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女兒的學校搬遷,所以我們家也搬遷了。
由于個人對于看不慣的事情,絕不慣著,所以我在原來住的那個小區,并沒有好的名聲,和保安、業委會,甚至隔壁鄰居都紅過臉,吵過架,現在搬到了新家,立志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這可不是隨便說說,而是付諸行動了,我們住的是頂樓,一梯兩戶。搬家第一天,我就把別人送我的一套茶具送給了對門的大爺,后來我又遇到了那個送我茶具的人,他問我那套茶具用得怎么樣,我無言以對,后來他又委婉地告訴我,那套茶具頂我半個月工資。那天和他吃完飯,沒喝茶也沒喝咖啡,回到家還是失眠了,不過話分兩頭,由于我是個汗腳,鞋子臭得不可描述,現在住過來一個多月了,每天鞋子擺在門口的鞋架上,對門從來沒有半句怨言。
我們樓下是很多戶人合租的,從穿衣打扮來看,是清潔工和她們的家屬,她們出門也很早,我早上起來晨練時往往天還沒亮,但也屢次在樓道遇到她們,我會主動對他們說,“早”,他們也會很禮貌得體地回禮,有時候,他們會把清潔三輪車停在樓下,中秋節前幾天,我回家恰遇到她騎著三輪車收工回來,她是一個30出頭的女人,臉龐很黑,也不知道是先天還是后天的,但是五官很端正,這種體力勞動的女子,身材自然也是不在話下的,總體而言,她還是有幾分姿色的,這樣的女人,男人們往往更樂于打招呼。
我問她:“這是一輛新三輪車吧?”
說實話,她真的把車擦得很干凈,這輛垃圾車比我見過很多送牛奶的還要干凈一些。
她說,“是啊,還挺新的。”
“我們小區的垃圾都是你掃的嗎?”
她笑著說,“不是的,我是掃外面馬路的。”
我答應著,就準備上樓了,突然身后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叔叔,再見。”
我回頭一看,她三輪車的座位上,還坐著一位兩三歲的小女孩,她正沖我甜甜地笑著,不知道為什么,我脾氣這么差的一個人,竟然鼻子一酸,連忙說:“小朋友再見!”
我接觸過的城里小孩子,特指那些所謂名校在讀,接受過所謂優質教育的小孩子,他們往往以自我為中心,即便是對父母長輩都缺乏感恩之心,在接送的女兒的時候,我會主動和她的同學打招呼,但是有些同學都是很冷淡地應付一聲,我內心憤懣,就問女兒某某某是不是和你關系不好,某某某是不是和你吵架了?女兒一一否認,于是我只好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夠面善,是不是衣著太隨意或者忘了刮胡子。
但是樓下清潔工孩子的這一聲“叔叔再見”,打消了所有的狐疑,我開始覺得,我可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可能是這個社會的其他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