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語――寫給奶奶

奶奶說,來到人世間,啥苦啥難,我們都無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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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時(shí)常感覺你好像從來沒有離開,好像常常還會(huì)看到你在田間收割,在地里勞作,在屋里守盼,下雨,你就頂著一身雨水,天晴,汗水把衣服就不停地打濕,又風(fēng)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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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奶奶,“你累不累?”你總是說“有啥好累的,生活么,總要有奔頭的”看著你的身影在空曠的田野顯得多么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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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我要好好念書,才不至于像你一樣,才17歲就要結(jié)婚,就要帶娃,服侍祖母了,幼時(shí),家里窮,同學(xué)欺負(fù)我,我沒有臂膀,也沒有依靠,就只能默默流淚,渴望長大有力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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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像一頭憤怒的獅子,“你們謀我孫兒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謀我就好了,我孫兒也是我一把一把拉扯大的,也是我的心頭肉”從那以后,沒有人欺負(fù)我了,我也昂起高高的頭顱,像一只受人寵愛的白天鵝,奶奶,你也常講“借根針,就是就是借顆心,滴水恩,涌泉報(bào)”讓我在這物質(zhì)貧乏的凄苦生活中,也活得體面,有尊嚴(yán)。

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fù)盡,生死師友。


你說,等長大念書,有本事了,就不要回這里了,這里生活艱苦,總是要泥里來水里去的,我知道你有多不舍,不舍養(yǎng)大了的孫兒又走了,不舍我一個(gè)人在外面漂泊,要你一個(gè)人過著連說話都沒有伴兒的生活,我準(zhǔn)備走了,你一遍又一遍的幫我檢查行李帶齊了沒有,“該用的都拿上了么?”一遍又一遍的問我,空蕩蕩的房間就你一個(gè)人在忙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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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來了,我拿起行李,往外走著,你又追上來說“雞蛋就要煮好了,帶上再走么?”我強(qiáng)忍住眸子里的淚,硬生生的把它憋回去,“奶奶,你不要送了”你說,“在看看,我就回去了,”后來,你還是把我送到車站,又從衣袋里摸出一把帶有體溫的零散鈔票給我,一邊抹淚,一邊追著車。


遠(yuǎn)處的房子越來越矮,黃狗也像在低聲嗚咽著,炊煙也散了,我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第幾次這樣的離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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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奶奶,我真的如你所說,我越走越遠(yuǎn)了。而你,白發(fā)越來越多,背越來越駝,甚至田里的莊稼熟了,都沒有力氣去收割,黃狗也看到每天只想曬太陽,再也沒有精力去追那群老母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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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可能是老天也覺得你太累了,讓你提前回去天堂,這些年,我也像你一樣,把苦難都咽下去,每每想到你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你是不是讓眼淚變成雨水落下來了?


這些年,我走了很多路,讀了很多書,奶奶,這世上有趣的地方真多,沒有泥巴和山路的城市很方便快捷呢,我只是想,你在,那就好了,我后悔這些美好,都沒有讓你體驗(yàn)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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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看見風(fēng)吹過,雨滑落,好像都是你的訴說,人在世上,總有一個(gè)要先走,就像你要去另一個(gè)世界,我會(huì)默默把愛都放在心底。


像你一樣,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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