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書對話創作大賽】發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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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講述了北京一名被人實名舉報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的小干部的發財之路,投機取巧中看似都是小聰明卻體現了不可多得的大智慧。小干部的敏銳、勇敢、機靈、幽默體現在他的每一個決定中。當然,在他的洋洋自得中,他也有被自己的階層所禁錮住的無法逃脫的枷鎖。請各位看官泡一杯咖啡,放慢速度,和他一起熬夜吧。


凌晨一點,審訊室。

審訊官:“說吧,你的錢從哪里來?”

被審人:“無可奉告!”

審訊官:“有人舉報你的財路不明,你只要能夠說明你的錢財來路合法就可以回家了。”

被審人:“我一向遵紀守法,沒有不明錢財。”

審訊官:“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老實坦白?”

被審人:“我沒有違法,卻要按照已經違法的前提被審訊,所以我保持沉默。”

審訊室里一陣寂靜,審訊官挪了挪屁股,又擦了擦嘴角,一切看起來都那么不尋常。

審訊官:“那么讓我來說一說你的財產。你在北京近郊擁有一棟價值兩千五百萬的別墅,一套價值八百萬的學區房,你和你的妻子一人擁有一輛價值百萬的路虎車,家里還雇傭著一名菲傭。另外,逢年過節總有人給你送去價值不菲的禮品。我說的這些可屬實?”

被審人:“屬實。”

審訊官:“但是,你的妻子早已不工作,女兒未參加工作沒有收入。你的家族和你妻子的家族也都沒有繼承任何巨額遺產。而你,只是國家大劇院的一名普通干部,每月薪金四千五。我說的可屬實?”

被審人:“屬實。”

審訊官:“那么問題來了,你的錢財從哪里來?”

被審人:“什么人舉報的我?”

審訊官:“你不要岔開話題,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被審人:“什么人舉報的我?他為什么舉報我?”

審訊官:“對不起,我們對舉報人有保密責任,不能透露。”

被審人:“那我對我的個人財產也有保密責任,恕不能說。”

審訊又一次陷入僵局,雙方都無可奉告。

審訊官:“這樣吧,我們換一種聊天方式,講講你的童年吧。”

被審人:“服務員,來杯咖啡。”

審訊官:“你說什么?”

被審人:“你不是說聊天嗎?我困了!”

審訊官:“你不知道我也很困嗎?”

被審人:“那正好,服務員,兩杯咖啡!”

審訊官:“行吧,算你贏了,我去沖咖啡。只有速溶的啊!”

被審人:“沒事,我不挑食。”

吱呀一聲開門,咣當一聲關門。

審訊官:“你的咖啡。”

被審人:“味道不錯。”

審訊官:“謝謝夸獎。”

被審人:“你很有做餐飲的潛質。”

審訊官:“嘿,說你呢。別扯我。你的童年,說說吧。”

被審人:“我小時候很聰明,從兩歲開始迷上了算數,四歲就可以算對百以內的加減法。我爸逢人便炫耀,一直以此為驕傲。尤其遇到漂亮阿姨,總拉過我來說,兒子,快告訴阿姨,三十四加六十等于幾?當我說出答案時他便呵呵傻笑,阿姨們一般都會奉承他一句,你兒子真聰明,和你一樣呀。”

審訊官:“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神童吶!”

被審人:“人那,就是不能自作聰明。”

審訊官:“此話怎講?”

被審人:“比如你,我話還沒有完全講完你就急著下結論,和我爸一個德行。直到現在,我依然還是只會算百以內的加減法,過百必須使用計算器。”

審訊官:“得得,你繼續講。我不講。”

被審人:“我講到哪里了?你看你一打斷我就忘了。”

審訊官伸出十只手指做投降狀,點頭閉眼,示意他繼續講。

被審人:“我小時候很聰明,不僅會算十以內的加減法……”

審訊官:“等等,不是百以內的嗎?”

被審人:“你能不能不說話!”

審訊官:“好好好!”

被審人:“我不僅會算百以內的加減法,還特別會賺錢。在我上一年級的時候,我家門口有一家雜貨店,雜貨店老板的女兒和我一般大,從小就長得很標志,走過路過的人都喜歡捏捏她的小臉蛋,并抑制不住地夸贊她長得可愛。小朋友也是有審美的,我一向對漂亮女孩有一種特殊的敏銳性,于是便有事沒事去雜貨店閑逛,和老板娘攀談。”

審訊官:“你真會說,我對漂亮女孩也有敏銳性,這有什么特殊的。”

被審人:“你只敏銳沒有特殊方法,等于白搭。但是我就不同了,我最喜歡問老板娘各種小零食和小玩具的價格,然后把他們的價格加起來算總數。”

審訊官:“對,你剛才說過了,四歲就會百以內的加減法。”

被審人:“我現在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訴你,這是泡妞絕技。”

審訊官:“什么?我沒聽錯吧,百以內的加減法是泡妞絕技?”

被審人:“當然,前提是妞的加減法水平不如你。”

審訊官正巧喝了一口咖啡,顯些被嗆住。

審訊官:“你你你,繼續。”

被審人:“老板娘驚奇地發現我的運算能力竟這般異稟,喜笑顏開,一把拉過她的寶貝女兒向我求助。你有沒有時間教教我們小西數學啊,她其他功課都學的特別好,就是這數學無論怎么學總也考不及格。你小小年紀是怎么做到的呀?有沒有什么特殊的學習方法?以后每天都過來玩呀。”

審訊官:“男人嘛,總要高傲一下的。不能立刻答應她。”

被審人:“哎呀,你還有救,總算開竅了。”

審訊官:“拜你所賜。”

被審人:“我當然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提出了一個條件。阿姨啊,我非常樂意幫您女兒解決這個問題,但是您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啊?以后我在您這里買玩具和零食能不能給我個批發價格?這樣我有限的零花錢就可以在您這里多買幾樣東西,也就可以多來幾趟了。她聽后心花怒放,非常爽快就答應了。從那以后,我每天都會光顧這家雜貨店,一邊泡妞,一邊用最少的錢買著各種零食和玩具。而且我并不是喜歡什么買什么,而是將所有物件在學校里都做了市場調查。哪些男孩子喜歡,哪些女孩子喜歡,哪些最流行,哪些即將被淘汰。每一樣都是經過我的精挑細選,每一種拿到學校都絕對是當季的暢銷款。”

審訊官:“你把它們都拿到學校賣了?”

被審人:“不然呢?你以為我自己買來用呀?你以為我是你,我傻呀!”

審訊官被噎得一愣,手里的筆在桌面敲了兩下,心里的小火苗一躥老高。

審訊官:“是是是,我傻,你聰明。”

被審人:“我把從雜貨店買來的東西一件一件攢起來,你也知道,我們小時候零花錢是不多的。等我把東西攢到一定數量再一股腦都拿到學校去,用低于學校門口小店的價格一次性全部賣掉。那場面,連現在馬云的淘寶雙十一都比不過,瞬間一搶而空。那些沒搶上的同學各個捶胸頓足,有個別和我關系好的沒帶錢的同學還想求我賒賬放進購物車。”

審訊官:“那你同意嗎?”

被審人:“同意啊,沒問題。賒賬一天漲價一毛錢,關系好也要明算賬嘛。他們很快第二天就會帶錢來。”

審訊官:“小屁孩,有辦法。”

被審人:“于是我用掙到的錢買了當時最高級的玩具裝備,甩小伙伴們不知道幾條街。還經常請小伙伴吃個冰棍喝個汽水什么的,我身后天天跟著一群孩子,這些孩子都是我下一回銷售的潛在客戶。”

審訊官:“您牛!”

被審人:“一般情況啦,這些都是低級別的路子,屬于小學水平。上了中學后,我手里有了一點積蓄,就轉行開始玩郵票。那個時候的郵票市場剛開始興起。同學之間也經常互換郵票,收集把玩。我用手里的錢購買了一部分郵票,又從同學、朋友、親戚手里換來一些我認為有價值的郵票。這時候我發現各地郵票公司的門口開始陸續出現自發的郵票交換和交易活動,就是所謂的異常紅火的馬路郵市。北京月壇郵市就極其著名,我很快就加入了進去。每逢周末我就喜歡往馬路郵市上鉆,一待就是一整天,一買一賣之間,一不小心我就成為了一名名副其實的小富翁。就連我父母都很納悶我的錢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審訊官:“這確實讓人不敢相信是一名初中生做的事。”

被審人:“那時候我夏天出門就買雪糕,冬天上街就買烤紅薯,還用自己的錢買了一輛當時最時髦的自行車。有時候饞了就偷偷買只烤鴨背著父母在外面吃掉,唯恐他們看見批評我亂花錢。也經常給班里那名長得最美的女同學買點小禮物,有時候買本書,有時候買只鋼筆,有時候買雙毛線織的玫紅色手套。她看我的小眼神和看別的男生絕對不一樣。你不知道我當時在同學里面有多風光,不管男生女生都喜歡和我結伴而行。直到現在,我當年收集的郵票里面還有幾張非常值錢的供在我家的書柜里。”

審訊官:“你小小年紀很是早熟嘛。”

被審人:“所以,你說我這樣的人長大了能沒錢嗎?我手里的每一個銀子都是我一點一點正當掙來的,你沒有必要再審了。我宣布審訊結束,我可以回家了。”

審訊官:“你宣布什么你宣布。你別在這里給我耍滑頭,你就靠著這樣倒騰玩具、買賣郵票,就能在北京買別墅開豪車呀!你騙誰呢。快老實交代。不然等我們把證據都擺在你面前的時候,可就沒那么簡單了。”

被審人:“呦呦呦,你說的話嚇壞我了。所以說你這個人腦袋不轉圈呀!活該現在還是個小審訊員,你一個月最多七八千工資吧?”

審訊官:“你一個月還四千五呢?”

被審人:“可我有巨額財產呀!”

審訊官:“你給我嚴肅點!”

被審人:“你看你這種態度是聊天嗎?服務員,買單!”

審訊官微微皺起眉頭,閉上雙眼,使勁握了一下雙拳。

審訊官:“對不起,著急了。我態度好點。”

被審人:“這樣吧,我們轉換一下角色。你從一開始就把我當做一個犯人來審,我感到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我很難過。”

審訊官:“怎么轉換?”

被審人:“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從哪里來的這么多財產嗎?這是我的發財之路,不是隨便可以告訴別人的。就像中央二臺播放的那個《生財有道》節目,播出是要付費的。我在這里就不收你錢了,除非……”

審訊官:“除非什么?”

被審人:“除非你當我學生。”

審訊官:“什么?這不可能!”

被審人:“那算了。我無可奉告。”

審訊官撓了撓頭,艱難地抬起臉,望向被審人一分鐘,像做了一個重大人生決定一般艱難地說出一個字。

審訊官:“行!”

被審人:“這就對了嘛。小伙子漸漸上路了,不就是要個結果嗎?你管過程什么樣呢!”

審訊官:“好的,老師!我不在乎,我不在乎過程。”

被審人往后輕輕一仰,向座椅靠背靠去,雙手一攤。

被審人:“剛才我說到哪里了?”

審訊官:“說到您給女同學買手套。”

被審人:“說重點。”

審訊官:“說到您靠賣零食玩具和郵票發財了。”

被審人:“哦,對。你記好筆記,一會我檢查簽字。”

檢察官無奈地開始在本子上寫下這句話。

被審人:“那么從我小時候的經歷中你學到了什么?”

審訊官:“想發財,先泡妞。”

被審人:“你真是無可救藥。活該一個月七八千。”

審訊官:“我其實就六千八。”

被審人:“六千八、六千八,你給我記住了。泡妞,不對。發財,最重要的,是要有一技之長。百以內的加減法,就是我最開始的一技之長。這句話,記到本子上。”

審訊官:“好的好的,一技之長。老師,問一個問題!”

被審人:“你說。”

審訊官:“既然您這么有頭腦、有才華,長大以后為什么不經商?為什么不搞個大公司,掙他個幾億幾百億的?就像馬云、王健林、劉強東這樣的。怎么就去了國家劇院當了個小干部呢?難道是為了掩護什么本體?或者另有企圖?”

被審人:“你這是諷刺我不是大亨呢?一看你就不懂了。首先,我不喜歡背負太多人的期望;其次,其實也是最重要的,我在那個當下做出的那種選擇是為了我至高無上的愛情。”

審訊官坐直了腰,押了一口咖啡,苦中帶甜。

審訊官:“愛情?難道您的愛情只配吃糠咽菜?”

被審人:“你知道什么!我們那個年代在愛情面前很少講金錢,只講精神和浪漫。一個有錢的小伙子還不如一個有理想的小伙子招女人喜歡。而且我不喜歡創業這一類的事情,我這個人比較隨性,喜歡即興表演,不喜歡大刀闊斧、水深火熱。你要硬說物質生活,那時候的女人普遍認為穩定比什么都重要。”

審訊官:“嗯,這個我理解,很多人都喜歡穩定。比如我。”

被審人:“嗯,看出來了。你和大多數老舊女人的想法一樣。”

審訊官:“你……”

被審人:“行啦,不說你,我們現在談愛情。你師母當年是大劇院的一名演員,當然也不是什么名演員,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跑龍套的。不過那時候的演員真是漂亮,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各個都臉是臉、腰是腰的。”

審訊官:“現在的演員臉也是臉呀!”

被審人:“現在的演員的臉那能叫臉嗎?那是小白鼠。今天一針明天一刀的。”

審訊官:“哈哈,這話說的中肯。”

被審人:“我那時候正在上學,大專。沒事就喜歡看戲,經常往劇院跑,平均每個月要跑七八趟。這期間我認識了你師母,當時她并不認識我,只是我單方面的對她懷有好感和憧憬。你不知道,我常常遠遠地看見她穿著天藍色的百褶裙騎著自行車從劇院的大門口慢慢駛進來。楚腰纖細,身姿優雅,如同一只驕傲的白天鵝般迷人。”

審訊官:“呦,想不到您還挺有文采呢。”

被審人:“我一向以才華取勝的好嗎?小時候是,長大也是。”

審訊官:“是是是,不靠顏值靠才華。”

被審人:“小伙子,你又說錯了。我的顏值在當年那也是風華絕代的。我們那個年代的人不喜歡錐子臉,而是喜歡像我這樣的國字臉。我這種長相,演戲都演英雄豪杰。像你這樣的,估計只能演只螳螂,細胳膊、細腿、三角臉。”

審判官深深地看了一眼這位中年大叔,已是發福的身材,他所說的國字臉也已經胖成了一個妥妥的圓形,完全看不出昔日的棱角。

審訊官:“我不和你爭辯,我保持我的涵養。”

被審人:“嗯,早這樣多好。我畢業那年包分配,正巧國家大劇院要人,我就稍微走了走后門。”

審訊官:“嗯?你是如何走后門的?”

被審人:“哼,說的就好像你現在還能管我幾十年前走后門的事兒似的。每天早晨天不亮,我就來到學校負責分配的主任家門口蹲守。他每天上班前會提著一袋垃圾扔進胡同內側的垃圾坑里,但是偏偏上班是相反方向,他便需要多走一截路程,每次他走那截路程的時候嘴里總在嘟囔和抱怨。我于是每天清晨從他手中接過垃圾袋飛快地跑到垃圾坑旁幫他扔掉垃圾,然后再迅速跑回到他身邊,陪他一同走到學校。一開始他是很驚愕并拒絕的,后來發現拗不過我,主要是因為他的力氣太小,我一搶那個袋子就順勢到了我手里。他于是不再拒絕,任由我這樣幫他扔垃圾。大約兩個星期以后,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問我有什么需要。于是我便非常湊巧的來到了你師母的單位。”

審訊官:“是挺湊巧的。”

被審人:“你記錄了沒有?一會我要檢查的。”

審訊官:“有用的供詞我們才記錄。”

被審人:“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有用。”

審訊官:“有用沒用不是你說了算的。”

被審人:“要是這樣,咖啡不用續杯了。”

審訊官:“行行,我記錄。我先給您續個杯。”

吱呀一聲開門,咣當一聲關門。

被審人:“你師母是個眼高的人,她一心想找一位道德高尚、相貌堂堂的男人。外面追求她的人很多,今天一個飯店老板,明天一個舞廳經理的,雖富但不中用,并不能得她的心。我嘛,那時候雖沒什么大錢,但是要貌有貌,要德有德,另外還附贈才華。”

審訊官:“于是眼高的師母不小心就手低了。”

被審人:“你會不會說話,怎么就手低了?所以說你們現在年輕人的擇偶標準有問題,似乎有錢就能戰勝一切,有錢就是優秀的標準。電視里成天上演的不是霸道總裁愛上我,就是各朝皇帝獨寵我一個。微信里曬的不是吃喝就是奢侈品,你們覺得有勁嗎?”

審訊官:“那您說曬什么?也有很多人曬馬甲線呀!”

被審人:“得了吧,你有馬甲線嗎?你有本事曬出來我看看!”

審訊官:“我還真沒有,我老婆有妊娠紋。”

被審人:“這不就得了,有幾個人有馬甲線。大部分人曬的是什么?要不怎么現在這么多人懷舊呢?懷念我們那個年代。我們那個年代別的不說,愛情還是純粹的。我們看戲看的是梁祝,表達感情靠書信。沒有漫天的雞湯文告訴你說真正的愛情要門當戶對,也沒有丈母娘非逼著買房。門不當戶不對怎么了?哪有完全對等的出身。沒有房子又怎么了?有什么條件打什么仗嘛!”

審訊官:“現在講求的不僅僅是家庭背景門當戶對,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門當戶對。比如興趣愛好、人生觀、價值觀,對待事物的看法等等。只有精神上對等了,兩個人在一起才會沒有矛盾。房子這事,你說的輕巧,不買的都后悔!”

被審人:“熱戀的時候精神上都門當戶對,裝一裝誰不會呀。你見過哪對熱戀中的情侶會吵的不可開交呀。房子,不能作為首要條件,沒有就沒有,有了頂多算個驚喜。”

審訊官:“您沒覺得我們已經跑題了嗎?跑的還挺遠。說正題,您的巨額財產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審人:“這不一直在說正題嗎?我正在講我財產的來龍去脈呢。沒有這些先決條件,我可能一直不會下定決心去走我的發財之路。你別打斷我,不然我又忘了我說到哪里了。”

審訊官:“不打斷不打斷!您繼續繼續。”

審訊官倒吸一口涼氣,唯恐面前這個人又耍什么滑頭。

被審人:“你知道你師母最后是怎么被我追求上的嗎?或者說她是如何義無反顧地愛上我的嗎?我只用了一招就讓她繳械投降。”

審訊官:“我洗耳恭聽。”

被審人:“我們那時候都是住單位的宿舍,你師母住二樓。我特意找人換了一間在她樓下的宿舍,因為大多數人都不喜歡一樓,既不安全又潮濕,所以人家是歡天喜地和我更換的。我買了一臺超大錄音機,每天早晨大約就在上班前半小時開始放古典音樂,我于是一邊聽音樂一邊大聲朗誦泰戈爾的詩句。凡是途徑我窗前的人都能聽見我既動情又慷慨激昂的完美聲音。‘使大地保持著青春不謝的,是大地的熱淚。’‘我不能選擇那最好的,是那最好的選擇了我。’‘白云謙卑地站在天邊,晨光給它披上壯麗的光彩。’”

審訊官:“這還真雷人。然后呢?”

被審人:“很快,你師母就托人給我遞來了表達她愛意的小紙條。她很直白地告訴我,我的行為嚴重影響了她早晨的睡眠,但是她卻莫名其妙心情很好,很想和我聊一聊人生。”

審訊官:“這又是為什么?”

被審人:“文藝女青年嘛,又是戲劇演員,總是喜歡自詡愛讀書、愛音樂。就像你們現在的年輕人一樣,不是常說,要么旅行,要么讀書,身體和靈魂必須有一個在路上嗎?你若不給她機會,她便一直自視清高且目中無人。但是你若給她一個機會,她便很快就會順藤摸瓜。”

審訊官:“應該是你順藤摸瓜吧!”

被審人:“你沒聽我詩里都說,我不能選擇那最好的,是那最好的選擇了我嗎?她一聽便選擇了給我遞送表達愛意的小紙條,這就是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

審訊官:“您這方法夠另類的,放在現在肯定行不通。”

被審人:“沒有什么是行不通的,不同年代肯定會選擇不同的方法,但是道理都是相通的,只是形式不同而已。你必須選擇看菜下碟,對癥下藥。也就是說,要根據對方的性格、特點選擇對的追求方式。你看現在很多小伙子追姑娘,就兩招,送花請吃飯,那得智商多低的女孩子才會就范呀!”

審訊官:“不瞞您說,我老婆就這智商。”

被審人:“你呀你呀,這只能說明你老婆是真正的眼低手低。”

審訊官:“嘿,有點過分了啊!”

審訊官用筆敲敲桌子,表達了他內心嚴重的不滿。

被審人:“好好。咱接著聊。很快,你師母就決定和我搬到一起生活。那時候還沒有商品房,都是租住單位的公寓房。說是租,其實租金就是個象征。那幾年單位住房比較寬松,我們剛一打申請準備要結婚,劇院很快就給我們分了一小套公寓住房,雖然小,但是五臟俱全,布置起來溫馨又實用。”

審訊官:“你們劇院福利不錯呀。”

被審人:“以前的國家事業單位都是這樣。1996年,你師母歷經艱難辛苦,生下了我們的愛情結晶。當我看見女兒的那一刻,百感交集。她長得濃眉大眼,像極了她媽媽。就在那時,我突然想要改變我們的生活條件。”

審訊官:“你準備開始奮發圖強了嗎?”

被審人:“不是奮發圖強,而是出手。當時,大多數人生活的比較樸素,但是已經有一部分人開始思考錢怎么樣才能生出錢來了。我就屬于比較早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的人。其實我從小就在思考這個問題,并做了實踐。只是大學、工作、戀愛這幾年為了集中精力達到其他的人生目標而放棄了繼續實踐而已。現在,我有了女兒了,我想給她更好的物質生活,我突然想要擁有更富有的人生。于是我開始從一名文藝男青年向一名帶有銅臭味的優秀男神轉變了。這就是一個人心態的變化,也許是遇到某種挫折,也許是某件事情激發了你。小伙子,你有孩子沒有啊?”

審訊官微笑了一下,露出溫柔的神情,眼前似乎就蹦跳著一名小男孩兒。

審訊官:“我有一個兒子,剛剛過完兩周歲生日。”

被審人:“那你應該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就是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的那種心情。”

審訊官:“是的,這個我很理解。孩子嘛,比老婆更容易讓你奮斗。”

被審人:“你凈說大實話。于是在孩子出生后不久,我就準備重操舊業,開始讓手里的幾個閑錢也生娃。雖然我一直以來沒有做投資,但是我一直在關注中國的市場,一刻未曾松懈。1996年,中國的股市正值低點,剛剛經歷一場當時看來的暴跌,再加上當時大部分人對股票市場不太懂,只是盲目跟風,于是大多數人都對股市望而卻步。通過仔細觀察、深入研究以及充分論證,我決定反其道而行。”

審訊官:“您從哪里來的自信?您不擔心自己會賠錢嗎?”

被審人:“一直以來我都深信一種規律,即物極必反、否極泰來。用經濟學的話語來說,就是經濟規律有一定的周期性,當低谷來臨時,就離頂峰不遠了。當然,做投資也不可能孤注一擲,肯定是利用不著急用的錢財。于是我果斷將家中閑置的一萬塊錢全部投進了股市,即便如此,依然得到了你師母的強烈反對,甚至因此要和我離婚。”

審訊官:“老婆一般都會像師母一樣反對的。”

被審人:“有同感吧,看來和我同命相連。我家那段時間簡直就是天天上演武俠劇,只要股市稍有風吹草動,我家就刀光劍影。幸好股市極給面子,一年之內翻了一番,一萬變兩萬,兩萬變四萬。緊接著,等到2001年,股票市場如火如荼,連續大漲,我自感大勢將去,立即將股票全部拋空。你師母這次又在家里和我上演苦情劇,一邊哭訴一邊罵我鼠目寸光,有錢不撿。”

審訊官:“等等,你之前不是說你們那個年代的愛情都不在乎金錢嗎?師母怎么這么快就變了?”

被審人:“年輕人,從結婚到此時已經過去了七年,你認為當你和一個女人結婚七年后,摸她大腿如同摸個火腿,你們之間還會有愛情嗎?她還能不在乎錢嗎?”

審訊官:“殊途同歸啊!”

被審人:“2001年之后,股票市場一直跌跌撞撞,就沒有漲過我拋售時候的價格,三兩年功夫就跌了一半多。至此,短短四年,我的一萬塊錢生了一個二十萬的大胖娃娃!從那以后,我做任何金錢上的決定,你師母都是舉雙手雙腳贊同,所以男人必須有能拿的出手的真本事呀。關鍵時刻可以隨時亮相。”

審訊官一拍大腿,異常激動。甚至立即就要從椅子上站起來。

審訊官:“太好了!你終于發財了!”

被審人:“你干什么?嚇我一跳。”

審訊官:“不是,你終于說到正題了。你的巨額財產就是這樣來的嗎?難道是一路炒股掙了大錢買的別墅豪車?我對此表示懷疑,你若說謊,我們是可以給你定上新罪的!”

被審人:“你真的是很傻很天真。你覺得在中國,有幾個平民百姓能夠通過炒股票大富大貴的,小打小鬧還可以,想要坐擁千萬財產太難了。”

審訊官:“那肯定是你炒房子了?一定沒錯。”

被審人:“你還真錯了。房子買是買了,但并不是全靠炒房產。像我這種祖上沒有拆遷房的人,在北京這種一線城市想靠一己之力炒房炒到我現在這樣的水平,是壓力很大也非常困難的事。人活這一輩子,不能干壓力太大、風險太大的事,不然成本太高容易跌的粉身碎骨。”

審訊官:“大道理還不少呢!一鼓作氣,都說了吧。”

被審人:“我請求休息。你看看墻上那塊表,已經三點了。不可以搞疲勞戰術,不然等我出去我就告你!”

審訊官:“呵呵,你厲害呀,準備告我。我看你怎么編出你的財產狀況,你真的還能出去嗎?不是我嚇唬你,能從我這里走出去的人還真不多。從你目前的口供來看,你和那些被舉報的貪官一個路數,不是說炒股就是說賣房,要么就是中彩票,哪一個是真的?最后都是哭著求我們放過他,我很期待你的精彩表演。”

被審人:“我一個普通干部,手里沒權沒勢,你說我哪里有本事貪污?我的權利,就是每年可以安排哪些人夏天領西瓜,冬天領大蔥。這還只是前幾年,這兩年這種福利也取消嘍,完全只是給領導打雜。”

審訊官:“哎對,就是給領導打雜,這事不可估量啊。比如,安排人牽個線啊?在領導面前吹吹風啊一類的。那都是有可能有巨額收入的嘛。”

被審人:“切!領導個個都是人精。我從來不隱瞞我很有錢,你覺得哪個領導會讓我這么一個人掌握核心資料呀。這不明擺著說明他有問題嘛。我只管著安排面上的活,涉及到人、錢的事我根本不沾邊。你的態度又讓我有點難過,我申請休息,我很困。”

審訊官一邊搖頭淺笑,一邊將本子攤開立起轉向被審人。

審訊官:“給你看看我的筆記,你就不難過了。”

被審人:“呦,你畫了一個股市近二十年走勢圖!”

審訊官:“對,按你說的畫的,還真是夠驚險。”

被審人:“哈哈,這樣還差不多,有點學生的樣。行吧,我繼續說,你繼續學著點。”

審訊官:“那老師,咱們開始吧。”

被審人:“你別說,還真的不怎么困了,你這筆記比咖啡管用。我終于理解上學的時候老師為什么都喜歡用心的學生了,很有成就感,自我認同感爆棚。”

審訊官:“我一向很受老師歡迎。”

被審人:“看出來了,不過又犯老毛病。聽話的學生一般將來都成就平平。喏,你看你,不就是。”

審訊官:“您成就大,都快進班房了。”

被審人:“哈哈!我繼續和你聊。2002年股市平平的時候我買了房,給了愛情一個驚喜,動用了股市生的那個胖娃娃。那時候北京的房價均價是四千多,我付了二十萬,另外又貸了二十萬的款買了中心地段的一套一百平的商品房。在那個大多數人還住著單位公寓房的年代,很多人都以為我瘋了。一來他們買不起,二來他們也沒眼光。雖然這般,但是每個人的態度倒略有不同。”

審訊官:“噢?怎么不同?”

被審人:“有的人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比如我的同事老張,他一直不知道我哪里來的錢,看我買房內心極其不平衡,在工作中常常給我小鞋穿。那時候他比我高一個級別,經常把領導布置給他的任務轉而布置給我,當我完成的好時就自稱是他完成的,當我完成的有缺陷時就說讓我整合時出了問題。領導表面不說,內心對我一直有意見,每年年底評功受獎我連提名都沒有。當然,我不是很看中這些。倒是他,這些年看著我從自行車換了捷達又換了奔馳最后換了路虎,當然老婆沒換,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越來越猖狂地欺壓我。不過我不生氣,他越猖狂越說明我讓他嫉妒,讓他難受。我常常為此幸災樂禍。這次舉報肯定是他干的,你也知道我一向預感很準。”

審訊官:“別瞎猜,不是張京云。”

兩個人都露出驚恐的眼神,審訊官不由地伸出手指指向被審人,被審人也一樣伸出手指指向了審訊官。

被審人:“我就知道是他!”

審訊官:“這這這……我說錯了,不是他。哎,算了,你不可以打擊報復!”

被審人:“那難說。”

審訊官:“他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

被審人:“那我到時候就告訴別人是你讓我做的,是你告訴我仇人是誰的。”

審訊官:“沒有證據的話不能亂說。您不是剛才也說不與其計較嘛,您一向視他為糞土。給個面子啦!”

被審人:“那我要看你表現。”

審訊官雙手合十不停點頭,甚至有汗珠從他兩鬢流下。

審訊官:“咱們繼續往下說,這件事先讓他翻篇。”

被審人:“好,給你這個面子,翻篇。我買了房子以后一家人很快就搬了過去,單位那間小屋我租給了一個新來沒有分到公寓住房的年輕同事,他一開始對于我住新房還是很羨慕的,但是一聽說我欠了銀行二十萬,立即就對我投以同情的目光。似乎心里在說,這個傻瓜,一輩子都用來還債了。他就是我說的另一種態度的人。這種人雖然智商不夠,但是人品過得去,可以成為酒肉朋友,但僅此而已。現在估計他在心里要罵自己傻了吧。不過,說實話,那時候即便讓你知道北京的房價會漲成天價,你也沒有首付款,就像現在仍然有很多人明知道買房保值,但依然買不起房子一樣。你有沒有讀過勒龐的《烏合之眾》?”

審判官:“沒讀過。你平時還愛好讀書呢?”

被審人:“年輕人要多讀書。勒龐說,三個臭皮匠往往頂不過一個諸葛亮,群體共同擁有的品質一般很平庸,所以跟隨大眾無法實現更高智力的行動。”

審訊官:“說人話。”

被審人:“也就是說,你不能人云亦云,不能跟隨大眾去做他們認為對的事,如果那樣做,你不會得到你想要的成功。”

審訊官:“有道理。”

被審人:“我當時根本不在意別人怎么看,就連我媽每次見我都沖我嘮叨,借了銀行那么多錢可怎么還,你這個敗家兒子呀!我一直對此充耳不聞,二十萬,對于他們那種只仰仗工資收入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但是對于我不算啥。”

審訊官:“現在我開始有點相信你了。”

被審人:“這就對了嘛。二十萬,我分分鐘就掙了出來。2000年左右手機開始進入校園,2003年移動公司推出了針對年輕人的動感地帶系列。碰巧那年家里有個侄子考入大學,我陪著他去學校報道。發現滿校園都是移動公司的廣告,他們正在搞一個充話費送手機的活動,前提是每辦理一張手機卡就需要提供一個學生證。但是,仍然有許多學生沒有經濟實力去辦理這個業務。于是我跑遍了京城大部分高校,北京別的不多,就是高校多。經過我的不懈努力,我借到了一千個學生證,辦了一千張手機卡,并獲得了一千只手機。”

審訊官瞪大了眼睛,此刻,他完全對眼前這個人的能量刮目相看,他開始奮筆疾書記錄被審人說的每一句話。

被審人:“別瞪眼,當時你師母也是你這種表情。我到現在還記得她那種既驚訝又崇拜的小模樣,猶如一只正在發情的小母鹿,真是讓人熱血沸騰。”

審訊官:“我也開始崇拜你了,我此刻也熱血沸騰。”

被審人:“你也是小母鹿嗎?哈哈,這還是小意思啦。我轉手以五百元一個的價格把手機連同手機卡一起賣了,凈賺四十萬。那場面和我小時候賣零食玩具一模一樣,瞬間空倉。當時,看著哄搶的人們,感覺時光倒流,仿佛回到了二十幾年前,我站在學校教室的走廊里,看著小伙伴們挑選貨物,各個表情滿足,似乎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殊不知,我當時才是最滿足的那一個人。當然,這也要得益于那時候手機卡不是實名制,也沒有綁定手機這一說。”

審訊官:“是啊,這種事情現在是做不了的。”

被審人:“所以說,永遠要審時度勢,不可以自以為是。”

審訊官:“您說的都是經典語錄呀。”

被審人:“那還不趕快記清楚,你師母也常常這樣夸贊我。我手里握著四十萬現金,那時北京的樓市已經到了開始平穩增長的階段,我到中介公司那里像買白菜一樣隨隨便便就入手了一套不大的學區房,又貸了一部分款,剩下一點錢重新扔進股市。”

審訊官:“又開始炒股了,滾雪球嗎?”

被審人:“這時候我發現股市松動,開始有回暖現象。于是扔進去五萬塊錢,坐等收益。頭兩年并不太好,漲漲跌跌,只是掙了一點小錢。很多人又開始放棄,身邊大多數股民都覺得股市反彈無望,紛紛撤資。我繼續等待,期間也買了一些定投的基金用來規避風險。大約過了不到一年,2007年,股市突然大反彈,從兩千多點一躍到了五千多點,這時候大家才反應過來紛紛又入市,都在信心百倍地等待股市繼續飆升,而我又一次果斷退出了。就在我退出不久,股市漲到頂點,六千多點,當時我還略有一點后悔,以為自己判斷失誤,出市過早。正當我后悔之時,股市急轉直下,瞬間跌落至兩千多點。那一年,有多少人跳樓,慘不忍睹啊。我算了算,我大約掙了六十來萬。”

審訊官不由地豎起了大拇指,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人似乎很傳奇。

審訊官:“到目前為止,我給您算了一下。您手里有兩套價值不到兩百萬的房產,外加六十萬存款。我算的對嗎?”

被審人:“我說了我算不了百以上的加減法,你說多少就多少吧。”

審訊官:“這距離您目前的資產還有十萬八千里呢,另外,逢年過節就有人送禮是怎么回事?”

被審人:“你別急呀,聽我慢慢說。送禮這事我也很納悶,他們為什么要給我送禮呢?我可沒有指使他們給我送任何東西。可是他們偏偏上趕著要來送,都是朋友,不傷大雅。你是不是很羨慕我啊?”

審訊官:“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給您送禮?現在請您不要回避,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被審人笑了笑,他把手臂從面前的小桌上拿下來垂在兩側,如釋重負般長吁了一口氣。

被審人:“我買別墅的時候是2010年底,別墅的單價是兩萬五千元一平米,總共花了七百五十萬,并沒有你說的兩千五百萬那么多,當然現在它值你說的這個價格。”

審訊官:“那么七百五十萬從哪里來的?”

被審人:“這樣吧,你也聽我說了這么多了,多少應該有收獲吧。那么我來考考你的判斷力和觀察力。”

審訊官:“可以,來吧。”

被審人:“2010年這年,你也工作好幾年了吧。北京發生了一件大事,這件大事是一個大商機,那么就請你來想一想會是什么事?”

審訊官陷入了沉思,他依稀記得那年是有一件事情人們討論了很久。

審訊官:“2010年是我工作第四年,那一年我還沒有找到對象,一直處在各種逼婚和焦慮中。我記得那年我光相親就相了不下五十個,姑娘們不是太丑就是太漂亮,要么就是嬌滴滴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或者直接就是活脫脫的女漢子。哎,你說怎么找個各方面都正好的女孩兒這么難呢?我老婆最后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將就了一下才娶過來的。”

被審人:“我讓你想大事、大事,不是男男女女、蠅營狗茍、雞毛蒜皮的那些小事。”

審訊官:“哦,對了!那一年我們第一次漲了工資。”

審判官眼睛一亮,果真想起了這件大事。被審人雙眼一翻,一臉的嫌棄和鄙視。

被審人:“你的格局能不能再小一點。”

審訊官:“哦,我知道了。2010年是召開了世博會,我還專門去看了。”

被審人:“世博會那是在上海、上海好不啦,我說的是北京。你能不能聽清楚命題再作答。你上學的時候考試能不能考及格?還自稱被老師喜歡,真不知你哪來的自信這么自作多情。”

審訊官:“我實在想不起來有什么能夠牽動經濟利益的大事發生。”

被審人:“看來你還是沒有得到我的真傳。想事情還是局限在一個很小的框里。這樣吧,我提示你一下。你現在有私家車嗎?”

審訊官:“有一輛大眾汽車。”

被審人:“牌照怎么得來的呀?搖號還是從前就有?”

審訊官:“一個朋友有牌照又搖到一個車號,我死纏爛打借來的。”

被審人:“免費的嗎?”

審訊官:“那怎么可能?每年都給錢,雖然他面上說不要,給了也就收了。雖然是朋友,也不能顯得太賴皮吧。”

被審人:“看來也不是什么真朋友。”

審訊官:“難道您用朋友的東西都不給回報嗎?”

被審人:“真朋友的話就不會賺你這個錢,這和一般的交易沒有區別。”

審訊官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本來還很感激他的這位朋友的他突然就覺得需要重新審視這段友情了。

審訊官:“又扯遠了,說正題。好不容易拉到正軌就要水落石出了,別跑偏。”

被審人:“你知道北京實施車牌搖號制度是哪一年嗎?”

審訊官:“哦,對,這個政策是2010年開始實施的。我記得那一年我父母一直在討論要不要買車,還沒有做出最后決定的時候政策突然出臺,全家都傻了眼。”

被審人:“是2010年12月23日,北京開始施行機動車搖號上牌制度。但是,在此之前,一直在謠傳。所有人都半信半疑,但是我,非常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訊息,通過我的理智分析和準確預見,我采取了一個大膽的措施。”

審訊官:“你是說,牌照?你買了牌照?”

被審人:“怎么樣?告訴你方法了你還是覺得不真實對嗎?還是覺得這不可能做到對嗎?”

審訊官:“我難以想象!您是如何做的?”

被審人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的手指在面前的小桌板上愉快地敲打著。墻上的掛鐘顯示著最標準的北京時間,五點整。

被審人:“那年從十一月份開始,我就跑遍京城所有奇瑞連鎖店購買了四十輛奇瑞QQ汽車,花光了我所有積蓄,全部上牌成功。當時一人名下不限制汽車數量。”

審訊官:“你這是要做什么?”

被審人:“你這個人真的是榆木腦袋,到現在還不知道我要怎么做。十二月底,搖號政策一出臺,無數人為了無法搖到車號而發愁。我將我的四十輛小Q掛在互聯網上高價出租,我的電話幾乎被打爆。”

審訊官:“你是如何出租的?”

被審人:“出租價格為每月一千五百元,另外需交十萬元押金。退牌即退款,如果不喜歡奇瑞的QQ也可以,自己買車掛我的牌照也沒問題。我很好說話的。”

審訊官:“這么貴,能有幾個人租?”

被審人:“哈哈,恰恰相反。生意好的不得了。我幾乎每天都能接到幾十個電話。于是我一個人一個人地審閱,先讓他們發照片,看的順眼的才能交易。歪瓜裂棗的第一輪就被淘汰。然后再見面,說話忽明忽暗、討價還價的也直接拒絕。只有各方面都滿意的人我才和他簽協議收款。很快,我的資金全部回籠,三十八輛小Q全部租出去,留了兩輛自己用。到手資金三百八十萬對吧?”

審訊官張大了嘴,呼吸都開始變的急促,他眼前的這個人甚至開始變的模糊。

審訊官:“哦,對。怎么突然會算百以上的加減法了。”

被審人:“這回我用的乘法。”

審訊官:“哦,乘法。是,乘法。”

被審人:“有點蒙圈了吧。我很快用這些錢外加變賣了之前那套一百平房子的錢買了現在這套別墅,學區房先留著,以后肯定還有用,現在已經漲成天價了。除此以外,每月我還有將近六萬元的收入。這還是不包括我的工資。我的妻子,你的師母,從那以后也就辭職不上班了。演員嘛,也沒啥名氣,青春飯吃完也就是剩飯了。這兩年租金又小漲了一下,每月兩千了,月收入就又提高了點。人嘛,總要有進步的啦。”

審判官咽了咽口水,手邊的那杯咖啡已經涼透都沒有顧上再喝一口。

審判官:“那你怎么解釋逢年過節給你送禮的人?”

被審人:“嗨,這個嘛。過節總要有點過節的氣氛嘛。每次過節前,我就給我的租客們發個群發短信,問問他們還租不租牌照呀?告訴他們北京現在搖號越來越難啦。另外抱怨一下最近有太多人問我還有沒有多余的牌照呀?知道我人好,他們個個都不差錢。當然我手頭確實沒有更多的牌照能夠租給他們的,流動的很慢噠。于是我再詢問一下我的租客,明年咱們可不可以重新考慮一下續租的事呀。”

審訊官:“你這是什么意思?不想租給人家了嗎?”

被審人:“所以說你這個人不僅智商不在線,情商也很一般。你要知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凡是開慣了私家車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開車的,長期租牌照的人只要不是自己搖到號碼是不會輕易變更的,有的已經換了車,變更是很麻煩的事。”

審訊官:“所以呢?”

被審人:“所以,他們會很快提著過節需要的各種特色禮品來找我,求我通融一下,下一年千萬不要停租他的牌照,可以停租別人的嘛。我說過,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你懂的。事情就是這樣的,我全部說完了。”

審訊室陷入一片沉默中,墻上掛鐘的指針已經變成了一根直線,六點整。外面的大地已灑滿陽光,審訊室里仍然開著白晃晃的日光燈。

被審人站起身來,慢慢走出去,臨出門前回頭對著審訊官說:“我今天本來是約了你師母一場看日出的,要不是因為你,我此刻應該在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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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寫對話我出10000——簡書對話創作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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