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個機會,讓我做你的呼吸調節器

給我個機會,讓我成為你的調節器,活到你的呼吸里.jpg

文/堇硯

隨著下潛深度的不斷增加,云依知道,自己身體的極限就快到了。

“哧---沽嚕嚕-----哧---沽嚕嚕-----哧---沽嚕嚕-----”游動時,耳邊只剩下調節器呼吸的聲音,綿長且清晰。

等到所有的潛伴都游動到她的前方后,云伊不慌不忙的把嘴里的調節器拿掉,開始吐氣,慢慢的把胸腔里最后一口氣吐光。

當胸腔里最后一點空氣吐光的時候,身體開始下墜的那一剎那,云依笑了,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如風,你今天可以早點下班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不行,今晚和吉云集團的人有業務要談,有什么事兒,等明天再說吧。”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看著被掛掉的手機,云依孤獨的倚著窗,看著遠處那座大廈,然后用雙手撫摸著肚子,輕輕的說:

“寶貝,你爸爸又加班呢,看來他要明天才能與你見面呢。不過,爸爸努力工作也是為了給你賺奶粉錢,所以,我們就暫且原諒他吧。”

云依拿著手里的報告單,懷孕3周幾個字讓她再次忍不住的開心,她和如風有孩子了。

云依和如風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一個院子里長大的。

從小,如風就說云依是他的女孩,將來就是他的女人。

在他們20歲那一年,云依終于在父母的見證下,和如風定了婚,之后兩人一起讀大學。

如風說等大學畢業就結婚。

可是,最近,云依覺得如風越來越忙,他好像忙的都已經忘記了家里的門牌號一樣,從上次月底喝醉酒那次回來,好像快半個月都沒回家了。

云依不只一次的自我安慰著,如風是為了給他們的未來創造更好的條件,我得體諒他。懷孕的事情就等他空了再說吧。

“我開始想念你,一生怎能遙遙無期。嚕嚕嚕嗒嗒嗒嘟嘟噠噠啦啦啦” 想念的來電聲突然想起,云依拿起一看,白起。

“喂,白起,有事兒嗎?”云依客氣的問。

“云依,大BOSS召喚,讓我們晚上8點,華云天下808集合,慶祝公司順利中標,等下我來接你。”白起激動且興奮地聲音傳來。

“哦,白起,我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可不可以不去啊?”考慮到自己剛懷孕,那樣嘈雜歡樂的場合還是不去為好,云依試探著拒絕。

“別吧,大美女,你這個大功臣如果不在的話,我們怎么嗨的起來啊。別別別,求你了,一定賞光,拜托。”白起一聽云依不來,立馬咋呼起來。

“好吧,你別說了,我去就是了,7點鐘來我樓下接我吧”果斷的掛掉電話,把白起的啰嗦斷送在耳門之外。

晚上8點,華云天下,全市豪華的KTV,BOSS難得一次參加這樣的團隊活動,大家都卯足了勁的巴結和表現。待了一會兒,因實在受不了這幫老煙槍和轟炸腦門的劃拳聲,云依決定找個地方貓一下。

巡著指示牌來到化妝間,當云依窩在化妝臺邊上的沙發上打算小憩一會兒的時候,卻怎么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了如風的聲音。

不可能吧,如風不是在談業務嗎?怎么會在這兒呢?搖搖頭,云依嘲笑自己幻聽了,這是得有多想如風啊。

“寶貝兒,你聽話,乖。今天這個單子拿下來后 ,你那天看中的那個愛馬仕限量版,咱們立馬就可以買了,你想要幾個都沒問題。”

出于好奇,云依還是探頭一看,邊看還邊想怎么就可以有聲音這么像的人呢。

可是,當云依看到如風紫色西裝的那一瞬間,她石化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如果一切都可以預知,恐怕云依她寧可一輩子都不要來這個地方,更不會依著好奇心的驅使讓自己來看這一眼。

紫色西裝男人背對著化妝間的門,緊擁著懷里嬌艷欲滴的美女,正溫溫諾諾的哄著佳人。

女子的黑色迷你短裙只勉強遮蓋住屁股,挑染的大卷發配上紅艷的唇膏,的確是個妖艷的貨色。

再三的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做夢,沒有眼花,云依懵了。

“如風,是你嗎?”只聽蒼白無力的聲音響起,好像她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一樣,那么的沙啞,顫抖。

她多么希望是自己看錯了,聽錯了。可惜,她連倒帶的機會都沒有,不堪的畫面就那樣撲閃一下的一下展開在她面前。

多少年的相伴相知相守,云依到今天才發現,她好像不認識如風了。

而如風,在聽到這突然詢問后,像做夢一樣,慢慢的轉過身。

當他看到身后突然出現的云依和她驚訝痛苦的表情時,眼眸中急速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鎮靜了下來。

“云依,你怎么在這里?”如風故作驚訝的說。

“你先不用問我為什么在這里,你可以不可以先回答她是誰?你們剛才在干什么呢?”云依指著對面的黑衣女子問道。任誰都能看出,她舉著的手在劇烈的顫抖著。

“風,她是誰啊,我看著怎么那么眼熟,哦,是不是你上次說的那個從小一起玩兒大的妹妹啊?”還不等如風回答,黑衣女子竟然開口了。

“你好,我是風的未婚妻,我叫珍妮。”黑衣女子自顧自的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手指上的亮紅色指甲油明晃晃的閃著異光,快要閃瞎云依的眼。

轟,未婚妻?未婚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妹妹,未婚妻,哈哈哈哈哈,如風,你到底有幾個未婚妻呢?我什么時候變成了你的妹妹了?”短暫的楞了幾秒后,云依瘋狂的大笑著,拼命的忍住自己眼眶中將要蹦出的淚水,放佛她聽到了這世界上最好笑的大笑話。

而那個笑話的主角是她。

“云依,我當然就一個未婚妻”如風急急的說道。

“那你說我和她,誰才是你的未婚妻?”云依終于忍不住情緒,大聲的問道。

可是,無論多大的聲音都無法表達出她內心的慌亂和憤懣。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我和你誰是他的未婚妻,你是誰啊,你這么問他?”不等如風回答,黑衣女子先發飆了。

“珍妮,你先別生氣,她和我之間有點誤會,我來跟她說。”如風拉住黑衣女子,慌亂的解釋。

如風仿佛特別懼怕黑衣女子生氣,所以,他極力控制自己,保持冷靜,并快速的思考著如何應對。

“云依,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只把你當妹妹,一直都是,請你不要以我未婚妻的身份自居,好嗎?大家會誤會的。”快速拉開云依走到門邊,如風佯裝無辜的對云依說。

“你說什么?”“撲---” “啊---”
驟然,一個身影伴著怒吼,夾帶著一個拳頭朝著如風的臉上狠狠砸打過去,白起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聽到如風無恥的語言,再也忍不住憤怒的情緒,撲了過去。

“不要---”“別打了---”

白起憤怒的一拳打的如風連連倒退,順著慣性,眼看著如風踉蹌著腳步退到樓梯邊,就要坐跌下去。

出于本能反應,云依尖叫著想去拉如風。多年的感情,無論如何傷心憤怒,也不能看著他這樣危險跌下去而不顧。

不知道如風看到了什么,還是想到了什么,所有一切的發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可就在云依快要拉住如風的手時,他卻手臂一掃一拉,穩穩的接住慌亂中差點掉落臺階的珍妮。

而云依,被他用力的那一掃,掃落在了2米外的臺階下。

當殷紅的鮮血染紅整個地面,白色的連衣裙像被潑了紅色油漆那樣那么刺眼,那么妖艷。云依像折翼的白蝴蝶一樣,鮮血淋漓墜落在地,再也飛不起來。

昏迷的那一瞬間,云依想:如果說人死了可以進天堂,遠離一切煩惱,那么,就讓我別再醒來了。

可是,天堂有時候離我們也很遠。

當云依醒來的時候,白起趴坐在她的床邊。手臂上點滴的針頭將冰冷刺骨的液體不停歇的輸入云依的身體,擠走了她身體里最后一絲余溫。

白起看著面紗蒼白目光呆滯的云依,喉嚨像被拉鏈鎖住一樣,發不出一點聲音,他該如何告訴云依,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這么殘忍的現實,他說不出口。

如果可以,他早在大學畢業的時候就應該向云依表白,追求她,保護她。

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只能以哥哥、同事的身份暗暗的喜歡她,愛她。

如風曾經來醫院看過她,都被白起拒絕了,因為他不知道,云依愿不愿意見到這個渣男。

現在,云依醒了,她不提起,那么,白起也不會主動提起。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顧云依,把她的身體養好。


云依出院后,就搬離了原來租住的小屋。她沒有提起過如風,更沒有問起孩子。

仿佛一切從里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云依不響,不問。一如當年她的父母離世時那樣。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但白起知道,云依父母去世時,她還有如風陪著她。

當時她愛如風,為了如風,她努力忘記悲傷好好的活著,為了她愛的人好好的活著。

可是現在,如風走了,孩子沒了,云依就再沒有任何活力,她就像抽線木偶一樣,沉默著再沉默著。

白起就這樣默默的陪伴著云依,期待著哪天她可以重振旗鼓,開心起來。

白起一直想要云依和他一起去散心,想要轉移她的注意力。可是,當云依說要去學潛水的時候,白起卻拒絕了。

他擔心云依的身體,大病初愈,如何能扛得住那幾十公斤的水肺裝備?白起不同意。

云依說:“白起,我的父母是海葬的,你說我想要去與他們近距離接觸一下,緬懷一下,難道不應該嗎?”

一句話塞的白起無言以對。

深思了很久,白起答應了,且要陪她一起去。

白起說讓云依給他兩個月的時間準備行程。然后就消失了,消失了整整一個月。

再見白起,是在一個半月之后的公司門口。白起像剛從非洲采風回來一樣,整個人笑起來除了牙齒眼球是白色的之外,皮膚黑到如果晚上關燈,眼睛嘴巴一閉,根本就看不出有人。

就連許久不笑的云依都調侃白起,你去哪兒了?弄成這樣。

白起不管同事們滿腔的好奇心,悄悄的把云依拉到陽臺,塞給她一張行程單。

“喏,答應你兩個月就兩個月,你準備一下,咱們下周出發。”

云依拿起來一看,白起塞給她的,是馬來西亞詩巴丹潛水訓練行程單。

出行前的平靜水域課,當云依面鏡排水訓練一次又一次的嗆水時,她看著動作嫻熟的白起,心里忍不住嘀咕:“這家伙怎么那么熟練的,他的嘴和鼻子怎么長的?怎么都不會嗆水?”

雖然疑問,但云依還是沒有往深了想。


仙本那,詩巴丹。

當胸腔里最后一點氣吐完,云依的耳邊再也沒有任何聲音,仿佛掉入一個無聲的世界,云依看到爸爸媽媽在前方對著她微笑,她也笑了。

結束了,一切痛苦都結束了。爸,媽,我來了。

當身體開始下墜,失重的感覺讓云依覺得像是飛入一個黑洞,洞里面爸爸媽媽和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還有一個小男孩,就那樣躺在她的襁褓里,甜甜地笑著。

“不好---”正在觀賞珊瑚的白起,透過潛鏡的余光,看到云依急速下墜的身體,慌忙調轉身體,向云依的方向快速下降。

追上云依后,慌亂的把自己的備用二級頭塞進云依的嘴里,按壓,排水,然后迅速抓著云依的BCD開始上升。

電腦手表里不停的響起滴滴滴的警報聲,提示著他們的上升速度過快,可是,白起顧不上那么多,他忐忑而急躁的帶著云依做5米三分鐘,而后快速的回到水面,上船。

萬幸,云依沒事兒。

當大家都圍在云依的床前問前問后時,白起開始收拾慌亂中丟在地上的那些裝備。顫抖的手暴露了他剛才內心的慌亂,足以使他窒息的慌亂。

“呲---呲---呲---”按壓云依的調節器和二級頭,全部工作正常。白起的心驀然沉到谷底。

“云依要自殺!”心底冒出的念頭讓白起不寒而栗,他死死的盯著云依的蒼白的臉,仿佛要從她的臉上發現點什么端倪,來證明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可是令白起失望的是,云依并未躲避白起的目光,她就那樣用眼神回應著白起:“你沒猜錯。”


緊抓著云依的手,白起像抓著失而復得的寶貝,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手。

“云依,為什么,為什么要自殺,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有多愚蠢?這世界上難道就只有一個李如風嗎?為了他竟然要自殺?以前那個天真善良陽光自信的云依哪里去了?”白起心疼的質問著云依。

“云依,這世界上他媽的不只李如風一個男人,你周圍還有很多人喜歡你,愛著你,你怎么忍心讓他們傷心?就算別人不管,我呢,作為陪在你身邊最久的人,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白起終于忍不住喊出了自己隱藏多年的愛。

“白起,你知道嗎,縱然有再多的人愛我又如何,我這樣殘缺的身體,還有誰能真的接受一個不能生孩子的我呢?”云依終于留著淚喊出來自己的自卑。

她已經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瓷娃娃了,她已經再沒有愛人的能力了。

她知道白起愛她,可是,白起那么優秀,又是他們家的獨子,她怎么可以殘忍的讓他愛這個殘缺的自己,她不想害他一輩子。她不能那么自私的享受白起的愛。

所以,她只能佯裝不知,傻傻的躲開。可是,他竟然連躲避的機會都不肯給她。

“白起,世間女孩那么多,你就不可以找一個好姑娘去好好的過日子嗎?請你不要在我的時間上浪費時間了。我,不值得”云依狠心的拒絕著。

“愛情向來只評判愛與不愛,從來沒有值不值得這一說,否則,怎怎么稱得上是愛情呢!”白起抬起頭,認真的盯著云依說。

“如果你覺得我愛你這么久,你無法回應而虧欠我,那就請你好好的活著,為了我這個愛你的人好好活著。別讓我擔心和痛苦,可以嗎?”白起強壓住內心的悲傷的徹骨的心痛,懇求著。

看著白起真誠的眼神,云依淚流滿面,她何德何能能夠遇到這樣真誠愛她的家人和朋友啊,上天真的是對她太殘忍。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世界上最殘忍的傷害莫過于,當我愛到盡頭,遍體鱗傷后,轉身發現身后的你,卻再沒有可以愛你的資格。

忍者內心萬分的悲痛,云依點了點頭,我答應你,好好的活著。

因為我不能自私的一人解脫,而再次傷害你。

“云依,拋開你心中的雜念,給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也給我一個機會,三年,給我三年時間。三年內,我會找到解決一切你所擔心的問題的辦法,并且給一個讓我努力使你愛上我的機會。”

“云依,你知道嗎?之前我失聯的那兩個月,是去學習潛水了,為了你的潛水萬無一失,我用一個月的時間學遍了潛水的所有教程,就是為了和你一起潛水時,我可以保護你。”

“云依,給我個機會,我要做你的調節器。我要讓自己活在你的呼吸里,云依,不要拒絕我。”

"云依,哪怕到最后你仍然沒有愛上我,那么,這三年的時間就當是你回報我的感情吧。對一個愛你的人最大的殘忍不是拒絕,而是你連試都不試抹殺他一萬個可能的機會。云依,不要對我那么殘忍。"

"云依,你覺得你給不了我未來,那我們就不談未來,只談現在。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也想今天與我愛的人相守在一起。"

"云依,讓我們把每一天都當成世界末日來相愛,這樣,來生我們就不會有遺憾。"


三年后。

“云依,有一個人愿意幫我們代孕孩子,這是她的資料和信息,你快來看看吧……”

“云依,你說過,如果我找到了可以生我的小孩的辦法,你就答應我的求婚的對吧?”

“云依,嫁給我吧!我愛你!給我個機會,我要一輩子做你的呼吸調節器,活在你的呼吸里,貫穿在你的生命里。”

“好。我也愛你!我答應你。”

無戒21天堅持寫作訓練營,第三期,日更第十四天。堇硯,學號065,書于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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