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和我媽吵了幾架,在看了《小歡喜》之后突然覺得有些架如果有第三個人根本吵不起來。我爸完全沒有參與我的生活,好與壞都和他無關,我們徹底不聯系已經有幾個月了,我想我做過的種種努力都已經白費。
? 我在小時候就離他很遠,唯一的聯系就是每年六一兒童節的他請我吃的一頓肯德基。直到后來我媽說,這是使用了單位發的免費兒童券,我都只覺得他未免有點不真誠。我還在五年級時寫下一篇文章,用以描述他的平凡而偉大。那時候我對他的印象是單純志誠的讀書人,不太會與人交流。
? 當時我與他交流自己愛看什么書,他都抱著打擊的態度,我還覺得這是高眼光之下的鑒賞,為了我可以察覺的我們之間的相似而欣喜。
? 當我上了初中,他對我的學習成績不甚滿意,讓他開一次我的家長會,我感到無地自容。中間我去英國游學,拜托他開的證明猶猶豫豫,我就已經感覺到這個人不可依靠。我休學時,他來看望我,只注意到我沒有畢業,落下了課,而不曾感受到我終于逃離之后隱藏的巨大痛苦。
? 上了高中,我很少與他聯系了,學習很忙,我也沒法耐著性子去維持這樣的關系。高考時他提出送考,被我拒絕了。
? 我也不是沒有努力過,在初中時在他生日所送的禮物,在心理醫生建議下寄給他的明信片,在斟酌之后所吐露的心聲,最終卻并沒有得到我想要的回報。每當我鼓起勇氣抬起交流的手,都在觸碰之時徑直穿過他的身體。
? 他問我,生日禮物花的是不是自己的錢;他問我,為什么不去上學去旅游還給他寄明信片;坦誠之后,他問我媽,為什么菜上來之后要端到自己面前。
? 直到去年年末,他命令我不許去聽相聲。我對他想說教就說教的奇怪控制欲而崩潰,下定決心離開這段使我無數嘗試之后只感到無力和厭煩的關系。
? 他的吝嗇與猶疑,再也不能用一兩句話來解釋,隨著積年累月的不見面使他的關心變得陌生而不可信。他灰白的頭發,陌生的號碼,吞吐的話,逐漸隨著一句“含蓄的愛”化作虛無縹緲的輕煙,變得空洞蒼白而無力。
? 我試圖從自己的臉上找到他的痕跡,卻完全想不起他的面容,也完全想不起他在我生命中最灰暗的時刻或許曾經出現過的身影,以及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關切,更加無法從它們之中汲取到任何能使我重新站起來的力量和希望。
? 你對所有人都這樣,那好吧,我便說不出什么了。一個困于生活的苦命人,一個總提起當年勇的好漢,一個宛如秀才般酸腐守舊的不得志的儒生。我該期待些什么呢?
? 時至今日,我恐怕要對我信誓旦旦的話食言了。我不曾得到什么,也不可能結束什么,我要收回我11歲時所說過的話,只當童言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