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上著無聊的課,和楚楚聊微信。
楚:你買回家的票了沒?
我:還沒。
楚:姐姐,后天就放假了,你還沒買票回什么家。
我:啊,這么快!
楚:你傻呀,快去,我剛才看才剩幾張了。
我:可是,我卡里好像不夠錢。
楚:那邊已經一排發怒噴火的表情傳來了,外加一句:身份證號!
我:上次去旅游訂票不是已經在你那了嗎?
然后過幾分鐘,我就收到了成功訂票的信息。
我:我的錢拿去買股票了,這幾天跌了不好拿不出來,先欠幾天。
楚:沒事,有錢再還我吧。外加一個微笑。
就這樣,我高高興興地拿了票,放了假,準備回家。
然而,我遲到了,車開走了。那天又塞車地鐵又多人,結果平時剛剛好的時間,五點半的車我五點三還在地鐵,飛奔,去到那里還是慢了一分鐘,高鐵已經開走了。改簽也沒車了,退票也已經完了,慢了一分鐘,什么都沒有了。我打了個電話給楚楚,難掩失落。
別傷心,長長記性下次早點就好了,知道上次跟你去旅行我有多操心了。我幫你刷刷明天最早的票。
電話那頭的楚楚,語氣溫柔,我以為她會臭罵我一頓。上次跟她一起去旅行,每次都要催催催搞得十分狼狽,結果每次都是提前去車站白白等一個小時,氣得我差點在車站跟她吵架。
那天晚上八點,她打了電話給失魂走在街頭的我,略帶興奮地告訴我幫我刷到了票,叫我趕快回去休息明天早起回家。
嗚哇啊,心情即可陰天轉晴,楚楚你太好了。
她說,哈哈,你能回家就好。
后來才知道,為了給我刷票,她居然刷到八點都沒有吃飯。
這是我的閨蜜,總是在關鍵時刻出現的閨蜜,我們認識七年,從高一的舍友開始,總在我惹到麻煩的時候出現,關心我如家人。她是個好姑娘,因為她的存在,沒有男朋友的我日子過得也很有溫情。
高中的時候,我們留著同樣的波波頭,背著同款的書包,逛街還會買同樣的球鞋,沒有親姐妹的我們都好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屬,有人還會笑著叫我們雙胞胎,因為這樣可以同時省去跟兩個人分別打招呼的費舌麻煩。
那時候我是學霸,每天放學后都要寫作業到六點才去吃飯。五點五十五分,她會固定走進我的教室,踏著一種我可以辨別就是她的有節奏的步伐,等我抬頭看見她,看她翻個白眼叫我:薛霖霖,猛哇。我才會笑著開始收拾書包,然后一起去飯堂,開始說說各自班里今天發生的趣事,聊聊八卦。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那么壓抑好強的我,總是為了些考試成績后退,爭不到第一名而郁郁寡歡,哭哭啼啼,楚楚是怎么受得了的。而我卻是因為有她幽默的存在和溫暖的陪伴,才能度過那些蒼白無趣,沒有自由,全天寄宿制的日子。
高三的時候,我的作文沒辦法適應老師的那些套路,作文成績一直提不上去,我又懊惱又著急。可是語文老師水平就那樣,去問了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于是每次發試卷我就給楚楚看作文,叫她幫我提提意見。她謙虛地說她不敢給學霸意見,結果拿到她們班那個特級語文老師那里去了,回頭我那篇作文一點一點,寫滿了她記錄的老師的意見。我感動地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她煽情地說,你作文寫的不好我還操心過我自己寫的不好,你是要考Z大的人啊。你考上了可要感謝我啊。
我笑著用力點了點頭,一定的。高三,希望可都是滿滿的,未來都是金色的。
后來,我沒有考上Z大,對不起的人里,應該有個楚楚啊。可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安慰我,盡管再沒有說,沒關系,又不是高考,別著急。
然而,如果你以為我們感情好成這樣是不會吵架的吧。那就錯了,我們是翻過臉的。
很奇怪,每一個朋友,很多我都是因為吵過架和好之后,感情才更加堅固的。大概是因為吵了架還能當朋友,那大概就是真朋友了吧。
那時候高二,楚楚是個話嘮,她每天都有很多話講。我雖然善于傾聽,可是做事情從來不能一心二用。所以開始寫作業的時候,我就會說咔,你不要再講話了。不管,她講到哪里,有多么迫切。可是,我知道,她是講不完的。
大概對愛講話的人禁止傾聽是滅人欲吧,我一直不怎么在意,也不知道她忍耐了多久,反正某一天,她在被我說咔之后,就真的再沒跟我講過話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志氣,她竟然能忍耐一天,跟我去吃飯,自習都沒有講過一句話。然后,我就被氣哭了,雖然我討厭話很多,可是更討厭臭著個臉一言不發的沉默。冷暴力讓我很受傷,還不如痛痛快快地吵一架啊。我吃到了一半,流著淚說,我吃不下去了,再見。然后就很丟臉地自己回到宿舍哭了。
哭完去夜修的時候,我看到書桌里放著一瓶谷粒多,壓著一封信。女人的直覺告訴我這肯定是她寫的,而且不是道歉信,就是絕交書。我走到暗暗的走廊角落,確定在這里哭了也不會被人看見,然后鼓起勇氣打開了那份信。
寫得很多,我也永遠記住了第一句話,人跟人就像刺猬,靠得太近就會受傷,你哭了,難道我不傷心嗎?這句話,也讓我知道這起碼不是說絕交的,然后飛速地看完了它。這句話在后來我跟朋友的相處中影響很大,友情,是要顧及對方的感受的,不是你自己喜歡就行。
信中大概就寫了因為那段時間期中考,大家壓力很大,本來我們每天相處的那段時間可以讓她有個機會放松舒口氣,結果我又老是顧著自己寫作業不愿意聽她講。每次我喊咔都讓她覺得自己很不受尊重,但是自己的冷暴力傷害了我也是很抱歉。最后說如果我愿意還跟她做朋友,明天就在老地方等我赴約一起去吃飯。
后來我當然去赴了約,兩個人就像沒事一樣又跟平時一樣說說笑笑。我也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給她道歉,也說了我以后會學著去體會她的感受,而不只是我自己,做一個好的傾聽者。沒有人知道嘻嘻哈哈的我們前一天剛翻了臉,只有我們知道,那一天,我們友誼的大樹澆了一些眼淚長高了一點。之后,我們再沒有吵過架,一直到今天,即使是有了矛盾,因為對對方性格了解,我們也找到了另外的辦法去溝通,去化解,而不是冷暴力。
在高一,我們其實還不算閨蜜,只能算舍友,每天早上六點就響卻不起床的鬧鐘曾經還很讓我不爽。可是隨著相處時間變長,生活中點滴的小事累積,才讓我們逐漸將對方當成了朋友,即使高二分班后我們連宿舍樓都不一樣了,可是友情卻歷久彌堅。
高二開始我們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每天六點天沒亮就會出門。有一天很冷,我晚了一些出門,斜坡的迎坡風吹得我瑟瑟發抖,想著現在去飯堂馬上有得吃熱乎乎的就好了。結果去到飯堂,楚楚就坐在避風的位置悠閑地拌著腸粉,對面擺的是我的腸粉。我忽然想起,我昨天是有跟她說過今天想吃這個。她看到我,說外面太冷了,就沒在路口等,快吃吧,別涼了。那畫面,現在想來還是如此溫暖。這閨蜜,得當一輩子。
而她說她真正把我當朋友是她高一的時候,跌倒了手去撞鐵桌腳,結果骨折了。沒辦法洗頭,我擠在浴室里幫她洗了一個星期頭還要幫她吹干。后來她跟我講,她好感動,她長那么大都沒幫她弟弟洗過頭。
有的時候,我們飯堂吃膩了會偷偷叫外賣,經常都是她冒著被主任保安抓的危險去后門拿,有的時候我們留宿周末沒有回家,她們宿舍偷偷煮了面,她會用飯盒裝著拿到我宿舍來跟我一起吃,從家里帶來的零食,我們每天都會分享給彼此。我們記得對方的生日,總是送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小一個size的凡客T,要放六顆電池才能用的音響娃娃,高三的生日,她甚至送了我一本等你在北大,讓我差點想還給她。今年22歲的生日,她居然帶了一束手工巨大無比的向日葵搭高鐵回來,又帶到我家送給我,讓我和我媽哭笑不得。
這是我鐵打的閨蜜,我告訴她我要寫一篇文章贊美她,她急著要看,又說不急不急,慢慢醞釀,姐姐的好又不是一天兩天說得完的。幽默如她,自戀如她, 跟我的世界有時差的她。鐵打的閨蜜,親愛的你,好好的吧,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