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L大概以為只有看起來可憐的人才是真的可憐,所以她同情的,大多是路邊的乞丐和睡在橋底的流浪漢。至于我,看起來還是有些人模狗樣的,也就不需要她多費心關照了。
還記得去年的平安夜,難得趕在周六,中午飯都沒吃,加完班直接從公司趕到她家樓下,接她進城去過一個其實我并不怎么在意的節日。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陪她吃完雖不好吃卻趕上我一天工資的晚飯,本以為可以在橋頭你儂我儂地做些還不太羞羞的事,她倒是被橋上的貧困者勾走了心思。
那是晚上11點的時候,一二百米的橋身兩側橫七豎八的或躺或坐著二三十個看不清面孔的中年人。有的裹著棉被睡覺,有的坐在一堆破爛前面,有的抱著這堆破爛到另一個人面前換另一堆破爛。甚至還有的人,身前擺滿了碎了玻璃的鬧鐘、長了鐵銹的銅錢和斷了兩節的木梳;僅僅在他面前停留兩秒鐘,他的眼神就能夠傳達出我買了他的假貨就能發家致富的優越感(這眼神讓我想起一個很恰當的比喻,但是為了社會主義新文明,還是不說了)。
面對這眼神,我只能同樣用眼神回一個:不要!謝謝!然后扭頭就走。可問題是:我走不了——小L根本邁不開腿。那眼神,好像正月十五的月光,就要溢出來一樣,直直流進我的心里最柔軟的地方。我知道,她又圣母心了,她在可憐這些貧困者。
而我作為一個有理想、有追求,還有一點點經濟基礎的社會主義新青年,出于對小L的負責,果斷的拉上她就走。讓我為貧困者的同情心買單?姥姥!
講真,我并不可憐貧困者。
有一類貧困者,我相信他們的貧困是自找的。我不相信在橋上睡一夜省下來的錢會比街頭發一天傳單掙得多,我不相信能夠跑贏城管的流浪漢不能在煤礦里推板車,我也不相信一個在河邊梳洗干凈的女人不能在工廠找一份打螺釘的工作,即使在小保險公司打一天電話都還有五六十的收入。本來已經滑落到貧困的沼澤,不想抓住野草往外爬,卻自作聰明地站在泥漿里小聲呼喊等著路過的大善人把本就在旁邊的樹枝遞過來,你死不死啊?
我知道還有一類貧困者,不論是環境、家庭還是自身因素,確實決定了他們沒有辦法達到正常人的生活水平,這與他們是否努力無關,只與整個社會的發展水平和分配原則相關。對于這樣的貧困者,即使我可憐他們了,拿不出相應的辦法,又有什么用呢?別說你這個月100、下個月200能讓兩三個貧困的孩子吃幾頓飽飯,放在我大中國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呵呵噠。
對于第一類貧困者,我不可憐,因為我覺得他們不值得的可憐;而且,以本能夠改變的貧困騙取善良的人的施舍,這就是無恥。對于第二類貧困者,我也不可憐,如果他們真的努力了,我甚至認為可憐他們是不夠尊重的,畢竟同情心太廉價了。而我選擇平視他們;我會為他們的成功喝彩、為他們的失敗扼腕,并在力所能及的地方,推動改善他們的條件。他們跟我沒有什么不同,他們不需要可憐。
所以,貧困者不可憐!
然而,小L不接受啊!我還是識趣的想想待會的禮物和晚上的搓衣板吧!至于我!誰來可憐可憐我這每天工作16個小時的加班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