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子是我的大學同學,為人老實幽默,樂于助人,城府很淺。他可以簡單到把所有的一切都寫在臉上,如果你愿意花上一點時間去閱讀,你就可以讀懂他。
東子愛好很廣泛,雖然說是為人低調,但還是憑著自己的實力在學校混了一個“八達通”這樣牛逼閃閃的稱號。我向無數的人談起到這號人物,每次說到他為人老實幽默的時候對方就開始向我吐口水:“去你的老實幽默,現在的人幽默還帶老實的嗎?!又是一個小滑頭吧。”如果東子在場聽到這句話的話,他肯定會用時間和行動證明給你看。
東子的愛情史很簡單,很容易讀懂。因為沒有溫馨虐狗的場景可以做封面,也沒有跌蕩的情節可以分章節,沒有時間,也沒有目錄,連內容也得不到身邊史官的記載。他曾對我說過,高考完的那天,他曾捂著褲襠對天發誓說要在大學的時間里泡個妞,要是泡不到的話就是小狗。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瞬間感覺老天爺也被他忽悠了,在這個單身狗狂吠的時代,他算老幾啊?!他當狗的忠誠度都快趕上八公了。
話說回來,愛情對于東子來說真的就是一張白紙,愛情來臨的時候,東子就像是幼稚園里拿著白紙的小屁孩,看似所有的孩子都在亂涂亂畫,但是,那卻是在孩子心中最真實的映像。在大一的時候,東子就成為了那種上著大學卻拿著白紙混進了幼稚園畫畫的小屁孩。
沒錯,東子喜歡上了一個叫小魚的女孩子。
有一次,東子問我:”情侶之間為什么那么喜歡擁抱呢?是不是情侶之間都害怕失去?”
我說:”每對情侶都很蠢,他們從相遇到相知,認識了那么長時間,把他們之間的關系從陌生人熬成熟人,從朋友關系升級到男女朋友關系,經歷那么多轉變都不懂得表達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同時,他們之間也害怕對方不老實。于是,他們就把兩顆盡量的靠在一起,用心跳的頻率告訴對方:‘親愛的,你在我心里是這樣的’,所以從表面看起來就是擁抱了。東子的腦子就像被十萬伏特的電壓沖過一樣,說到:”那他們親親的話是不是不想聽對方瞎逼逼呢?!”
我竟無言以對。不過,這一切的疑問在東子喜歡小魚之后就心領神會了。的確,感情這東西誰也說不清楚,只是看到你在身邊,而我又想把你摟進懷里。
東子不太會表達自己,作為舍友兼好友的我對此深有體會,東子跟女孩子說話會很害羞,臉就像煮熟在鍋里的螃蟹一樣,紅紅的。估計被女孩親下去的話他會直接暈菜。不過,東子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很清醒
東子雖然不懂得如何撩妹,也不懂得如何去捕捉妹紙的心理,但他總能以最愚蠢的方式去愛一個人。沒有鮮花和巧克力,只有她最需要的時候以最快速度跑到離學校最近的鬧市去打包一份熱騰騰的咸骨粥或米線送到她前面。沒有過多的花言巧語,只有每天晚上簡單的一句晚安、好夢。但東子是聰明的,他懂得要是想泡妞就必須和她的舍友搞好關系,隨時隨地掌握最重要的情報和最新鮮的動態。所以,他有小魚宿舍所有成員的QQ號,微信號或者電話號碼,并且成功的跟她們打成一塊。
自從東子喜歡上小魚之后,他就經常往外面的鬧市跑了,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出去,很多次都是玩著手機就突然往外面跑,就像鄰居家的旺財以敏銳的嗅覺發現它家的小主人又在村口牌坊邊上拉出了粑粑。東子每次都是差不多半個小時之后就大汗淋漓的喘著大氣的回來,他的上身很明顯是濕透的,棉質的T恤緊貼在他身上,就像一張砌在他身上的有著平原和山脈的地區版圖,兩邊的太陽穴處的汗水就像泉眼一樣冒出來。臉上的汗水彎彎曲曲的劃過臉頰,如同大雨時打在車窗上的雨滴。但他是笑著的,笑得很滿足,就像完成了一個多年未圓的夢;也像鄰居家的旺財從小黑、小白、小灰口中搶到了村口牌坊下小主人留下的還熱騰的午餐。
有一次我忍不住問東子之中緣故,東子略帶傷感的說:”小魚她的胃有點老毛病,有幾次聽她說過胃痛了,痛到晚上都睡不著覺,很心疼她嘛,加上最近天氣悶熱,她沒什么胃口吃飯,所以就晚上給她帶點東西吃,至少有點東西墊著肚子會舒服點。”
我略帶驚訝,問道:“她每次都叫你出去買吃的嗎?這里走路過去鬧市那邊要差不多十五分鐘啊!”
東子笑得更加甜了,就像一幅自己完成的藝術品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她沒有主動叫我啊,我主動給她帶而已,順路嘛!”
我冷笑:“呵呵,你怎么知道她平時沒胃口吃東西的?”
東子的笑變得詭異:”她的舍友告訴我的。再說啦,我也經常和她聊天啊,都有問到的。”
我看他笑得那么變態就沒有繼續問下去了。
我一直搞不明白東子所說的順路是什么意思,就像他太陽穴的汗水能順路帶走臉上的熱量一樣嗎?不過,愛情在東子眼中本來就是莫名其妙的,他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和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來一點都不算神經病。就像鄰居家的旺財不顧被它家主人吃掉的危險去偷吃廚房鍋里的五花肉,同時也會冒著生命去從小白、小黑口中搶過村口牌坊下它情有獨鐘的午餐。原因很簡單:因為喜歡,所以義不容辭。
很可惜,無論東子在怎么努力結果還是在愛情方面碰了壁。小魚沒有接受東子用殷勤汗水換回來的愛。還沒有開始就要匆匆結束的愛情對于東子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盡管小魚拒絕了東子,但是東子從來沒有放棄去愛她,東子給出的唯一解釋就是:我愛她而已,跟她愛不愛我 沒有什么關系,如果她恰好也愛我,那她一定會讓我知道,我會加倍愛她。
時間是記憶的漂白劑,或許你會越想越模糊,唯獨我愛你是歷史的顏料桶,事實永遠鮮明。東子那天買了很多啤酒,喝到滿臉通紅,頭頂冒煙,像極了剛從滾燙的鍋里撈出來大螃蟹。東子對著我說:“我花了幾個月去確定是否真的不是因為自己一時的心血來潮而對一個人感興趣,當我意識到答案是肯定的時候,緊接著我又花了一個學期的時間去了解她的脾氣性格生活習慣,她喜歡吃的,不喜歡吃的;喜歡喝的,不喜歡喝的;能吃的,不能吃的;對什么過敏;有怎么樣的生活習慣;不同說話語氣中隱藏的各種小情緒等等,所有的關于她的一切都刻在我的腦子里面,這已經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
愛情就是那么的復雜和奇妙,你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悄悄來到你身邊,正如你不會知道你什么時候會對一個人感覺有所改變,也不會發現從什么時候開始你想待在那個人的身邊不想離開。可能是從有擁抱一個人沖動的時候開始,也可能在想擁抱一個人之前就占了你心里半壁江山。
我說:“在你眼中,小魚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東子沉默了幾秒,說:“她啊,很好的一個人,善良大方、漂亮可愛,挺自立、單純的一個人。還有,她是比較理想的一個人,對與愛情想要牽了手就過一輩子的那種……。還有你有沒有留意過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看起來很漂亮的,看著她的時候你會感覺到她的眼神非常的溫柔,所以我經常盯著她看的,上課的時候也……。”
我給東子一個白眼,瞬間就拿起一個啤酒瓶,對著東子的后腦勺毫不猶豫的掄了過去:“你跟人家什么關系啊,這樣盯著人家你好意思嗎?去你媽的死變態。”
當然,愛上了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你會愛一個人愛得肆無忌憚,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比如,你會很心安理得的以極高的頻率去偷看她,不管她有沒有注意到;當看到她在你身邊不遠時,你就會想靜靜的靠近她,然后把她摟入自己的懷里;當看到她趴在桌上熟睡時,你就會想輕輕的撥開她額頭上的碎發,輕輕的親上一口,然后安靜的看著她熟睡樣子。
那天晚上,我跟東子聊了很多,當然咯,是在我往他后腦勺掄啤酒瓶之前,包括他曾騙我,以餓到快要腎虧為借口,在深夜拉我出去吃宵夜,實質是為了順便讓我帶路去藥店,給小魚買感冒藥,接著又以這些藥是自己平時的備用藥為借口,在第二天早上給小魚送去(認識她不久的時候,東子和小魚保持著密切的聯系,那天晚上閑聊中得知她感冒了,連話都說不清晰);也包括他經常會出現在一些小魚很常去的地方,僅希望能夠和她遇見(如果她不趕時間的話,或許還能來個兩個人的世界);也包括了他經常會幫女生宿舍換桶裝水,只希望能見到她一面,看到跟平時不一樣的小魚(因為東子發現生活中的小魚隨意的穿著顯得更加漂亮。這是東子有一天的晚上叫小魚下來宿舍樓下拿外賣的時候發現的,那是東子覺得小魚最漂亮的時候)、、、、、、
東子的愛情就如同他所流過的汗水,懵懵懂懂的冒出來、因為有緣而聚在一起、又因為投機而一起劃過臉頰、再因為美好而留下痕跡,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其自然。但是汗水滴落,人已走遠,連氣味都可以消失不見。東子對小魚的愛就如同八公一樣忠誠,東子憋著一肚子想說的話,恐怕是沒有機會倒出來的了,可是,那些藏在心里很久的話,留在里面不見得能愈發濃香,倒出來也不見得能把她灌醉。
不過,就算小魚接受了東子并且站在東子前面,以他的表達能力肯定也倒不出什么好酒來。這個我敢用東子那天晚上喝醉的時候不知不覺爆出的關于更多他為小魚做過的傻事打賭。
有那樣一個畫面:東子左手提著打包好的外賣,東子的右手伸進褲兜里摸出了手機,在最近聯系人那里撥通了一個電話,簡單的幾句交流之后,便把手機揣回褲兜里,隨后用手抹了抹額頭和下頜的汗水。東子就站在在女生宿舍大門外,眼睛盯著女生宿舍一樓的樓梯進出口處。那時的夜已不淺,四周沒有什么人,散步的人早已回家,可能還有談情的人都藏在夜的最深處,那些地方路燈發現不了,他們的呼吸聲音早已被蟋蟀的環繞音效覆蓋,說話的聲音只有他們倆聽得清楚。站在那里的東子像極了街邊的路燈。過了不久,樓梯方向傳來急速的腳步聲,有點狹窄的樓道,經過拖鞋的拍打,那聲音顯得非常的引人注目。接著,小魚從樓梯進出口處出現了,白色的連衣裙,裙擺完整的落在小腿的腓腸肌處,散而不亂的頭發搭在肩上。小魚頂著有點矮小而有點微胖的身材、腳上踢著拖鞋,小碎步地向東子跑來,像極了在雪地上奔跑的小企鵝。東子一直盯著這小企鵝,從她身上感覺到了前所沒有的歡樂。直到小魚站在東子面前,喘著粗氣,嫻熟的用雙手把因為跑動而披散在胸前的頭發撩撥回背后,東子幾乎忘了遞過手中的外賣,傻傻的看著他眼前熟悉卻又猶如初見的小魚。但東子很快就清醒過來,掩蓋著激動的心情說:“跑那么快干嘛,又穿著拖鞋的,你就不怕從樓梯上滾下來?”奮力掩蓋自己情緒的東子,他聲音顯得很柔弱。小魚做了一個嫌棄的表情,似乎聽懂了東子所表達的,“你才會‘滾’下來呢,我有那么圓嗎?”東子笑著遞給小魚外賣,說:“哎,小魚,平時很少見你穿裙子啊。”小魚有點害羞,笑著說:“是啊,平時我都不穿的,我都拿來當睡衣的。”小魚接過外賣,說了句謝謝,準備轉過身跑回宿舍。這時東子鼓起了勇氣,聲音略帶顫抖的說了一句:“哎,你今晚穿得很好看。”小魚笑了笑就轉身就走,但還是能清楚看到那種小女生般害羞的表情很明顯的刻在臉上。東子就這樣看著小魚一手提著外賣,踢著小碎步跑進了樓道。東子看著小魚背影被樓道的進出口吞沒,舍不得離開,東子很清楚,他剛剛看到的情景分明就是天使女神飄落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