽的男人。畫面繼續放大,黃色的水面倒映出這個男人蒼老疲憊的容貌。“李青,42歲,德瑪西亞籍,艾歐尼亞裔,擁有祖安魔法科技學院煉金系,考古系雙博士學位,氣功大師,他這個人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這一生致力于探索古代人類的智慧結晶。他的出現就是一個訊號。”
“厄加特,你的意見是什么?”總統問道。
部長回答道:“我以為,目前采用的光譜掃描技術無法得到更多的數據,我們必須在空中,冒著被發現的風險,全面掃描帕拉斯的發掘現場。”
總統若有所思,少傾,轉頭問向另一個如紳士般倚靠在門框上的老人,“斯維因,你覺得呢?”
斯維因扶了扶眼鏡,說道:“在空中主動掃描帕拉斯,百分之一百會被德瑪西亞發覺,徒增麻煩不說,而且我相信德瑪西亞一定對此做好了充分的應對措施。”
斯維因的話得到了眾人輕聲的肯定。“那參謀長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可以派遣間諜潛入帕拉斯。隨著發掘規模日益擴大,52小時后將有一批新的工作人員要進入帕拉斯,我們可以換掉其中任意一個人,負責檢查人員的部門里已經安插進了我們的特工,潛入行動易如反掌。”斯維因自信的說到。
“不愧是斯維因,”斯維因的才思敏捷讓軍人出身的厄加特佩服不已,“想必你已經有了執行潛入任務的人員了吧?”
“是的,我認為菲奧娜和盧錫安是這次行動的不二人選。做為源戰士,他們的偽裝和應變能力毋庸置疑,而且這批新增人員中有一對夫妻,正好可以讓他們取而代之。夫妻之間的親密交流,誰都不會懷疑的。”斯維因微笑著說到。
眾人聽到此處都不禁流露出一絲笑容。
“泰隆,把計劃書發下去。”斯維因對秘書說到。
一時間,狹小的房間內鴉雀無聲,只有翻閱紙張的聲音。不出一小時,眾人皆歸還了計劃書,由秘書扔進了壁爐,付之一炬。“請問大家對這份計劃有什么意見嗎?”斯維因問到。
“額,這個嘛……”厄加特似乎有點為難,“計劃中提到要讓亞索擔任外圍策應的工作,怕是有點不方便。”厄加特頓了頓繼續說道:“亞索正在影流進行例行的深度檢查維護,目前一切順利,但是當菲奧娜和盧錫安到達帕拉斯外圍時,亞索可能還要1個小時后才能借助超音速載具到達恕瑞瑪海岸,如果期間出現變故,菲奧娜和盧錫安按撤退路線撤退至海岸時,沒有人可以向他們提供支援。”
“這樣啊……”斯維因若有所思。
“而且……”厄加特繼續說道:“亞索確實是戰斗力最均衡的戰士,但是從上次與德瑪西亞新型機甲對戰的情況看,我們需要的是對空火力更強,更適合空戰的戰士。”
“那你的意思是……”
“把艾希調過去吧,她在源計劃中是最遲制造的,火力與機動性在戰士中是佼佼者,我覺得她的性能更適合執行這次任務。”厄加特這般說道。
斯維因想了想回答道:“雖然電腦模擬出的結果,亞索是最佳人選,但是比起電腦我更愿意相信部長的想法。總統先生,你怎么看。”
“就這么辦吧。”總統起身扣上正裝的扣子,說道:“這件事就交給國防部和參謀部全權處理吧,祝我們好運,上帝保佑諾克薩斯。”
恕瑞瑪都城帕拉斯,在這里,沒有農田,沒有商鋪,甚至沒有民居,在這里只有常年冰冷的城墻和守衛者冷冰冰的鎧甲。
難以置信,在恕瑞瑪炎熱的白天,其首都卻如同弗雷爾卓德的永凍苔原一般嚴寒。這是來自天神的祝福,也是來自惡魔的詛咒。
天神們的神廟坐落圍繞在首都的城墻之外,只有天神們選中的飛升者侍做為侍從侍奉著他們在人間的軀體。
每一座神廟的外觀大同小異,樸實無華。但是一旦打開神廟的大門,步入其中,神的居所會讓凡人震撼到不敢睜開眼睛!
在痛苦女神伊西斯的神廟里,一個赤裸的年輕女子痛苦的躺在由荊棘纏繞而成的床上,鮮紅的血液破體而出流淌在蠕動的荊棘藤蔓上,鮮血淋漓。
在女人的床前是一尊巨大的石像,那是痛苦女神伊西斯放在人間的軀體。美麗的伊西斯用手臂枕著臉龐,側臥在床榻上,卷發如流蘇般輕垂在床沿,輕紗覆蓋著她曼妙的酮體,輕輕上揚的嘴角訴說著來自神的嫵媚與狡黠。
漸漸的,女人不再掙扎,荊棘不再蠕動,鮮血亦不再流淌,金色的光芒在她的上空聚沙成形一般凝聚出一具璀璨的軀體,金色的軀體垂掛著頭發與四肢,緩緩地下降,和傷痕累累的女人融為一體。
完全融合的那一剎那,荊棘瞬間四散消失,傷痕愈合消退,金色的紗裙綻放在女人的身體上,她抬起下頜深深地吸入了一口空氣,許久才呼出一口帶著金色塵埃的氣息。
她沒有睜開眼睛,而是扭動著,舒展著身體,她微笑著,仿佛是在享受柔軟的天鵝絨床榻
“婕拉。”耳邊傳來呢喃細語。
她睜開眼睛,挺起身子,赤著腳走到女神的石像前,匍匐下跪。
“婕拉。”飄渺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的主人,尊貴的伊西斯,偉大的痛苦女神,生靈與亡靈的守護者,我是您卑微奴仆。”
“我的婕拉,你消滅那個厄客德娜的后代了嗎?”
“是的,我的主人。邪惡的怪物在您的光輝照耀下,已經灰飛湮滅了。”婕拉抬起頭說到。
“諸神當中,擅長作戰的本就寥寥,人類之中能承受住神力加持的軀體更是如滄海一粟,而厄客德娜的子嗣卻是無窮無盡,真是難為你了。”
婕拉受寵若驚,再一次深深的匍匐在地,說道:“這是我的責任,偉大的伊西斯女神!”
“恕瑞瑪已經聚集了眾多凡人中的佼佼者,待他們通過考驗,你們也就不用那么幸苦了。”
“多謝天神垂愛!”婕拉說到,“我還有一事想告之主人,我在和雷克頓一起消滅怪物的時候,正好碰見一個凡人。”
“哦,可惜了。”
“不不不,那個凡人沒有死!”婕拉見女神會錯了意,趕忙抬起頭解釋到:“他雖然被雷克頓的力量波及到了,但是他似乎會一些粗淺的魔法,硬是活了下來。”
“雷克頓有索貝克的一部分神力,能在索貝克的力量下生還的凡人,我真是很好奇呢,不知道他能否通過考驗呢。”
婕拉想著那少年在狂風惡沙的嘶吼中躍躍欲試的樣子不禁有些癡羞,說道:“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得到天神的垂愛。”
“我的婕拉……”
“主人?”
“婕拉,其實我這次來真正的目的是要告訴你,你的軀體就要承受不住我的神力了。”
婕拉震驚地看著石像的空洞的眼睛,仿佛從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你也看到了,如今荊棘藤蔓要花多久才能修復你的軀體。最多兩次,我再借給你兩次力量,你的軀體就要四分五裂了,就連我也再不能修復。”
“主人,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明白你的信念和決心,我只是不忍心。”女神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感受到了你對那個凡人的感情,你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婕拉感受到神的意念已經離開了神廟,她木訥的看著自己潔白的手臂與修長的手指,那么的完美。她早就知道承載著神的力量去戰斗是一種透支生命的行為,但是太快了,這一天來的太快了。
擁擠的街道人們摩肩擦踵,叫賣聲不絕于耳,用厚實又透氣的亞麻布制成的遮陽棚覆蓋住整條街道,和駝隊分別之后的易,穿行在來往的人群中,感受著那什拉邁那散發著沙漠風情的繁榮。易隨身攜帶的在東方各國之間流通的銅幣,在恕瑞瑪如同石子一般無用,好在易還帶了一些碎銀子,在恕瑞瑪這個銀礦稀缺的國家,白銀比黃金更具有購買力。
那什拉邁的街道上有架起烤爐賣各種肉串與填充了佐料的馕的,有向行人售賣兌了蜂蜜的水與麥酒的,在一些大商鋪里甚至出售只有貴族才享用得起的葡萄酒和從東方遠道而來的各種絲綢與香料。在易的故鄉隨處可見的茶葉在這里價比黃金,而各種五彩斑斕的寶石,若不是來自東方的商人特別中意,會拿他們的貨物交換,怕是會被恕瑞瑪人隨地棄置。
易走著走著,冷不丁走到了街道的盡頭,一堵高大的石墻橫空出現截斷了街道,放眼望去,石墻不僅高聳,且向兩邊無限的延綿,想必這便是那什拉邁衛城的城墻了。易急于到衛城中的神廟點卯,確認自己的身份,曉得之后的事宜。但易初來乍到,一時找不到衛城的入口,加上語言上不通,也不好意思向旁人施展用以讀心的皆字訣,只好悻悻而回,再找入口。
日上三竿,易仍未能找到衛城的入口,想來這衛城本就是為了保衛城市而建造的,入口隱蔽一些是自然的,易找到一處相對靜謐的地方,運起列字訣。無極之力在易的體內翻滾,以身體為中心,如離弦之箭一般洶涌而出,無形的無極之力片刻便覆蓋了大半座城市。
“找到了!”
找到入口的易,忙將散播出去的無極之力收回體內。還不能收放自如的易施展列字訣之后,體力大減,流著冷汗扶著墻大口地喘息,調息了片刻后方才邁出腳步,走向衛城。原來衛城的入口足足有十六處,但每一處僅能夠讓兩個人并肩通過,且整段入口有兩個拐角,如同障眼法一般,遠遠望去著實難以發現。
洞察路線的易輕車熟路,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入口處,只見門楣上鑲嵌著一只張開雙翼的石龍。入口并沒有衛兵把守,陸陸續續的人們毫無阻攔的進進出出,走入入口便是連續的兩個轉角,可以想象到,如果敵人入侵,這段不足十米的狹窄過道,便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走出過道,易被突如其來的陽光晃了眼睛,圓形的廣場突兀的出現在易的眼前,一座巨大的四方形神廟矗立在廣場的中心,殿前巨大潔白的大理石柱子,屋檐上精美壯觀的浮雕,尤其是那懸浮在神廟頂端,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色圓盤,耀眼的讓人無法直視,前來膜拜和祈禱的恕瑞瑪人無不低著頭,彎著腰走向神廟。
碩大的圓盤所反射而出的金色光芒甚至穿透了易的面罩,易瞇著眼睛向神廟走去,“真是不近人情的神廟呢。”易如此想著。
易走至神廟的臺階下,太陽圓盤的光芒被屋檐擋住,視覺恢復如初,一個穿著金色紗裙的女人正在臺階上面無表情看著他。那女子正是婕拉,此時的婕拉滿腹狐疑,那夜的他對她來說充滿了吸引力,可現在的他,這一路走來卻同尋常人無二。
“你是那晚其中的一個人!”易通過面罩認出了婕拉的氣,“你們就是飛升者吧,你們的力量太強大了!”易興奮的說道。
做為飛升者,除了責任之外,聽得最多的就是恭維,易的稱贊婕拉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冷言一句:“凡愚。”便轉身走入神廟。
見婕拉離去,易忙追上前去,但當他走完臺階后,婕拉的身影早已不見,迎面走來的是身穿長袍的神職的人員,將易迎入神廟。
恕瑞瑪帕拉斯一號發掘地,無數身著藍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員正有條不紊的工作著,因為土質構成異常復雜,有些時候甚至需要發掘人員手動發掘,這導致工作的進度異常緩慢。此時身著白色制服的李青博士正拿著步話機,在發掘現場指揮人們進行作業。
就在這時,李青佩戴的全息眼鏡傳來了一則訊息,李青注意到了訊息的發件人是他的同鄉也是在祖安大學的同窗,卡爾瑪。李青和卡爾瑪是在祖安魔法科技學院中的考古系上認識的?,相比于李青的雙博士學位,卡爾瑪則擁有三個博士學位,除去兩人都有的考古系博士學位,卡爾瑪還擁有語言系,古文字系的博士學位。如果說李青是一個學以致用的人,那么卡爾瑪就是一個充滿了學究氣的人。
兩個人艾歐尼亞人,在異鄉祖安相遇相知,一見如故,相知相惜。卡爾瑪在結束學業后回到了艾歐尼亞聯邦,而李青則為了獲得更多的研究經費和研究的機會受邀加入了德瑪西亞共和國,雖然德瑪西亞與艾歐尼亞的關系還算緩和,兩人的工作也偶有交集,但距上一次兩人互相聯系也相隔了一年有余。
李青懷著七分疑惑,三分喜悅的心情打開的訊息,透明的鏡片上顯示出一張破舊瓦片的照片,從樣式色澤上看有濃厚的古恕瑞瑪風格。放大照片,可以看到瓦片上刻滿了由各種形狀的圓圈所構成的不規則圖形,正是古恕瑞瑪文字。
歷史上偶有出土的古恕瑞瑪文物證明了古代恕瑞瑪存在著高度發達的文明,甚至有觀點認為,古代恕瑞瑪就是現代文明的起源。要放在以前,李青一定一門心思的把精力投入在這片不可多得的瓦片上,可如今他就身處在古恕瑞瑪的遺跡至上,已經出土的文物數不盡數,此時的李青又豈會在意這小小的一塊瓦片。
就當李青打算關掉照片繼續工作的時候,畫面一閃,一行字躍然眼前:“我已經成功的破譯了古恕瑞瑪文字。”李青心中一顫,古恕瑞瑪文被公認為世界上最早的五種文字之一,自發現至今,百年來無數的專家學者,前赴后繼的參與破譯工作,卻從未獲得突破性的進展,卡爾瑪她居然成功了!?
一想到已經從帕拉斯發掘出了數量眾多的古恕瑞瑪文物,如果可以翻譯其上的文字,就很有可能就此一舉揭露還原那個神秘發達的古代文明的全貌了。還不等李青發出訊息,卡爾瑪便把所有對古恕瑞瑪文字的研究全部一股腦兒的發送過來了。“確實的卡爾瑪的風格啊。”李青在心中這樣想著。對這個對自己極度信賴的同學,李青對其稱得上是相當喜愛的。
資料量相當的龐大,盡管李青用的是軍用級別的數據鏈,接受全部的資料也花費了十幾秒。就在資料全部傳送完畢的時候,又一條新訊息傳來,“李青,等你翻譯完這塊來瓦片上的文字后,我們一起去一趟帕拉斯吧。”
李青心中一喜,心想自己早已捷足先登了,剛想答應下來,又想到自己的郵件是隨時被監控的,為了不自找麻煩,便看似含糊不清的回復了一句:“再說吧”。他知道卡爾瑪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李青的習慣是不答應的時候就是不答應,答應的時候卻經常說“隨便”,“再說”,“都好”之類的話。
“李博士,李博士!”見李青久久不指揮作業,李青的助手輕聲提醒到。
李青一回神,才發覺現場所有人都等著他發號施令,李青清了清嗓子,拿起步話機,繼續指揮起發掘工作。
與此同時,位于帕拉斯上空的伊恩級空艇內的蓋倫,正皺著眉頭看著卡爾瑪發給李青的資料,不一會兒,蓋倫痛苦的閉上雙眼,用手指用力擠壓著鼻梁,無力的感嘆道:“啊,完全看不懂啊。”沉默片刻后,蓋倫向手下的人命令道:“查一查是誰給李青發的訊息,把他們的訊息記錄匯報給凱大人。”
夜晚的沙漠分外的寧靜,隱約間幾縷微風拂過窗外,對易來說這又是一個無眠之夜。莽莽六合,榛榛八荒,殺伐征掠不休。帝王將相爭相建功立業,百姓黎民卻慘遭荼毒。本是棄嬰的易幸運的被一對老夫婦收養,老夫婦膝下三子皆死于戰火,便將這從天而降的嬰兒視如己出,取名“易”。怎奈好景不長。
天地不仁,諸國紛爭,大爭之世,盜賊橫行,老夫婦不幸葬身于歹人之手,幸而當世劍圣路過,救下了易,并將其托付給好友照顧。十年后,劍圣自覺陽壽將至,便想著回到好友住處,安度晚年。不曾想,自己十年前隨手救下的孤兒,竟在好友的調教下,練成了“有心有劍”之境界。
喜出望外的劍圣知道他遇到了其一生中最有資格繼承“劍圣”之名的天才,便用“兵字訣”強行續命,親自向易傳授技藝。易不負所望,短短五年便習得了劍圣一門傳承的八技,九訣,雖然尚未能融會貫通,但假以時日,必得圓滿。
易長相稚嫩,身材中等,雖已有二十有一,卻仍是一幅少年模樣。自下山伊始,如今已有三年有余,人間之慘狀疾苦,讓易心生迷茫,夜深人靜之時,每每不能入眠。捫心自問,追尋無極之道,于蒼生何系?大徹大悟,于蒼生何益?蒼生何奈?蒼生何辜?
日出東方,一夜無眠,易拿出從神廟取得的小瓦片,據說這是準許進入克里特迷宮的憑信,光滑的瓦片在朝霞的映照下上泛著金色的微光。許久,易將瓦片收入懷中,運起兵字訣將周身的疲勞一掃而空,今日,便是進入那迷宮的日子。
那什拉邁是旅人,商人們翻過鐵脊山脈,跨過恕瑞瑪沙漠之后便能遇到的第一恕瑞瑪座城,而帕拉斯則在恕瑞瑪的最南邊。日上三竿,人們聚集在那什拉邁城外的納羅河邊,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將在這里乘坐獨木舟,去往下游的克里特迷宮。
人群中有背負著兵器,身材健碩的戰士,也有渾身散發著學者氣息的術師,更有赤手空拳的武者,看到眾多身懷各異的強者,易暫時忘記了夜晚的苦惱,展露出了陽光的一面,不斷的向他人叨教。憑借著一張笑臉和熱情,倒也不會讓人生厭。
恕瑞瑪在地理上與世隔絕,來恕瑞瑪經商的商人一般也止步于那什拉邁,所以世人對恕瑞瑪的認識極為匱乏,這上了獨木舟才知道要到達帕拉斯居然要在納羅河上漂流半個月。沿路的補給點,五天才能遇上一個。五日不進食雖然無傷性命,但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在船上的第三天,眾人無不撅撅不振,就連易也運起了兵字訣。
就當眾人饑腸轆轆之時,殊不知,此刻正有人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哈哈哈,終究是凡人,幾天不吃東西就成這模樣了。”一個身披堅鎧,長著鱷魚腦袋的巨漢笑著說道。
另一個面容姣好,身材妙曼的女子笑盈盈的附和道:“說的是呢,索貝克。我們對他們不會會太過重視了?”說話的正是伊西斯。
索貝克的笑容慢慢退去了,“那也比派恕瑞瑪人進入迷宮要好。”
看著索貝克嚴肅的神情,伊西斯輕聲說道:“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恕瑞瑪人對我們可是死心塌地的,所有的恕瑞瑪人都認為大惡魔克里特已經被天神殺死了,已經沒有人記得堤豐……”
“住嘴!”索貝克粗暴的打斷了伊西斯的話。看著伊西斯紅了起來的雙眼,索貝克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我們不能提起那個名字,那個名字應該被所有人遺忘。”
“算了吧,索貝克,不要在自欺欺人了,凡人或許可以,但我們永遠不可能忘記那個名字。”伊西斯說道:“我們背叛了他。”
“是他背叛了我們,背叛了所有人!”
“索貝克……”
“他就是一個瘋子,一個試圖毀滅我們所有人的瘋子!”
“索貝克!”憤怒的聲音直接沖進了索貝克的腦海中,讓索貝克一陣恍惚。
索貝克一愣,見伊西斯動了真怒,隨即說道:“對不起,我不該這么激動的。”
伊西斯仰起脖子注視著索貝克的眼睛,緩緩地后退,少頃,轉身離開了。
由獨木舟組成的船隊順流南下已有十五日了,納羅河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狹窄,平緩起來,青色的納羅河水也變成了白色的。相比于上游兩岸一望無際的稻田,下游的稻田顯得格外稀疏了,漁船更是銷聲匿跡。船隊似乎正在逐漸遠離那個人們印象中,繁華的恕瑞瑪。
劍圣門下兵字訣,可以讓施展者的生命流動減緩,甚至可以到達無限趨近于靜止的狀態,以易目前的水平,若是全力施展起來,別說五日不進食,在大幅降低身體活性的前提下五年不吃不喝也是輕而易舉的。不過此時的易并沒有全力施展兵字訣,而是在施展兵字訣的同時還施展起了者字訣。
此時的易正處在一個無我的境界中,在他的思維深處,兩個易正在進行殊死搏斗,一招一式,都是險象環生。兩個易分別使用了劍圣八技中的艮技與震技,只見使用震技的易雙手握劍,招式凌厲,大開大合,每一擊都有雷霆萬鈞之勢,且每招打出總有后續,如滔滔巨浪,連綿不斷。震遂!未光!往來厲!三招并出,大有將對手一舉吞噬之意。
再看用艮技的易,單手持劍,劍法行云流水,看似隨意,實則恰到好處。不拯其隨!面對來勢洶洶的劍招,使用艮技的易頻頻用劍鋒格擋,借力后退,暫避鋒芒。不獲其身!不見其人!只見兩劍相交,火星四濺,一瞬間,一個身形倒飛而出,重重的摔落在地。原來是單手持劍的易用巧力卸走了雙手劍的力道,再一掌拍出,分了勝負。
不一會,摔倒在地的易重新爬起,兩個易重新擺出了新架勢。
見龍在田,德施普!
履霜堅冰,陰始凝!
冥想中的易不自覺的散發出劍圣一門特有的氣息,平和,雄厚。充斥著生命力的奇異能量引人側目。易的穿著依舊是初來恕瑞瑪時,葛老板送的亞麻長袍,并不健碩的身材與并無兵器傍身這兩個特點,讓同行的戰士們紛紛認為這是一個慣用魔法的術士。可人群的術士卻不這么認為,易的能量與他們認識掌握的自然能量極不相同,術士可以感應到大地深處的魔法波動并加以利用,也可以借助各種物質,釋放強大的能量。但易的能量卻更像是來自于他自身。
就在人們注視著易不同尋常的能量波動時,一個恕瑞瑪的神同樣注視著他,從她的神殿里。那是一位高大健碩的女神,細長光滑的大腿,高聳的胸脯在鮮血一般鮮艷的紗布下若隱若現,細長白皙的脖子上是一具母獅的頭顱,黃色的獅瞳居高臨下的注視著水面上的易,如同獅子注視著喝水的角馬一般。
神殿的大門被突然打開了,光芒沖散了畫面。混雜著金屬摩擦的腳步聲,一個身負重甲的女戰士步入神殿,向女神屈膝下跪:“有何吩咐,我的主人,強大非凡的塞克美特,力量的守護者,我是您忠誠的仆從。”
“你看。”塞克美特抬了抬手指,女戰士眼前的地面上頓時出現了一幅畫面,正是冥想中的易。奇特的綠色能量波動在易身體上若隱若現,時而如煙霧,時而如沙塵。
“這是!”女戰士大吃一驚,猛地抬頭看向女神,在接觸到女神獅瞳的一瞬間,又趕忙重新低下頭顱。
塞克美特的聲音變因為興奮,變得有些有些迷離,“啊,不會錯的,這是來自神的力量。”伴隨著興奮的顫抖,塞克美特張開雙臂如獅子一般咆哮道:“這是亞托克斯的力量!最后一位中立者的力量!多少年了!這一次……我一定要……一定要親手……”
來自神的癲狂讓女戰士惶恐不已,深深的匍匐在地。許久,神殿恢復了以往的寧靜。
“俄洛伊,把他活著帶到這來。”塞克美特談談的命令到。
“是!我的主人!”俄洛伊不敢抬頭,弓著腰倒退著走出了神殿。
再看易這邊,獨木舟已經駛入了納羅河的盡頭,大塊的砂石暴露在水面上,縱然是獨木舟也無法在這么淺的水域繼續航行,眾人只好棄船步行。自出發已來,眾人便在這狹小的獨木舟上生活,每次補給食物也只是停靠岸邊片刻便匆匆起航。如廁,沐浴都是大麻煩,長此以往,此時不免有些邋遢狼狽。
待眾人上岸后,地平線的那端,克里特迷宮那巍峨的高墻便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多日腳不沾地的日子,和近在咫尺的目的地,讓年輕人的氣血一陣翻涌,眾人各顯神通,朝著迷宮飛馳而去,大有在速度上一較高下的意思。
此時的易剛從冥想中回到現實,眼一睜,環顧眼下,只看到一條條空空如也的獨木舟,不覺一愣。
“他們都往那個方向去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易的后方傳來。
易側身回頭一看,一個穿著亞麻長袍的女人正指向自己回頭之前看著的位置。女人的樣貌和穿著打扮都讓易覺得非常熟悉,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多謝相告。”易坐在獨木舟上向女人微微一鞠躬便一躍而起,輕盈的落在岸上。再回頭,竟發現那女人不知何時,也悄無聲息的上了岸,正微笑著看著易。
“姑娘好功夫啊。”易稱贊道,心中暗暗運起臨字訣,不料此時肚子竟不合時宜的叫了起來。原來這一路上易靠著兵字訣水米未進,如今上岸心神一松,解了兵字訣,身體當即饑餓難耐。
女人抿嘴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小塊馕餅,再從腰間摘下裝水的皮袋朝著易雙手遞上,易猶疑片刻才接過了水和食物。
“多謝姑娘了。”易默默運起列字訣,當著女人的面咬了一小口馕餅,又用拇指推開了皮袋的木塞,稍稍的喝了一口。
女人見易的吃相,以為他故作斯文,不禁打趣道:“你一個大男人,吃起東西來怎么同女人一般?”
易并沒有發覺食物有何異樣,覺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頓時羞愧難當,當即把剩下的馕餅一股腦塞進嘴里,和著水囫圇吞下了。
“這下又像個餓死鬼。”女人又笑道。
自覺理虧的易,面對打趣也只好以笑臉相迎。
“吃飽了就走吧。”女人說著便越過易,徑直向南方不快不慢的走去。易本想運起前字訣,好快一些到達迷宮。可這剛受人恩惠在先,又懷疑他人好意在后,此時自顧自趕路怕是不妥,一時躊躅不前。思量再三,易追上那女人,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與她一同步行。
正所謂望山跑死馬,看似近在咫尺的克里特迷宮真的走起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到的了的。初上岸時正值晌午,如今已是夕陽西下。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后的走著,一路無言。突然,女人停下了腳步,猝不及防的易一個踉蹌,險些撞上女人的后背。
“怎么了?”易問道。
女人轉過身來,夕陽的霞光照亮了她的臉龐,她神情嚴肅的正色道:“到了。”
易看向女人的身后,高聳巍峨的迷宮奪人注目,十余丈的高墻連綿千里,在殘陽的光輝下,泛著金色的光輝。迷宮的入口處,一個身負重甲的女戰士正遙遙地望向兩人。正是俄洛伊
易迫不及待的走向入口,卻被女人拉住了手腕。“你相信我嗎?”女人輕聲的問道。“你相信我嗎?”女人輕柔的摘下易的面罩,注視著易的眼睛,又問了一遍。
易對于這個不知道姓名,又陌生又熟悉的女人雖有幾分好感,但還談不上信任,一時語塞。看著易欲言又止的樣子,一路上不緊不慢的女人顯得有些著急,說道:“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說著便松開了易的手腕,為易重新戴上眼罩。“一會千萬不要松手!”女人說著便用自己的左手緊緊的握住了易的右手,兩人十指緊扣。站立在迷宮入口的俄洛伊見兩人久久不靠近,便朝兩人走來,“千萬別松手!”女人再次說道。她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正對著俄洛伊。
一陣狂風拔地而起,俄洛伊瞬間被巨大沙暴吞噬。“走!”女人拉著易的手徑直向沙暴疾馳而去。沙暴的內部突然傳出獅子的怒吼,肆虐的沙暴當即被金色的光芒被炸的四分五裂。俄洛伊從沙暴的束縛中解脫出來,環視著四周,尋找著神要找的那個男人。
當俄洛伊看向迷宮的入口時,易和女人也正入口內看著俄洛伊。
俄洛伊怒吼著向兩人奔來,面對來勢洶洶的俄洛伊,易不知從哪拔出了一把半透明的劍,擺開了架勢,而那女人卻神態自若,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俄洛伊高高躍起,向兩人撲來,易剛準備迎劍去擋,卻不想劍還未觸碰到俄洛伊,俄洛伊便倒飛出去,跌落在地。
“她進不來的。”女人說道,“她不符合進入這個領域的條件。”
“什么意思?”易疑惑不解。
女人熱切的看著易,說道:“我想給你講一個故事,然后我會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易看看這個站在自己身旁的女人,再看看遠處倒地的俄洛伊,隨即便將利劍消散在空氣之中只留下一個劍柄。易將劍柄揣入懷中說道:“愿聞其詳。”
見易沒有拒絕,女人喜悅地說道:“那我們坐下說吧。”說著便跪坐在了地上,易這才發覺,迷宮內的地面竟然沒有一絲灰塵,迷宮入口更是因為里邊的地面光滑整潔,而外邊的地面卻滿地的砂石塵埃而變得涇渭分明。
“很久以前……”女人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一個叫做阿茲爾的男人率領著自己的部族軍隊,憑借武力征服了他已知的全部部族,被征服的部族在他的統治下和他自己的部族被共稱為恕瑞瑪……”
大戰之后,百業凋零,人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終日流離失所。絕望的恕瑞瑪人只好祈求上蒼的庇佑,恕瑞瑪眾神就是在那時誕生的。數千萬人的共同的祈禱與自然的能量產生共鳴,凝聚出了許多形形色色的神靈。
凡人向天神祈禱,天神給予凡人助力,這樣的日子一晃便過了千年。
隨著人類自身的不斷進化,他們創造出了堪稱輝煌的文明,在天神的幫助下,人類中的佼佼者更是觸及到了自然的奧秘。漸漸的,人類變得傲慢起來,他們不再畏懼雷電,不再敬畏天空,也不再向天神祈禱,人類開始忘卻最初是誰授予他們知識,是誰幫助他們在這個殘酷的世界生存下去的。
面對人類忘恩負義的行為,眾神憤慨萬分,紛紛要求懲戒人類。這時眾神中力量最為強大的大地之子,提豐卻有著另一種看法。提豐認為,天神的誕生源于人類的祈禱,也就是說,天神是因為被人類需要而出現的,如今的人類已經今非昔比,不再需要天神,天神就應該就此消失在人類的世界中。
眾神對提豐的看法嗤之以鼻,眾神認為,人類如果沒有的天神引導,必然會回到千年前那愚昧落后,血腥暴力的景象。只有通過懲戒人類,讓他們重新變得謙卑,懂得感恩,才是對人類來說最好的選擇。認同提豐觀點的天神少之又少,為了阻止天神們懲戒人類,提豐用他強大的力量開辟出一處虛無的空間,在那片空間里制造著足以打敗所有天神的武器。
“但是他失敗了對吧?”易忍不住問道。
女人似乎是因為充滿氛圍的講述被易打斷,心有不悅,微微一顰,問道:“你指什么?”
“提豐,”易說道:“提豐想讓天神從人類世界中消失,但事實上天神并沒有消失。”
“你繼續聽下去就是了。”女人說道:“沒有人知道提豐到底制造出了什么武器,因為提豐并沒有使用武器,而是把武器連同制造武器的空間一并封印……”
紙包不住火,提豐制造武器的秘密終究還是被眾神知道了,就在提豐正打算徹底封印空間之時,反對他的眾神尾隨而至,要求提豐交出武器,提豐則認為自己造出的武器不應該掌握在任何人手上,所以他做出了任何神都沒有做過的事情。
他將自己的神之軀化作這偌大的能讓凡人迷失其中的迷宮,將自己的神之心化作阻止天神進入迷宮的屏障,而他的神之識,則與他創造的空間融為一體,暫時封印了空間中所有的武器。但空間并沒有被完全封印,眾神遲早會想到破解的方法。
“那么……”易謹慎的試探到。
“什么?”女人問道。
“你講完了嗎?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你!”易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女人抬起手掌阻止了易的提問,說道:“在此之前,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你,亞托克斯的繼承人,可愿意和我,厄喀德那與提豐之女,卡西奧佩婭,一起找到提豐的武器,一起打敗諸神,一起終結這恕瑞瑪的神權時代?”
此時的天已經完全暗了,迷宮內沒有一絲光亮,但這對兩人并沒有造成影響。易正通過眼罩看著卡西奧佩婭,突然,易從地上一下竄了起來“我想起來了!”易驚呼道,“那天!那天!我喝著葛老板的酒,和向導大叔聊天的時候,坐在我們旁邊的,就是你!”
黑暗中傳來卡西奧佩婭咯咯的笑聲,她笑著說:“這次,我要拉你去打仗了”
源計劃 第二章 源起源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