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

人的一生總在追尋著心中的一個信念,當信念破滅了生命也就結束了。


那年我看到白晝的流星在空中留下條狀云煙,畫出一條弧線直抵天空云端之上,爺爺說當沙漠下起了白雪,有關記憶里的人便會回來了,那年我十七歲,牛羊還可成群,水清冽無雜,可是總是孤單一人和匹棕色的馬兒,在黃昏來臨前去把阿爸的信送給穿墨綠衣的人,關于母親的思念也是從那時起,綿延不斷的增長,那年我二十歲,我從額爾納多到烏木布多要二十個小時零八分鐘,我記得阿爸每年都要留我守著蒙古包后面的四十九只牛羊,在這個來回只需要四十個小時十六分鐘的路途上走上一遭,他說那是他愛人,一個曾經愛過我的人,也不過在我八歲那年,可我等到二十四歲時依舊沒有看過沙漠在哪里,但是我已經回不去十七歲的大草原了,北平時常飄雪,可是北平沒有漠地,只有鋼筋水泥的叢林,所以我想爺爺了,小時候爺爺唱到額爾納多時,臉上總會洋溢著自豪,好似那一片天地所有豪情的漢子都藏在心里最初的愛,二十五歲那年我想起了我有十七年沒有聽聞過阿媽的消息了,阿爸一直不肯說什么,只管我茶水和飯碗,卻從不告訴我關于母親的消息,就如同他講的爺爺也講的,當沙漠飄起了白雪,有關記憶的人會在里面歸來,那年我二十七,我遇見了一個女孩,我和阿爸講,阿爸笑著卻從不作聲,我和爺爺講女孩只小我兩歲,像極了他口中阿爸和母親,他們也只相差兩歲,不過那年阿爸二十歲,阿媽十八歲,我講的不煽情卻落了淚,因為沙漠還沒有飄下白雪,爺爺已經不在兩年了,阿爸也老的厲害,口中卻老是聽到有關母親的名字,一直念叨,直到女孩和我結婚的那天停止在歡慶的晚宴里,人們或許說了什么,也許什么都沒說,我看著阿爸留下的白酒,一點一點的倒在懸崖的沿邊,阿爸說他的靈魂在羊托庸措,所以只有在天上才能回歸故鄉,可額爾納多沒有高山,因此我不知道阿爸的靈魂能在這里回去嗎?我的身邊少了唯一的人,只剩女孩了,我跟她說阿媽,她不喜歡聽,說我幼稚,哪有沙漠會有飄雪,我沒有長大依然聽信爺爺的話,那年我三十歲,靠著吉他在酒館賣唱,偶爾喝點混酒,唱著小情歌,直到零三年,酒館倒閉了,我沒有錢,女孩哭了,我也哭了,我心里的念想也哭了,那年我三十二歲,他走了,什么都沒有留下,我想回到額爾納多,但那里已經沒有我的歸宿了,我花了八十二塊錢,坐上縣城的大巴去到阿爸曾到過的那個地方,也終于明白了,沙漠會有白雪飄蓋,爺爺沒有騙我,那是埋藏英雄骸骨的地方,阿媽也在那里,那年我四十八歲,我在寧夏鼓樓旁的駱炳酒店的二十二樓的四十三號房間里面死去了,血泊染紅了清水,卻模糊不掉有關于這一生的記憶,我的一生停在了四十八歲,一切有關聯的所有從此不再出現,那年整個大地都飄下了大雪,在我回憶的二零一四年的晚上。


有人自殺了………………



浮生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系作者
平臺聲明:文章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由作者上傳并發布,文章內容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簡書系信息發布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