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著余暉往前走,漫無目的,如眼前是戈壁,荒漠無垠。這是我渴望的狀態,心中若無目標,與其迷茫,不如放縱由韁,隨遇而安。
我往前走,走過熟悉的路程,拐個彎,卻是新鮮的歷程。這半年我一直沿著這條路走著,走到某處再回頭,湊滿足夠的步數。
然而今天,我想給自己一點新鮮的動力。越過某處,拐個彎,突然看見了亭臺樓榭,有蛙鳴穿梭,叮咚叮咚,伴著水草的撞擊聲。
這居然是一個新鮮的所在,只需我拐個彎。看來,心中的執念,似乎快突破陰霾,觸摸到光明的肌膚了。新鮮的世界,不似從前的覆轍,從內擊破的感覺,確實有煥然一新的魄力。
我隨蛙聲前行。看見荷葉如傘撐著,擠在一起,在路燈的照耀下,呈現一片光暈,卻又感覺鮮嫩無比。初夏的荷葉,清新甜美,沁人心脾,如嬌嫩細膩的肌膚,薄的無法呼吸。
突然想起一首民謠來: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樸素的詞語組合,看起來是堆砌,讀起來卻充滿趣味。像一股清泉,發軔于山間,我被這文字感動。長的郁郁蔥蔥的荷葉,你擠著我,我抱著你,一起沐浴夏日的太陽,午后的風,多么和諧,自然的氣息蘊藏在這點滴文字之中。
我喜愛的魚兒,調皮的嬉戲,沒人打擾,游蕩在荷葉之中。我會想起故鄉的荷葉塘里,水清清的,涼涼的,卻是冷靜的,魚游動著,青色的背脊如弧線一樣,時而亮出白色的魚鱗,像銀子在水里閃光。
那時的時光很靜,靜的我分不出東西南北。慢悠悠的歲月,和游魚一樣,嬉戲在荷葉之間。那個在池塘邊眺望天空的少年,心中追逐白云,遙望不可預知的未來,即使充滿叵測仍然美好。有希望的人是幸福的,此刻,少年已經在行走的路上走的很遠,猛一回頭,白發冒出兩鬢,內心也有著世故的滄桑。
我循著蛙聲,想去觸摸那一片片荷葉,卻無法觸及。這半年,宛如爬山,上山下山,顛簸流離,仿若穿越時空,雖然時光漫長,能俯拾的部分卻如沙礫。
今夜,夏風吹送,荷香飄搖。此刻,故鄉的荷葉瘋狂生長。而我,在異鄉,看一片荷塘,背一首民謠,來溫暖自己。
風中送來輕揚的旋律:揚一場遠遠的風送我,少年的夢,如蒼穹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