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對我說,"當我能把這個故事說下來的時候,證明我對那個人的愛依著時間慢慢消逝了。從前我以為我會一生一世愛他,可是痛苦讓我開始自我保護,讓我不再愛他。”
我和春雨是在一間咖啡館相見的,我們在網上聊了聊,她說她有一個故事告訴我,然后我們相見了。
初見春雨時,便能發現她的溫暖。有的人,當你第一眼看到她時,或許會讓人感到獨立。有的人,當你第一眼看到她時,尤其是這個人笑時,會讓人感到溫暖,春雨就是如此。
春雨從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她的父母在她八個月時就離開她,去外地打工。爺爺奶奶對她很好,把她捧在手心里。但是父母的缺失,讓她一直都感到孤獨。
她從小到大都很努力,當然她也很內向。她是一個很害怕被別人討厭的孩子,因此總是做很多討好周圍人的事。她害怕自己得不到愛,所以總是去尋找愛。正是這樣的對愛的尋找,對愛的依賴,造成春雨在愛情中的失落。
春雨給我說,“當初我第一眼見到那個人時,我并不是很喜歡他。但后來不知道就怎么越來越愛了。”
她與那個人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冬天的博物館,那個人穿著一件薄薄的皮衣。她對那個人說的第一句話是,“你穿這么薄,不冷嗎?”那個人回答道,“這是皮的,不冷。”
那個人常常來找她,她起初覺得煩,這個人怎么老是耽誤我時間,我還有這么多事沒做。但后來,春雨發現這個人雖然不善于言談,但是心地很好。例如這個人會幫別人取下掛在樹上的風箏,會主動為一頓飯結單。春雨慢慢和這個人走近,慢慢的與這個人相愛。
還記得我說過嗎?幼年時的春雨常常都是一個人,爺爺奶奶下地干活,父母又在外面,她很孤獨。當她第一次遇見愛時,她便驕縱了。她時不時的耍小性子,讓那個人說會“一生一世愛她”。她覺得自己讀過很多書,就常常在交談中壓制對方。那個時候的她不知道這樣會對方造成打擊。她太想要得到對方的夸獎和認可了,以為這樣就可以和對方一直一直在一起。
是的,春雨那個時候并未長大,像個任性的孩子。
所有的事情發生得都這么突然。臨近畢業的春雨找了一份對方那個城市的工作。那天她很開心的給對方電話說,“我要簽工作了。”對方卻說,“要不你別來了,我們分開吧。”
春雨不敢相信,明明昨晚還說,“會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的人。”怎么第二天就要說和我分手呢?春雨一再給對方打電話,可是對方說在工作,晚上再回電話。這大概是世界上最漫長的一個下午了。春雨一直哭泣,哭得被單都濕潤了。
不過下午的時候,春雨以為晚上再說的意思是還可以有挽回余地。她雖然哭泣,但一直反省自己,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肯定是自己從前太任性了,晚上自己一定要好好道歉,也許道歉,對方就原諒自己了呢?
在那天晚上,春雨一直給對方道歉。可是對方卻說,“人的性格是很難變的。以后你不會改的。”春雨說,“會改的。我可以改的。”對方執意要分開,春雨掛掉電話后,放聲大哭起來,哭得死去活來。
春雨愛著的那個人啊,在電話里說了分手,就和公司的人,一起去云南旅游了。
春雨后來還是不甘心就這樣被分手,她掐著時間點,坐著從北往南的火車,往那個人的所在地去了。
她坐火車時,一直都在看沿途的風景。春雨腦子里想的是,曾經一個好友對她說的話,“若以后遇到真正愛的人,一定要勇敢。”春雨從來膽小,不敢做很多事,不敢一個人出遠門,不敢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行走。可是她想著自己如此為愛奔赴,對方也許就能回心轉意了呢?她覺得自己從前沒有好好照顧過那個人,就算對方依舊要分手,她也給對方做幾頓飯吧,就當對以前自己任性的償還。
那天晚上,春雨等到了十二點。對方風塵仆仆的從云南回來。她去牽對方的手,可是對方摔開她,她一直想牽對方的手,對方一直摔開她。那個人一直責怪她,“你為什么要來?你為什么要來?”春雨說,“我只是想早點見到你,我只是想早點見到你。”那個人又回她,“你是來折磨我的吧。”然后一手錘在墻壁上。春雨去握住那個人的手說,“你的手疼不疼啊!不要錘了,不要錘了。”
春雨在那里呆了幾天,給那個人做了幾天飯。后來還是不得已回去了。說到這里,我看見春雨的眼眸有淚光閃動。
我對春雨說,“或許愛情就是這樣的,決定在一起時,是兩個人決定的。分手卻只要一個人轉身。”
春雨說,“那個時候的我格外的瘋狂,我還用自殺威脅他了呢。那天晚上,我萬念俱灰,看著柜子里的刀,泛著冷光,突然想著,就這樣死去就好了。”春雨于是就把刀拿起來,給那個人發了條短信,也給朋友發了短信,準備自殺。那個人沒有回復。朋友卻立馬回復了,朋友說,“你自殺了,我會恨你一輩子的。你為我們活著好不好?”春雨最終沒有自殺。兩個小時后,對方發了一條短信來,“刪除一切聯系方式吧。”后來,春雨的一切聯系方式都在對方的黑名單里了。
春雨頓了一頓對我說,“當時我真傻,我以為用自殺這個手段就能讓對方回頭。可是呢?對于一個已經不愛你的人來說,你的生與死,不都是與他無關的嗎?”
我說,“我們的生死只與愛我們的這些人有關。你后來是不是還做了別的事?”
春雨說,“那個時候被分手得突然,被分手的理由也是性格不合,我不夠堅強之類的話,這些話讓我以為是自己不夠好。我就一直再反省自己,一直懺悔。到后來又開始給那個人寫各種懺悔信,說自己從前有哪些地方不對,然后祝福他過得好。”
“你是什么時候不寫的呢?”我接著問。
“他把東西寄回來那天吧。那天早上問還在信件里祝福他,希望他一切都好。結果中午就收到了包裹。那是我最痛苦的取快遞經歷吧,在北方的寒風凜冽中,一邊走著路,一邊大哭著去取快遞,別人還以為我怎么了。從那天開始,我便不再給他發郵件了。但是我自己還在寫,只是不發給他而已。”
那段時間是春雨最潦倒的時候,因為春雨在去找那個人復合的時候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回來以后,身上僅剩一百來塊錢。但是春雨又不想找父母拿錢。春雨想反正月底學校就會發錢,先這樣熬著。春雨失著戀,精神極度痛苦,每天在宿舍煮著青菜粥,就這樣慢慢的自我愈合傷痛。開始轉移注意力,做別的事情。
“那一個月,我以為分手是因為自己的錯,對前任特別愧疚,想著就算再難受,也不要去打擾那個人。結果一個月后,我知道了讓我顛覆三觀的事情。”
“什么事情?”
“前任在和我說分手后,三四天便跟他們公司的一個女生告白。關鍵是還被那個女生拒絕。我后來聯系了那個女生,那個女生說一點都不喜歡前任。這個女生和前任一起入職,他們每天一起吃午飯,晚上一起散步回家。估計就是這樣,前任對女生日久生情吧。”
“你知道這件事是不是很憤怒?”
“當然很憤怒,分手的時候說和我性格不合,說我不夠堅強,我承認,這也算原因吧,但是最重要的原因不就是他移情別戀嗎?”
“你怪那個女生嗎?”
“說不怪也是假的,明明知道對方有女友,但不避嫌。但整件事中,最有問題的是那個人。”
春雨在得知這件事后,立馬找前任理論。前任一開始不接電話,但是發了短信去,說了那個女生名字后,才接電話。電話那頭的那個人像是被踩到痛腳似的,暴怒異常,給她說的最后一個字是“滾”。兩年的感情換來一個“滾”字,春雨又氣又怒。
說到這里時,春雨自己都笑了。“有時候覺得人生真的很奇怪。或許是我從前從未了解過這個人吧。當初對我好的時候,好得異常。一旦分手,這個人仿佛就變了副模樣。或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怎么說呢?男人的愛情很復雜。他當初分手時,把分手的責任全部往你身上推,但明明就是他變心了。這個人在愛情中缺乏擔當,缺乏責任感,他不值得你愛。”我對春雨說。
“分手時,才能看清一個人的真面目。當初我愛他愛得愿意為他而死,但是呢,這個人并不珍惜。當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后,我甚至覺得這個人有點可憐。他目前喜歡的人并不喜歡他,而他的種種舉動也將一個曾愛他如生命的人的心徹底揉碎。那些和他在一起的過往,全部都蒙上一層黑色。”
“他得到懲罰了,他失去了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女人。春雨,你后悔那些曾經為愛奔赴的舉動嗎?”
“怎么說呢?仔細想來是不后悔的。我在最繁華的年齡,轟轟烈烈的去愛一個人。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愿意為愛去爭取。我無負于兩年的情感投入,完滿為愛畫下圓點。”
“那你現在還愛他嗎?”
“愛是消耗品,在得不到回應,一直打擊之下,只會越來越少。我要開始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