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夏天,武漢遭受強暴雨襲擊,暴雨過后,整個城市泡在水里。
2016年夏天,我在武漢讀書,在一所過得去的學校讀著不甚明白的書,恍恍惚惚到了大三末尾。身邊的同學找工作的紛紛開始投簡歷找實習為大四找工作增加點履歷,有保研資格的開始遞交申請成績單日日保佑能被選上各高校夏令營好獲得一線機會,考研的買回來一摞摞參考書本子,日日夜夜伏在教室解著微分積分背著abandon,而我,依舊每日插科打諢,喊著考研的口號,卻在期末考試前一夜翻開嶄新的課本拜文曲星,期望60分萬歲。
從六月份開始的雨,蓄滿了江湖,在七月初的一場大暴雨中,整個城市終是擋不住了。內澇成災。宿舍區被齊腰深的漬水包圍,宿舍區內的出不去,宿舍區外的進不來,一切生活所需依賴于班級學院組織人力運送。日日蜷在寢室內趴在桌子上畫圖,過著困了就睡,醒了就畫圖的黑白顛倒的日子,常常一畫幾小時腰酸痛至無法直起,也總是因為睡太久導致頭疼欲裂。而后,暴雨收了勢,容太陽暫且出來兩天看看海,然而宿舍區的水位不見半點下降,且有著越來越黑越來越臭的趨勢,學校不得已只好提前放假,組織人力物力將困于宿舍區的學生轉移出來。本打算暑假留校,這下確是不得不回去了,急急忙忙要買車票卻發現連搶票的機會都沒有,屋漏偏逢連夜雨,家里的臺風正鬧得歡,所有列車停運。只能感嘆流年不利命途多舛,轉頭找家旅館暫住幾日,在旅館里多轉發了幾條錦鯉,保佑下半年順順利利。也許是大學之前太順利了,求仁得仁,成績平平的我在任何一場決定今后人生方向的考試中總是超常發揮,用盡了前半生的好運氣,導致這半年格外不順。
在旅館里住了三天,依舊黑白顛倒,除了按時出門吃個午飯,其余時間就是癱在床上看新聞,看抗日劇,看離婚調解,看旅游介紹,看啥都索然無味,玩手機玩電腦一分鐘就玩不下去,總而言之就是萬般皆空,陡然生出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的感嘆。向阿吉感慨時,她說你寂寞了,需要個男朋友。我說咱們拍拍自己平坦的胸部,告訴自己實則是個男子漢,不要被女兒身迷惑了。她在重慶的高溫下來了姨媽,真真是應了男子漢流血流汗不流淚。
2013年高考,成績不好不差,不好是去不了心儀的學校,不差是可以隨便去所還可以的學校。一瞬間真的是萬念俱灰,少年心性總是覺得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么其他的如何也無所謂了,于是隨意填報了志愿,帶著沮喪的心情來了武漢,過著心灰意冷的最后的學生時代。成長于東南沿海,一到夏天總有臺風過來張牙舞爪一番,裹挾著暴雨,淋濕城市,好讓我們的忍耐可以稍稍釋放,不至于被悶熱的天氣點燃。而在武漢,長久的悶熱蒸煮著我的忍耐,讓它一點一點崩潰瓦解。夏天的炎熱和冬天的陰冷潮濕令日復一日的生活變得逐漸沉默。
毫無疑問我的懶惰是攜帶于基因中的,強迫癥也是與生俱來的,這讓生活在某些時刻變得格外艱難。比如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桌上的物品沒有擺在它應該在的位置時或者是要找一個并沒有那么急著要用的東西,心中必然有一場腥風血雨的較量來決定是現在做還是以后做。這種較量的最后結果通常都是在床上糾結得難受至不得不下去收拾妥當。想來有些可笑,明知道早些下去便可早點解決或者是干脆等明早起來收拾也可,可偏偏繞過了這兩種選擇,選擇了為難自己。
無所事事的時候總是午睡至窗外日遲遲才掙扎著起床。寢室采光不好,潮濕陰暗,白日不開燈就如暗夜般。裹著被子坐在床上在黑暗中總是回想起成長的小城。夏天會有臺風呼嘯過境,我們會走很遠的路去看海,從三樓教室窗口可以看到一片深深淺淺的綠,寫在高三教室桌子左下角的理想高校。十幾的時候總是感慨成長啊太慢了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在外獨自一人求學,到了二十出些頭的年紀就開始懷念。也許是相見不如懷念吧。
生活繼續如文火煲湯,等待揭開鍋來那一陣香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