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妃夭夭,你追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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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士可殺不可辱,陶夭夭的觀點(diǎn)就是:螻蟻尚且偷生,人當(dāng)然也能茍活。否則,她就不會裝瘋賣傻做了十八年二貨。

陶夭夭穿越過來的時候還是嗷嗷待哺的女娃娃,十歲那年唯一疼愛她的娘親經(jīng)不住小妾迫害撒手人寰,深宅大院如狼似虎,陶夭夭領(lǐng)悟到只有裝瘋賣傻才能茍且偷生,也不在乎被人恥笑。只是這一日皇上云瑞突發(fā)興致決定到郊外打獵,陶夭夭的爹陶潛作為當(dāng)?shù)匾粋€小縣令,自然是舉家遷到郊外恭迎。陶夭夭是個二愣子,她爹當(dāng)然不會讓她丟自己的臉。然而這一次圣上竟然欽點(diǎn)要二貨陶夭夭隨從,于是這會兒子從不被人注意的陶夭夭正悠哉悠哉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絲毫不擔(dān)心有人會突然沖過來押她回去。

裝瘋賣傻也挺好的嘛!

舒服得迷迷糊糊昏昏欲睡的陶夭夭突然被長臂一撈,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劇烈的顛簸讓倒掛在馬背上的她頭暈?zāi)垦2铧c(diǎn)要吐。

“等、等一下!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你個登徒子竟敢強(qiáng)搶民女!救命啊,救……”忽然嘴被捂住,想必是馬背上的人嫌惡她太吵。馬蹄聲剛落,腦充血的陶夭夭腰上一松,便重重跌落在地。

渾身仿佛散架一樣,陶夭夭鼓著腮幫子瞪眼盯著騎在馬上的面具男,氣得想砍人。

但……

面具男周圍冷冽的低氣壓讓陶夭夭頓時泄了氣。

“你沒事?”

聲音好冷清,好疏離。

“本來沒事,給你這么一折騰,那就說不好了。”陶夭夭焉焉地回答,隨即問道,“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茍且之事?”

面具男睥睨一眼輕描淡寫道,“我以為某人暈死過去了。”

原來他誤以為正在享受日光浴的她中暑了!

陶夭夭甚是無語,說什么都好像是她的不是。面具男打算離開,陶夭夭忽然驚叫一聲,撲過去抱住面他的的大腿,嚇了那人愣了好幾秒。

“快點(diǎn)送我回去,糟了糟了出大事了!”

男人一驚,再一次長臂一攬,帶著滿臉緊張的陶夭夭策馬奔騰。

陶夭夭抓著一根樹枝趴在地上挖啊挖,面具男雙手環(huán)胸站在一旁看她到底能弄出什么幺蛾子,過了好半天,大汗淋漓一臉通紅的陶夭夭從土里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泥團(tuán),咚咚咚敲了一陣,待土塊剝落,荷葉的清香便遠(yuǎn)遠(yuǎn)傳到了鼻尖。

陶夭夭扭頭沖著面具男一笑,問也不問拉過他蹲下,仔細(xì)剝開荷葉,里面竟是黃澄澄誘人發(fā)亮的雞肉。

面具男看著陶夭夭纖細(xì)白嫩的手指在雞肉上翻飛,眉眼全是得意的笑,不禁有了耐心等她撕了一只雞腿遞給自己,然后在陶夭夭充滿期待的詢問目光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

飽餐過后,各奔東西。

陶夭夭這個眾所周知的二貨萬萬想不到自己與世無爭也能博得天子的眼緣。

“朕聽聞陶愛卿的嫡長女陶夭夭與眾不同,不如讓她當(dāng)眾展示一下?”

陶潛唯唯諾諾,說什么陶夭夭天資愚笨,恐污了圣上的眼,反而是庶出的小妾之女陶鶯鶯頗有才情可以獻(xiàn)丑云云,然而皇帝堅(jiān)持,龍顏已有些不悅,陶潛嚇得不敢多說,陶夭夭呆愣愣傻乎乎跪在地上,一雙空洞無神的大眼睛驚恐無助。

“陶夭夭,你就隨便做首詩讓大家開心一下吧。”云瑞抱住陶鶯鶯漫不經(jīng)心一瞥戲謔道,陶夭夭裝出艱難的模樣,面如土色,卻暗自腹誹昏君當(dāng)?shù)溃@一次郊外狩獵,多少百姓民不聊生她看在眼里。

陶夭夭吸吸鼻子耷拉著頭悶聲悶氣了好一會兒,云瑞頗有些不耐煩斥責(zé)了一句,嚇得陶夭夭直哆嗦。

“門……呃,門、門前一只鴨,叫得嘎嘎嘎,突然下個蛋,又是一只鴨。”陶夭夭縮了縮低眉順眼瞅瞅四周,不安地?cái)Q著衣角用力勾著頭。

有幾位大臣已經(jīng)憋不住笑,云瑞合嘴咽了咽口水拍手叫好,賞了陶夭夭一塊桃花酥。陶夭夭癡癡傻傻也笑得開心,抱著那塊桃花酥慢慢啃。

陶潛顏面全無,想死的心都有了。

“陶夭夭,朕的皇弟恰好缺一位王妃,朕瞧著你最合適不過。”

圣意一下,眾人都朝著同一個方向望去。陶夭夭心中一沉,沒了打算。

眼前的男子看上去十分羸弱,蒼白的臉上還有幾道猙獰的疤,讓人好生恐懼。偏偏是那雙與世無爭的眼睛,清澈明亮,陶夭夭看著看著,不知不覺間心神竟然定了下來。

“皇上,跟著王爺有肉吃嗎?”二貨陶夭夭嘟嘟嘴撓撓頭天真地問。

云瑞樂出眼淚,揚(yáng)揚(yáng)手道:“這個自然。只要你好好照顧王爺,人肉朕也賜給你。朕的皇弟腿腳不好,廢人一個,你這個傻妞和他可是金玉良緣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什么?王爺不僅長得丑,還是個殘廢!

陶夭夭默默哀嘆,懵懵懂懂偏過頭,泛著大眼睛眨巴眨巴打量她未來的夫君。

“朕認(rèn)為陶家大小姐嬌憨可愛,不知墨月皇弟以為如何?”

周圍一片嘩然,君墨月低眉頷首,淡然道:“多謝皇兄賜婚,臣弟覺得甚好。”

嘲笑的聲音愈發(fā)肆無忌憚了。陶夭夭在心里罵了一句,又?jǐn)[出憨憨的表情呆呆地看著君墨月,他仿佛早已習(xí)慣旁人的恥笑,冷冷淡淡,平靜的泛不起半點(diǎn)波瀾。君墨月看過來,對上陶夭夭的目光清淺一笑,不知怎的,這笑落在陶夭夭心里有些寂涼。

她第一次覺得,被人嘲笑是件讓人難過的事。

盛世大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廢物王爺君墨月娶了一位二貨王妃。天子譜寫的一段佳話成了全天下的笑料。

成親當(dāng)晚,陶夭夭傻乎乎等著君墨月揭去喜帕,她看著他的臉,那些疤痕并不再讓人害怕。反而一襲紅衣的君墨月清俊的身影在燭光下透著柔和的光。

“睡吧夭夭,很晚了。”

陶夭夭搖了搖頭,端過一盆熱水,蹲下身笨拙地脫君墨月的鞋。

君墨月愣了愣,怔怔地凝視他的小妻子,嘴張了一線終究無聲,任由陶夭夭折騰。

水有些燙,陶夭夭左瞧右看有些著急。

君墨月輕輕一笑,摸摸陶夭夭的頭安撫:“沒關(guān)系,夭夭我沒知覺的。”

這么一說,陶夭夭更是心酸不忍。

可是君墨月,我能感覺到。

陶夭夭在心里說。

走到窗邊取過花瓶,把瓶里的水悉數(shù)倒進(jìn)熱水里。

君墨月眼里閃過一絲驚詫,調(diào)皮的陶夭夭順手摘了花瓣撒入盆中,隨即抬頭沖君墨月甜甜一笑,嬌憨可愛。

君墨月忍俊不禁,眼里閃過一道流光,柔柔陶夭夭細(xì)碎的發(fā)夸道:“我的夭夭好聰明。”

不知為何,被當(dāng)成二貨十八年的陶夭夭臉有些熱。

日子過得好不好只有自己才知道。雖然君墨月不能人事,但是陶夭夭不在乎,本來她的人生目標(biāo)就是混一輩子米蟲,嫁給君墨月以后再也不用擔(dān)心會莫名其妙被人推到湖里,也不用煩惱該用何種方法躲避上門取鬧的小姐公子。這些在陶家煩心勞力的事,到了王府就成了過往云煙,日子舒心的不得了。特別是在聽說陶鶯鶯被云瑞臨幸后依舊沒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反而因?yàn)槠屏松碜討K遭嫌棄不僅沒人提親而且倒貼上門都沒人要之后陶夭夭更是倍感愜意。

一開心不禁多吃了幾塊桂花糕,喉嚨有點(diǎn)干,君墨月適時遞了一杯清茶過來,瞧著陶夭夭咕嚕咕嚕翻白眼牛飲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用手里的書敲了敲陶夭夭的頭。

“小呆子吃這么多,也不怕被噎著!”

陶夭夭吃痛摸摸頭撅嘴,一副不滿意的模樣。

君墨月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刮刮陶夭夭小巧的鼻輕哄:“夭夭今天吃了太多甜食,待會兒又吃不下飯了,這樣對身體不好。夭夭聽話乖一點(diǎn)好不好?”

君墨月溫柔寵溺的眼神看得陶夭夭不好意思,蚊子似的應(yīng)了一聲便別過臉去左顧而言他。

君墨月瞥了一眼臉紅撲撲害羞的某人,心底幾分了然,嘴角揚(yáng)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君墨月整天被人抱過來抱過去,陶夭夭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就寢的時候君墨月修長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幾晃。

“在想什么呢夭夭?”

處在沉思中的陶夭夭回過神,盯著君墨月的腿暗暗有了主意。

君墨月順著陶夭夭的視線看去,不禁露出苦笑,垂下眼不愿讓她看見自己神色中的惻然,撫上陶夭夭的臉語氣中透著絲絲疲憊:“夭夭對不起,我這個樣子……耽誤你了。”

陶夭夭一直都知道君墨月對她的愧疚自責(zé)。愚笨如她,本打算二上一輩子能夠在陶家混吃等死就足夠了,豈料生命中突然降臨了一個君墨月,天氣涼了會關(guān)心她冷不冷,在她發(fā)呆傻愣的時候會提醒她記得吃飯,。他雙腿殘廢,接受來自全天下的嘲諷,默默隱忍,卻始終不忘護(hù)她周全,不讓她再受欺負(fù)。

這樣好的人給她遇到,怎么會是耽誤?

陶夭夭紅了眼不吭聲,爬下床端來熱水,就要替君墨月脫鞋。

君墨月蹙了蹙眉拉住她:“這些事讓下人做就好。”

陶夭夭堅(jiān)持,從柜子里取出一包藥材泡在滾燙的水里,不停地將冒起的蒸汽扇到君墨月的腳邊,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將君墨月的雙腿浸在木桶里。

待水變得溫涼,陶夭夭仔細(xì)將君墨月的雙腳擦干,放在自己腿上一下一下揉捏起來。

“夭夭……”君墨月輕喚一聲,便再也說不出其他字。此刻的陶夭夭是那樣認(rèn)真和專注,整顆心毫不猶豫放在他的腿上,仿佛對待世上絕無僅有的珍寶。君墨月注視著陶夭夭頭上隱隱沁出的細(xì)密汗珠,心頭一震,最脆弱的那一層堅(jiān)冰被洶涌的暖流融化,突然察覺自己的嗓子有些發(fā)啞。指尖動了動,抬抬手還是放下了,舍不得打擾她。

“君墨月,下個月你生辰我送一份禮物給你可好?”

陶夭夭憨態(tài)可掬,嘴角彎彎秋波盈盈,嬌俏的酒窩深深吸住了君墨月的目光。

他的夭夭,多么好看!

陶夭夭躲在雜物間整整一個月,眾人都以為她又犯二了,天子云瑞還特意派身邊的太監(jiān)來看稀奇找樂子。唯有君墨月坐在院子里悠閑品茶,一想到陶夭夭盡心盡力為他準(zhǔn)備的幺蛾子禮物便心情大好,溫潤的眉眼始終向上淡淡揚(yáng)起。

好似忽然憶起了什么往事,君墨月深潭般的黑眸略微閃爍,分明有一道亮亮的光轉(zhuǎn)瞬即逝,隨即連自己也怔住。

有了陶夭夭以后,心里……似乎總是滿滿的呢。

當(dāng)陶夭夭灰頭土臉一身狼狽卻又神采飛揚(yáng)地推著自制輪椅昂首挺胸站在君墨月面前時,已然不能用“驚訝”兩個字來形容君墨月了。

細(xì)長的眉眼挑起來,眼里灼灼的光彩一下子把整個人都點(diǎn)亮,連眉梢都毫不掩飾地蕩漾出柔軟的笑。

這就是他的夭夭閉關(guān)一個月廢寢忘食給他的驚喜!

多久了呢?有多久不曾被一個人放在心里,又有多久不曾收到來自真心的禮物……好像時間已經(jīng)過了很久很久,久到連君墨月自己也記不清了。君墨月胸口涌起激蕩不息的暖意,眼簾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但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

是時候檢驗(yàn)成果了,陶夭夭推著輪椅和君墨月到花園散步。

春光正好,花在枝頭被風(fēng)輕拂微微顫動,花下的人一片明媚。君墨月眼里流光溢彩,反手握住肩后人兒的葇荑十分憐惜,生怕弄碎了她。他笑得愜意,即使閉上眼也能猜到身后小女人滿臉通紅的嬌俏模樣,情不自禁低低笑出了聲。

夜里相擁入眠,君墨月?lián)碇肇藏病K耐锏褂持模嗪诘陌l(fā),溫潤的眉,深邃的眼,細(xì)長的睫,濃密微顫,仿佛連君墨月刻上疤痕的臉也那樣俊朗。受不了他熾熱撩人的目光,陶夭夭翻了個身,但整個人依然被摟在懷里。

緊貼著他結(jié)實(shí)的胸膛,感受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鼻尖滿滿都是君墨月溫暖干凈的氣息。

“夭夭,”君墨月咬她的耳朵低喃,情深意切,“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你說好不好?”陶夭夭臉上一熱,嬌顏上立馬浮現(xiàn)出兩朵可疑的紅暈,柔媚艷情,轉(zhuǎn)過身乖巧地?cái)埳暇戮珘训难?/p>

云瑞得知二貨陶夭夭居然巧奪天工精心制作出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輪椅,一大早下旨名陶夭夭推著君墨月進(jìn)宮面圣。

陶夭夭知道此番進(jìn)宮,定又要被昏君佞臣羞辱一番。她這種市井小民一向臉皮厚,反正習(xí)慣了裝傻充愣娛樂眾人,可是君墨月不同,盡管他從來不說,更不愿意讓陶夭夭看到自己被侮辱恥笑,所以他在陶夭夭面前總是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溫和表情。

所以,這樣子隱忍堅(jiān)毅的君墨月總是牽扯到陶夭夭的心疼。

皇宮華麗的不成樣子,大殿清歌妙舞香氣撲鼻。

云瑞左擁右抱隨口賜坐,笑瞇瞇道:“朕聽聞皇弟有了一件新玩意兒,廢人靠它也可以行動自如,皇弟可真是好福氣!如今倒要好好謝謝朕了,朕給你的,可不僅是美人在懷啊!”

說罷,云瑞把時間聚焦到陶夭夭身上,眼色漸漸迷離。陶夭夭今日進(jìn)宮本來就有低調(diào)做人的打算。墨似的黑發(fā)柔順地挽了個髻披在身后,有幾縷青絲微微垂在臉側(cè),淡色長裙簡約卻不失精致,低眉順眼十分乖巧。然而偏偏就是她這副清新靈動的模樣,在看多了濃妝艷抹的云瑞眼里,就像是一盤開胃小菜讓人食指大動。

云瑞心神蕩漾,目光渾濁,陶夭夭又不是真蠢,心中大叫不好,想著向君墨月求救,但君墨月從來都是板上魚肉,如何救得了她,還是不要讓他更為難自責(zé)的好。

君墨月見陶夭夭那副樣子便知道她不想牽涉到自己,胸口隱隱一痛,蹙眉斂了眼瞼貌似恭敬道:“,有妻如此夫復(fù)何求,臣弟謝皇兄將夭夭許配于我,讓我君墨月成為陶夭夭的夫君。皇兄之恩,臣弟不敢遺忘。”

兩個人的名字被君墨月咬得很重很清晰。

云瑞當(dāng)然明白君墨月的意思,嗤了一聲招手讓奴才呈上一壇酒。

君墨月的星光般的黑瞳暗了暗。

云瑞先飲一杯,舉著空空的酒樽抬眼似在挑釁:“既然如此,皇弟便干了面前的酒以表心跡如何?”

君墨月垂眸,陶夭夭急得滿頭大汗。

君墨月不能喝酒,僅僅一小杯都足以讓他暈死過去。

那昏君云瑞怎會不知道!越是知道便越是百般欺凌!

陶夭夭心里叫囂一遍又一遍痛罵云瑞混蛋,

良久,君墨月握住酒杯的手輕微顫抖,仰頭的瞬間手里的酒杯驀地被奪過去,剩下君墨月一張震怒的臉。

“夭夭你這是做什么,別鬧!”

君墨月慍怒,向來舍不得對陶夭夭說過半句重話的他此刻板起臉來訓(xùn)斥:“陶夭夭這里是皇宮你不要放肆!”

陶夭夭自然很清楚君墨月生氣的原因,但她別無選擇。

死死護(hù)住酒杯生怕被誰搶去,陶夭夭戰(zhàn)戰(zhàn)兢兢淚眼婆娑如驚弓之鳥一般縮成一團(tuán)。

“陶夭夭你好大的膽子!”云瑞龍顏大怒,手往桌上一拍,噗通跪倒一片。

陶夭夭環(huán)顧四周,也迷迷糊糊跟著跪下,熱淚一滾,像斷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名貴的波斯地毯上,暈染開一朵又一朵小小的水圈。

“王、王爺不能喝,不能喝……要打夭夭,夭夭痛痛、痛痛,王爺不喝、不喝……”陶夭夭露出恐懼的表情,嬌小的身體不停發(fā)抖,但凡是個人都會被這一場景勾起惻隱之心。四下一陣唏噓,有人低聲交談隱隱鄙夷廢物王爺自個兒不爭氣還虐待家眷云云。

君墨月的臉色愈發(fā)難看,正好相反,云瑞臉上的笑意擋也擋不住。

云瑞挑眉:“陶夭夭,這樣吧,你把朕賜的佳釀喝完,那王爺就不會酒醉發(fā)瘋打你了。”

陶夭夭偏過頭略有所思,咧嘴一笑傻傻認(rèn)同云瑞的話,君墨月來不及阻止,可愛的小虎牙已經(jīng)咬上了瓶口。

“嗚嗚……好難受好辣……嗚嗚……”陶夭夭吐了滿地,淚眼朦朧對酒瓶退避三舍敬而遠(yuǎn)之。

云瑞摟著妃嬪看耍猴一般大聲拍手叫好,君墨月的眉頭皺成川字,任由陶夭夭在地上哭鬧。

“好了好了,陶夭夭,你把朕的波斯地毯都弄臟了,”云瑞嫌棄地?cái)[擺手,吩咐道,“上一回你作的詩朕和諸位大臣還猶記在耳邊,今天你不用作詩,就……背三字經(jīng)吧,背不出來朕就罰你喝光所有的酒。”

三字經(jīng)?陶夭夭氣得想挖云瑞家祖墳,轉(zhuǎn)念一想不對,挖他家祖墳不就等于挖君墨月家祖墳么,這種事她可干不出來。咬咬牙摳摳耳朵撓撓頭發(fā),愣是半天都沒能背出來。

“三字經(jīng),三字經(jīng)……”陶夭夭旁若無人自己念叨,突然眼神一亮張口就來,“人之初,狗和豬,性相近,習(xí)也近。貓吃魚,狗吃肉,雞鴨牛羊是禽獸!”

意思就是云瑞你這個禽獸豬狗不如!

陶夭夭憨憨傻傻編了一段,云瑞等人又聽了一次稀奇,終于肯放他們回王府。

陶夭夭不勝酒力躺在床上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胃里火燒似的一陣翻涌,“哇”一聲吐到君墨月身上。

空氣里散發(fā)著一股難聞的酸臭。

君墨月仔細(xì)擦去陶夭夭身上的污穢,也顧不得自己,喂陶夭夭喝下解酒湯,獨(dú)自嘆氣。

“夭夭,你傻不傻,傻不傻……”

何苦為了他,累成這樣。

陶夭夭只覺眼皮千斤重,昏昏沉沉閉上眼說了一句:“呵呵沒關(guān)系,大家都當(dāng)我傻,沒關(guān)系……”

重重地合上眼睛。

夢中有溫?zé)岬挠|感落在臉頰,然后流連至唇邊不舍離開。

陶夭夭睡眠不好,在陶家十幾年總是防備半夜里會有人扔些蛇蟲鼠蟻到她房間床上,所以不敢安睡。嫁到王府之后,每天不睡到自然醒都不行。但是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wěn),吐了好幾回,半夢半醒間陶夭夭瞇眼看了看床邊上給她端茶遞水換衣服的人,只覺撲朔迷離,有幾分君墨月的影子。

醒酒之后君墨月安安靜靜地坐在輪椅上看書,屋子里好幾個丫鬟伺候著,想必昨夜也是她們照顧自己。陶夭夭搖搖頭,就說是自己腦袋發(fā)暈,連丫鬟也看成君墨月去了。

“可有好些?”君墨月盯著一起床就發(fā)呆的陶夭夭,不由地揉揉自己發(fā)痛的額角,戳了戳她的梨渦斥責(zé)道:“夭夭以后不許喝酒,否則我就罰你關(guān)小黑屋聽見了沒有?”

小黑屋?

陶夭夭一抖,連連乖巧點(diǎn)頭。

君墨月被她嬌憨的模樣逗笑,輕輕柔柔捏了捏陶夭夭醉酒后仍掛著淡淡嫣紅的粉嫩臉蛋兒,手覆上陶夭夭的黑發(fā),輕柔憐惜地梳弄著。

“夭夭、夭夭……”

低聲輕喚,濃情蜜意,陶夭夭臉上有些發(fā)燙,這一次竟真的被那低沉清亮的聲音迷得頭暈乎乎不知東南西北。

第二次進(jìn)宮是中秋之夜,有了上一次的教訓(xùn),陶夭夭決意走惡俗路線,渾身珠光寶氣就差沒鑲上兩顆大金牙,要多沒品有多沒品,連府里的家丁都不忍心多看這位王妃一眼,唯有君墨月唇邊漾起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云瑞擔(dān)心他覬覦他的皇位,對他百般折磨刁難,恨不得置他于死地,但是有一件事還是要感謝他,就是讓他遇上了陶夭夭。

“你們就笑吧,笑死活該!”陶夭夭自知自己這副模樣有多討喜,鼓著腮幫子沖君墨月嘟囔,卻不知這樣子落在君墨月眼里更是靈動可愛。

君墨月忍住想要一親香澤的沖動,拉住陶夭夭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軟軟的,嫩嫩的,好似沒有骨頭,難道女人的手都是這么柔軟嗎?

陶夭夭看著自己的小手被君墨月的大手包住玩來玩去,肌膚相觸傳來陣陣酥麻,觸電般撥弄著自己的心弦,一抬眼君墨月專注的樣子便鐫刻在她的心上。

冷不丁心跳漏了幾拍。

然后,隱隱感到不安,總覺得此次進(jìn)宮會有事發(fā)生。

“君墨月,我……”

話終究沒有說完,君墨月修長的食指按住她櫻桃般誘人的唇,轉(zhuǎn)而淡笑安慰道:“沒事的,夭夭,一切有我。”

明知他半身不遂,明知他自身難保,明知進(jìn)宮是羊入虎口,但是只要君墨月一句“一切有我”,她就不那么害怕了。

可是……真的沒事么?

陶夭夭低垂著頭,沒有捕捉到君墨月墨墨似的黑瞳里一閃而過的復(fù)雜,轉(zhuǎn)瞬即逝。

芙蓉池畔,彩燈流轉(zhuǎn),笙簫不停。一身土豪金亮閃閃的二貨陶夭夭憑借自己無人能及的的俗氣成功贏得了云瑞的鄙夷。中秋晚宴格外熱鬧,但這熱鬧是別人的,風(fēng)花雪月都無關(guān)陶夭夭和君墨月。如此良辰美景,靜靜安坐,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只有他。

這一晚上有些詭異,烏云很應(yīng)景地飄來擋住了那輪清輝,夜色逐漸凝重,陶夭夭心里的不安加劇,眼睜睜看著數(shù)十名黑衣殺手在暗影里穿梭,還沒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聽見嗖嗖幾聲,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從耳邊掠過,方才還燈火通明的御花園如今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猛地被人一拉,一眨眼的功夫陶夭夭整個人便被護(hù)在君墨月懷里,陶夭夭喜出望外,卻又很快絕望,君墨月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更別提保護(hù)她了。

要怎么辦!

陶夭夭緊緊拽著君墨月的衣角,手足無措。耳邊忽然傳來君墨月輕輕的聲音,冷靜的出奇。

“別怕,有我。”

陶夭夭幾欲落淚,攬住她的手臂驟然一緊,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君墨月從腰間抽出寒劍,抱著陶夭夭往一偏避過了好幾支冷箭,然后聽得兵刃碰撞的尖銳聲音,是君墨月一手護(hù)著她一手披荊斬棘。

縱然如此,可是他在輪椅上又如何施展得開?更何況還有她這么一個拖油瓶!

這些刺客嘴里叫囂著殺皇帝,可是個個都沖著君墨月而來,一招一式狠毒斃命。突如其來的冷箭,君墨月不得不推開陶夭夭,沒了陶夭夭束手束腳,即使下半身不得動彈,君墨月依然能與之抗衡,甚至處于上風(fēng)。

月色清冷,刀光劍影中,面色如常的君墨月全身仿佛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銀霜,好冷,亦好遠(yuǎn)。

暗處有一雙陰鶩的眼,直勾勾注視著眼前的一切,驀地升起濃烈的殺意,一道明黃色的身影閃電般向君墨月背后躥去。

君墨月只覺眼前一花,陶夭夭整個人便趴在了他的身上。

陶夭夭慘白的小臉漸漸沒了生氣,后背鮮紅一片,云瑞的匕首深深沒入她的身體,君墨月抱著她,不敢用力。此刻的陶夭夭像個瓷娃娃,脆弱得一碰就碎。

“夭夭?”

君墨月呼吸一滯,張了張嘴啞然僵在那里,全身仿佛被掏空,好半響才壓著嗓子輕喚,“夭夭,夭夭……”

這一切發(fā)生的太突然,君墨月?lián)u搖頭,眼角冷凝,嘴唇緊抿,怎么會呢?出門時他們不是還膩歪在一起甚是親密嗎?她不是還故作兇狠地瞪他嗎?不是說好要一直在一起?

一定是在做夢,一個陶夭夭離開他的噩夢。

沒關(guān)系,醒過來就好了。

努力扯了扯嘴角輕哄,像往常一樣,他溫柔地哄她。

“夭夭,別睡了,我們回家了夭夭。”

“夭夭,你不是說想回家聽我彈琴么,你醒來我們回家好不好,夭夭……”

“小呆子,這個玩笑一點(diǎn)都不好笑,你快起來聽見沒有,我要生氣了,夭夭……”

……

到了最后,泣不成聲。

一回首,陶夭夭還是笑靨如花,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問他,君墨月我送你一份生日禮物可好。

一回首,他還牽著她漫步,滿園春風(fēng),陽光明媚。

一回首,她柔軟的發(fā),靈動的眼,眉如青黛,甜蜜又清新。

這些點(diǎn)滴,悉數(shù)不落地填滿他的心,生了根然后花開滿地。

卻在頃刻間,悲傷漫過心頭,顛覆了一切,湮沒了所有。

沒了呼吸,沒了溫度,沒有那眉眼彎彎的笑,和那燦若春花的盈盈面龐。

又剩下他一個人了。

侍衛(wèi)終于沖了過來,與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刺客廝殺開來。一片混亂,人們于刀光劍影中驚鴻一瞥,只見那輪椅上的男子凌空而起,懷抱一人,自涼涼夜空中踏風(fēng)而去,遠(yuǎn)遠(yuǎn)好似傳來一聲輕笑,音是凄婉。

“夭夭,我們回家。”

七日之后,殘廢王爺君墨月率大軍攻破城門,直逼皇宮,如破竹般勢不可擋。那一夜飛沙走石也好,鮮血淋漓也罷,無人再愿提及,只記得皇城的初陽猩紅勝血。史書上這一段亦被涂黑,只留下寥寥數(shù)筆:秋,皇云瑞暴斃,永安王君墨月繼位,大赦,黎民免去三年賦役,天下歡喜。

朝服著身,一步一步踏上最高的地方,君墨月負(fù)手而立,滿身血污的云瑞跪在她的腳下,狼狽不堪,哪還有昔日半點(diǎn)榮光。

自古以來,成王敗寇,云瑞抬眼望向君莫月,卻沒有一絲一毫驚訝,反而笑得輕佻,竟有幾分得意開懷。

“我早知你不簡單,想你這些年忍辱負(fù)重,機(jī)關(guān)算盡,還不是被一個傻子亂了心性,你當(dāng)真以為自己贏了?”云瑞仰頭大笑,因?yàn)樘^費(fèi)力連連吐了好幾口血,幾近瘋狂,“君墨月啊君墨月,我沒了皇位,你沒了心頭摯愛,我們都輸了,都輸了!哈哈哈!”

君墨月骨節(jié)泛白,手心掐出了幾道血痕,怒極反笑。

他恨不得殺了他一泄心頭之憤,但是又不肯讓他輕易死得灑脫。

薄唇翕合,輕輕吐出的幾個字逼云瑞剎那間變了臉色,凸起的眼球暴露著他的難以置信。然后發(fā)瘋般吼叫起來。

“凌遲!君墨月你好狠,有本事你一劍殺了我,殺了我……”

慘烈的哀嚎漸漸遠(yuǎn)去,君墨月無力地垂下手,想到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胸口便一陣絞痛。

陶夭夭好不容易穿越重新活了一次,自然不會那么容易死。只是云瑞那一劍傷及心脈,以至于昏迷不醒。

君墨月遍尋名醫(yī),終究只有一個結(jié)果,看個人造化。

然而,事實(shí)證明二貨陶夭夭的造化還是不錯的。

當(dāng)她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雙修長有力的腿,再往上看,便是一抹挺清俊的身姿,那人含笑凝視著陶夭夭,銀白色的面具遮擋住大半張臉,這感覺……似曾相識。

是他!

陶夭夭一驚,上一次和自己一起飽餐的不正是眼前的面具男么!為什么他在這里?君墨月呢?

興許是察覺到陶夭夭眼中冒起無數(shù)個疑問的泡泡,那人動手緩緩摘去了臉上的一片銀色,陶夭夭的嘴張開后就再也合不攏了。

“君、君墨月?”

那面具男不是君墨月還能是誰?

他灼灼的眼,俊逸的臉,細(xì)長的睫,溫潤的眉,細(xì)碎的幾絲黑發(fā)隨意散落在耳側(cè),幾分慵懶幾分陰柔,溫情脈脈地凝視著她。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么好看的男人!

陶夭夭迷了心智,片刻后沖著一旁笑意高深的君墨月嚷嚷。

“王八蛋你騙我!”

什么雙腿殘廢,什么面帶刀疤,她陶夭夭還真是二到家了,信了他的鬼話!

君墨月俊眉一挑,聽這口氣他的夭夭是無大礙了。心里松了一口氣,低下身蹲在床邊像以前一樣捏捏她的嫩臉不舍放手,陶夭夭氣急,“啪”一聲毫不留情打掉他的不安分。

君墨月癟癟嘴,語氣竟像個孩子一樣委屈。

“夭夭不是也瞞了我么?”

意思是大家扯平,誰也不說誰咯!

陶夭夭聽了更來氣,她是裝傻犯二沒錯,可是自從嫁進(jìn)王府她就沒有打算要繼續(xù)瞞他,反而是君墨月騙得她好苦!

一巴掌下去,君墨月閉了眼任由陶夭夭處置,如此溫順的大灰狼讓陶夭夭拿他沒轍,手在落在面頰上的前一刻不得不停滯在空中。

“妖孽!”陶夭夭輕啐,別過臉不看他,顯然還沒有消氣。

她悶著,不說話也不理他,君墨月沉吟半響,輕聲道:“夭夭,我承認(rèn)不該騙你,卻又無可奈何。那一年我征戰(zhàn)沙場即將凱旋,在途中卻中了埋伏,廢了雙腿,臉上的傷疤也是真的。我的夭夭這么聰明,定會猜到誰是幕后黑手。我有時候真是恨極了自己,為何上天不讓我不在意氣風(fēng)發(fā)光彩奪目的時候遇見你呢?偏偏叫我這副落魄的模樣給你瞧了去,無端端害你傷心難過,也因我受辱。對不起,對不起……”

陶夭夭渾身一震,酸了鼻子。她只顧著怪他怨他,把他的好通通忘了么!這一段過往若是放在自己身上……陶夭夭不敢再往下想,這個男人啊,總是有讓人心軟心疼的本事。

君墨月低頭,溫柔地拂開陶夭夭散亂的長發(fā),才發(fā)現(xiàn)她濕潤了眼眶,淚潮洶涌,眼淚啪嗒啪嗒不受控制滴落下來。

君墨月將陶夭夭攬進(jìn)懷里,吻著她的眼睛,輾轉(zhuǎn)至耳側(cè),含住她小巧的耳垂,惹得懷里的人兒氣息不穩(wěn),身子一顫。

“夭夭,做我的皇后好不好?我答應(yīng)你,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君墨月正色道,他的眼神溫潤而清亮,他情真意切,凝視著她的目光專注又深邃,他灼灼的目光里只有她一人的身影,再無其他。

看著看著,屋內(nèi)的光線慢慢褪去,夜色漸漸進(jìn)來,陶夭夭都毫無感覺,秋水般的雙瞳毫無焦距,呆滯地低著頭悶聲不語,仿佛是真的犯二聽不懂君墨月的話。

君墨月伏在她的肩頭,抿嘴輕聲緩緩道:“沒關(guān)系,夭夭,我可以等。”

翌日,君墨月盯著信上輕描淡寫的幾行字笑得極為勾人,眼中又是流光一閃。

“夭夭,我會找得到的,隨便你到哪里。”

在落跑途中的陶夭夭不禁背后一涼,感到陣陣惡寒油然升起。

數(shù)月后,君墨月風(fēng)塵仆仆地趕來,卻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和其他男人在一片金燦燦的菊花里語笑嫣然。

于是話一出口便酸味十足。

“看來這幾個月我的夭夭過得蠻好,和別人耳鬢廝磨也不覺害臊!”

陶夭夭白了一眼抱著一缸子醋的小白臉,揮揮手讓身邊的園丁離去,遞了一杯菊花茶給臉色不太好的君墨月,淡淡安撫道:“先消消火。”

君墨月也不管燙不燙,學(xué)著陶夭夭犯二的模樣牛飲。

陶夭夭瞠目結(jié)舌,堂堂皇上也這么不顧形象么?

“誒誒,你倒是慢點(diǎn)喝,又沒人和你搶!”

君墨月一把將陶夭夭摟進(jìn)懷里緊緊箍住,也不知道是和誰生氣,悶悶嘟囔:“再晚一步,你就被人搶走了!”

陶夭夭噗嗤一聲笑出來,反攬住君墨月的腰,湊上去吻他的唇。

“玩夠了,相公咱們回家吧。”

君墨月站在花海里笑著點(diǎn)頭。

這一晚,君墨月讓陶夭夭知道了什么叫小別勝新婚。

考慮到某人尷尬,本想賴在床上偷香竊玉的君墨月起了個大早乖乖上朝,躲在被子里羞得滿臉通紅的陶夭夭終于敢露出小腦袋換一口氣。

渾身都要散架了,這個混蛋,竟然折騰了她一整夜!

陶夭夭瞥了一眼身下的那抹嫣紅,渾身發(fā)燙,像只熟透的龍蝦。

混蛋混蛋混蛋!

陶夭夭腹誹,耳邊又響起起床時君墨月調(diào)笑的話語。

“夭夭,比起荷葉雞來,還是你更好吃。”

臉上的熱潮還沒來得及褪,又“騰”一下紅得快滴出血來。

“啟奏皇上,叛黨欲孽已悉數(shù)逮捕,聽?wèi){皇上處置。至于皇后的父親及其家眷……”大臣噤聲,圣意難測,萬一說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

君墨月面如冷霜,有才能的大臣倒還可以暫且留下,但傷害過夭夭的人,他必定錙銖必較睚眥必報。

“流放邊疆,永不得歸。”

擦擦冷汗,上奏的大臣繼續(xù)進(jìn)諫:“微臣斗膽,皇后娘娘暫無子嗣,皇上理應(yīng)……”

“夠了!”君墨月輕呵一聲,頗有不耐。

貼身太監(jiān)眼疾手快,尖著嗓子喊道:“退朝”。

大臣個個面面相覷,此事也只等明日再說。

晚上兩人相擁而眠,夜涼如水,陶夭夭嘆氣,撫上君墨月眉間皺起的山川。

“那幫臭老頭又逼你納妃啦?”

君墨月輕笑拉過陶夭夭的手,貼在胸口,“夭夭的脾氣似乎變好了呢,換做以前,還不得沖到朝堂上大罵一通。”

陶夭夭嗔了君墨月一眼,埋首在他胸前悶悶道:“跟在你身邊這些年,竟也學(xué)了半分隱忍。”

不知怎的,君墨月有些悵然,吻上陶夭夭唇,萬分憐惜。

“夭夭不必這樣,其實(shí)你可以對我撒嬌胡鬧耍小性子的,我娶你不是叫你受委屈的。”

多年以后,君墨月回想這句話帶來的后果,只愿時光倒流他打死也不會再說出此話。

陶夭夭低低一笑,光彩奪目。

“我有法子讓那些老頭住嘴。”

君墨月被她的笑驚亮了眼,喉頭滾動,渾身涌起一股燥熱,連話都說不利索。

“什、什么?”

陶夭夭輕咬住君墨月胸前的兩顆紅豆,感覺身下的人反應(yīng)巨大,如花似玉的小臉滿是得意。

這一夜,春光旖旎。翌日君墨月神清氣爽上朝,陶夭夭呆坐在床上對自己下戰(zhàn)書的行為后悔不迭。

待到第二年滿池清荷綻放,陶夭夭誕下龍鳳胎,堵住了悠悠之口。

待到粉雕玉琢的娃兒邁著胖乎乎小短腿滿皇宮亂跑的時候,陶夭夭又不負(fù)眾望順利誕下兩男一女,產(chǎn)婆接生的時候還差一點(diǎn)遺忘了一個小不點(diǎn)在陶夭夭的肚子里,好在那聰明的小東西奮力露出個小小的頭,于是君墨月更是寵愛有加。

普天同慶。

陶夭夭看著雙雙兒女一個頭兩個大。

又一年荷香撲鼻,幾個孩子互相拉扯著獻(xiàn)寶似的把一封信交給風(fēng)采依舊的君墨月。

“父皇,母后說讓我們把這個交給你,父皇這個就是信嗎?”孩子們奶聲奶氣地問。

君墨月扔了手里的奏折,接過掛著鼻涕的信心酸點(diǎn)頭。

掃了一眼那娟秀的字,如今只剩下一行八字。

逃妃夭夭,你追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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