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北妹,湖北姑娘,單親,80后,鳳凰女,非重點大學,貧窮而有野心……自幼失母,在冷眼碎語里艱難長大。懷揣跳出農門的決心,自打上學就成績優異。高中更是聞雞起舞,過五關斬六將,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痛失最愛的人……心像是水底的鵝卵石,看著水面落英繽紛隨流水,看著夏樹葳蕤,看著秋葉迷徑,看著千樹萬樹雪花開……眼睜睜卻無能為力。
寒窗18年,屢屢面臨輟學,被家人責罵嫌棄,冷嘲熱諷,差點逼入絕境出賣靈魂……而姥姥的那句“不管什么時候,都不能做讓人戳脊梁骨的事”是她的緊箍咒。即使佟哥和胡師傅的電話就在手邊也不肯撥,即使輟學近在咫尺,卻也只安慰自己,“歐陽高中輟學尚且過得,我拿了四級證,南下又怎樣,還怕找不到工作么?”
“要是以后相逢,李燁濤眼里流露出一丟丟痛惜和鄙夷,自己都會萬箭穿心。”是的,青梅竹馬,卻陰差陽錯考入軍校的李燁濤,是安寧大學期間唯一的陽光。
臨近畢業,因為努力,被武漢某集團看上,那是安寧第一個改變命運的機遇。可是,軍校的李燁濤只想她回故鄉當老師,安安穩穩過日子。父母嘲笑她“是不是被傳銷騙了哦,天真!”
忍痛婉拒深造機會,一轉身,淚狂涌,疾步離開,心碎欲裂。一邊是與生俱來的野心,一邊是期待已久的愛人。單親家庭的孩子,容易成功,因為沒有親情牽絆,自幼吃苦已經習慣,敢闖又無所顧忌,天涯海角也無所畏懼;單親家庭的孩子,也容易沉淪,歷經這世間所有的傷害,百轉千回,若是遇到真愛的人,會心甘情愿收起鋒芒,向家庭溫暖投降,素手羹湯。
事與愿違,找工作時饑一頓飽一餐,導致胃痛難忍,昏頭昏腦在黑壓壓的樹林邊下錯車。樹影婆娑,人跡罕至,周圍一片死寂,淚流滿面中頓悟李燁濤那句,“即使你在我的駐地大門口找到工作,也是兩地分居,任何事我都不能第一時間出現……”
……
畢業十多年,安寧這群鳳凰男女各自塵埃落定。從湖北恐怖的高考里殺出來,有海外定居工作的,有北上廣深定居工作的,還有的在武漢,嶺城,淼城……有人揚眉劍出鞘,也有人為五斗米折腰……
是的,所有的父母,在將子女送進高校的那一刻起,所有的劇本都是揚眉吐氣,春暖花開。是的,沒有一位父母的劇本是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干凈……他們永遠不知道,安寧,文小洛,柳眉們是面臨怎樣的誘惑,怎樣的壓力,怎樣的落差……
風起的時候,像一張風干的狼皮,在風里張牙舞爪地追求自己的夢想,雖然看起來很虛妄;風停的時候,就像掛在墻上的狼皮,沒血沒肉沒思想。前進無路,后退無門,唯有加班到半夜,蹲在四下無人的清冷街頭,自己抱緊肩頭在燈紅酒綠里嚎啕大哭。電話那端,是故鄉和親人對深圳的想象;電話這端,是北妹們竭盡全力,跟男人們一樣披星戴月風里來雨里去……
在故鄉,我們是父老鄉親交口稱贊的精英;在北上廣深的滾滾人流里,卻是滄海一粟,溺水三千里的一瓢。每日蝸居在郊區,推搡著在地鐵里被擠得動彈不得。為加薪晉職拼盡全力,面對火箭般飆升的房價,依舊要東拼西湊咬牙為家人拼下遮風避雨的學區房……
……
在我心里,安寧是我們每一個小城姑娘,性子很烈,想要的也很多,很努力,也因此,被生活無數次慘痛地打回原形。男兒心女兒身,有衣錦還鄉的野心,卻又對普通的家庭溫暖孜孜以求。
2013年以前,我原以為,找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相夫教子,了此一生。自幼的文學夢?有多少人的夢不是被擱淺在柴米油鹽里,午夜夢回的時候,一聲唏噓!
然而,2013年我遇見了陳家大院,遇見了睿特,后來又遇見了魏江文案班……志同道合的文友們相互扶持,相互鼓勵,陳老師、漁姐的鼓勵,促使我將這些故事記錄下來。
寫作的四個多月,我大喜大悲,回憶起李燁濤,陳振宇,文小洛,沈雯雯,溫玉茹,劉悅,歐陽……像是前世今生。能理解我滿紙荒唐言的老公說:“我終于等到你愿意寫的這一天了。”
寫完以后,李燁濤,陳振宇在我的生命里,與我的萬水千山一一告別,此生不負遇見,惟愿余生安寧。
謹以此書,紀念從“淼城”靠高考殺出來的80后們。
感謝家人朋友的全力支持,感謝文友們的鼓勵和建議,感謝廣西的朋友幫我校正內容,感謝支持我的每一個親,我愛你們。
西蘗
2017/05/09于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