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貫陰冷的天氣,突然冒出點日光來,我走在路上,總覺得一切都是好的,哪處都想多看幾眼。
深秋枇杷樹葉開始變黃,陽光照著,倒顯得金燦燦的。金和枇杷樹的影交錯著,煞是好看。
四瓣的桂花開著,幾小朵成一簇,交錯長在暗綠的葉,柔黃、恬淡、清新,我對氣味不敏感,總得靠得極近,香氣才能絲絲淌進鼻尖,和著融融的日光,暖暖的。
下了課的一個小學生從我面前跑過,灰黑相間的校服,快及肩的短發,臉被太陽曬得紅紅得,更襯得那雙眼睛明亮。她在我前邊停了一下,看了看正開著的桂花,又往前跑了。
這么可愛的天氣,應該讀點書的,我就在那顆桂花樹上,背起大段大段的張愛玲來。她的文字是端方明艷的,在她眼里太陽光現在空氣里是金色的,桃紅色有香氣,偏西的太陽照在山后大紅大紫、金綠交錯……想必,張愛玲眼中的世界定是極美的。
我看不出張愛玲眼中那么多的顏色,但是隔壁人家在劈柴,那聲音傳入我耳中,來得幽遠,又來得清晰。偶爾還有幾瓣桂花落在我的頭發上,我仰起頭,看著樹縫間透過的光,像可以抓住的星星,這把我拉得很遠很遠,好像遠到了這個蒼穹之外,遠到地球之外。
我漫無目的的讀書,那老伯在劈柴,他背對著我,將柴豎起,左手支撐,右手拿斧子劈下去,兩三下,便劈好了柴,他一直重復著動作,不曾看我,我卻常常看他。
以前在家,奶奶也常在地壩上劈柴,我就跟那時的玩伴在旁邊玩跳房子、捉迷藏,我玩得滿頭大汗、太陽西斜時,回頭看到奶奶已經劈好了一堆的柴。
我幫著奶奶把柴抱進柴房屋的灶旁,生起火做飯,裊裊升起炊煙,火光在灶里通紅,奶奶在鍋里忙碌,鍋中一片霧氣,看不清里面的菜,奶奶加鹽時,也搞不清到底放了多少,所以我常吃著寡淡或咸得發苦的菜。偶有鹽放對了時,竟也不多大察覺出來,只是覺得當天吃得格外舒心。
奶奶總是不厭其煩的叮囑我,讓我好好念書,我在電話里滿口答應,然后轉頭就遺忘。
漫想半天,老伯已經劈好了柴,而我的書,還在最初被打開的那一頁。
老伯抱了要往屋里去。太陽掩沒在山嵐,天邊有一點紫的、紅的晚霞。老伯的家也有炊煙升起,該是在做飯了。
又是無所事事的一天。
? ? ? ? ? ? ? ? ? ? ? ? ? ? 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