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4)

如果相遇是一場云煙,

愿我隨她一同飄散,

無論是遠方的理想,

還是生活里的憂傷,

生命因你旗幟飄揚。

如果相遇是一場云煙,

那就隨我一同飄散,

帶著曾經的純真和愛,

去奔波天涯和流浪。

去尋找最初的模樣。

車站里擁擠著人群,廣播也不停播放著列車即將發車的信息。雪天行在站臺上久久駐留著,坐公交過來的時候,車站循環播放著張國榮的《風繼續吹》。

聽著哥哥(張國榮)深情的中低音,雪天行的思緒被拉回到過去。他想起了鐘詩影,想起了任老師,想起了程思憶。鼻子忍不住一酸,豆大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他在火車站的廣場上來回踱著步子,似乎在等待著什么,但似乎又不是。

“風繼續吹 不忍遠離 ?/心里極渴望 希望留下伴著你 /過去多少快樂記憶 何妨與你一起去追 /要將憂郁苦痛洗去 柔情蜜意我愿記取……" ?這是詩影最喜歡聽天行哼的一首歌,也是哥哥(張國榮)的成名曲。

“要將憂郁苦痛洗去 柔情蜜意我愿記取……” 雪天行反復哼著這兩句歌詞,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下來。

十年前,他第一次在操場上見到鐘詩影,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知道張國榮并逐漸喜歡他。甚至,他和鐘詩影在一起的很大一部分時間都會聊起哥哥的歌曲、電影和他這個人。還記得鐘詩影第一次當著雪天行的面,微笑著評價:風華絕代,幸脫于世。然后一個人轉過身去用手背抹紅紅的眼睛。

對于他們這一代人而言,雖然有一部分知曉張國榮,但了解和喜歡哥哥的人并不多,而鐘詩影絕對算一個。2003年就在他們入學前夕的那個愚人節,有一個人從香港中環大樓縱身一躍,結束了自己的一生,也定格了一個時代的永恒,這個人就是張國榮。

雪天行心里想著,‘風繼續吹’,無論昨天發生了什么,過去的十年經歷了什么,風都還是會繼續吹,不忍遠離也總要遠離,大概能夠留住的便是那過往的柔情蜜意吧。

他再一次往后回回身,站在廣場上掃視著附近的秦川大地,伸手打開斜跨的小書包看看里面一本泛黃的書。開始鎮定下來,踱步向車站里面走去。所有的行李就是那個程思憶送他的跨在身上好多年的小書包,和那本鐘詩影送他的已經泛黃的《普希金詩集》。

正當他準備過安檢的時候,人群中一個清脆的聲音叫住了他:“等等,天行……天行……”

他回過頭,看到正從人群中對面擠過來的程思雨。于是便回頭用堅實的身體拽著程思雨擠出人群。

“你怎么來了?” 看著氣喘吁吁地程思雨,雪天行從兜里掏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快擦擦額頭上的汗”

“我剛從外地回來,我姐和惜若姐在家,惜若姐告訴我你幾天沒來我家了?;厝デ奥飞吓鲆娔闳龐?,她說看你樣子是來車站了。咋,準備走了?”

程思雨好奇地盯著雪天行在等待他的答復。

雪天行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爸媽和惜若姐他們知道嗎?” 思雨繼續問道。

“他們會知道的?!?? 雪天行隨意說著,有點心不在焉。

兩個人突然陷入沉靜,半晌沒有人說話。就像彼此被冷凝在嚴冬的空氣里一樣。

“天行哥,那你打算去哪呀? 出去多久回來?” ?程思雨先開口了。

“我也不知道?!?雪天行游移閃爍而含糊其辭。 “好了,你快回去吧。外面天氣冷,我也馬上要進站了?!?雪天行催促和推搡著程思雨趕緊回家。

而程思雨似乎并不著急,她反而有些著急了,跟著雪天行來到了進站口。

‘天行哥,你就跟我說說嘛,不說我不讓你走……’ 說罷,她兩只手將雪天行的胳膊挽起來。

雪天行帶著迷離的眼神,低聲地說“就是出去走走,去找一個朋友。好了,早點回家吧,你姐他們還等著你呢。”

程思雨似乎看出一點雪天行的心思,加上她對他那個一旦認定就死不悔改的個性的認知,她再不勉強。

便又一副乖乖女的形象,溫和地說“出去散心幾天就回來吧。我下個月底準備去英國讀書。我走之前你來機場送我啊?!?/p>

“嗯,一言為定?!?雪天行沖程思雨做著OK的手勢,然后迅速轉身穿越在擁擠的人群中走進車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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