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世故|糖調百味

文/關鹿鹿

上回去烏鎮,到達桐鄉時將至黃昏。一路拼車偶遇兩人,他們是一對來自安徽的情侶,男的個子很高鼻梁上架著一副近視鏡,女的個子瘦小戴著鴨舌帽,穿著一件長款黑色的體恤,兩個人手腕里都戴著一塊精致的手表。她一說話就將南方女子身上帶有的:活潑,伶俐,圓滑,精明,有趣,都顯露出來了。于我這樣一個笨嘴拙舌的人與他們一路同行自是多了一些心安。

路上出租車停在一處檢修,我們三人都被放在路旁等待,我和那女人不由的相視一笑,夜幕降臨時我們在一起吃的晚飯。不由得聊起關于吃,我說偏愛南方菜尤其喜愛那些湯湯罐罐,坐在我對面這個男人,那女人的老公,眼光犀利,自信從容地說:“你是個愛吃甜的人。”他好似有一語點破之快,我驚訝,自己怎么會喜歡吃甜,糖果我都不吃。

他繼續說道,江浙一帶做菜一般偏甜,上海菜還不是最甜的,最甜的菜在無錫,在無錫吃小籠包子肉餡都是甜絲絲的,很多人不習慣。廣東菜也是偏甜的,你去了一定喜歡吃。

我在網上認識一位定居在北京的業余畫家,她的生活有兩個板塊拼成,一是美食,二是學畫,作畫。見她把菜做的像花一般,總惹得我想要學習,她送我的關鍵詞是,做菜從不放精鹽因為吃多了對身體不宜,所以用白糖代替,糖可以調味,抑菌,發酵,增色,增香,成菜,正所謂糖調百味。

每個地方的口味都是不相同的,有的喜甜,有的喜辣,有的喜酸,就像我們東北人喜歡吃咸一樣。這主要還是地理氣候條件造成的,在過去,北方冬季吃不到新鮮蔬菜,想吃就得把菜用鹽腌起來,腌菜時如果鹽放少了,這菜就放不住,時間一長就會爛,沒辦法,只好多放些鹽。人的口味是難調的,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我年幼時對甜的印象是有的,五六歲時爺爺那雙滿是裂口溝溝壑壑,滿是摺皺,略顯粗糙的雙手里常會握著幾塊冰糖,他先送我嘴里一塊,我吃到甜頭第二次就會去要,爺爺若是不給,我已經學會厚著臉皮做著不太漂亮的事“搶”,他將五根手指攥成拳頭,我一雙小手使上全身的蠻力也掰不開這個硬梆梆的拳頭,接著我從一根小拇指下手,一一攻破,爺爺便被我逗的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在年幼時我大概不上演那個偷吃糖罐子的小孩。因著我母親每次包餃子我都會在一邊看著,母親說:“包餃子可是很有講究的,你若包的好看,以后找個對象也會長的俊秀。”這個故事使得我現在包餃子依舊很好看。當初我總是盼著面皮兒多剩下來幾個,而不是讓餃餡兒剩,我不在乎來年是有衣服穿,還是有肉吃,我只知道現在我要吃糖三角兒,若是剩了面皮,我就主動去碗架里把糖罐子捧出來往桌角上輕輕一放,美噠噠地央求我母親給我包糖三角兒。

我有個姑姥姥每次路過我們村子都會掏出來兩大把葡萄干給我,她老遠就會站在那里笑盈盈的喊著我的乳名,等我跑到她身旁,她便半蹲在我面前抱抱我,又將她面善愛有淚的臉貼貼我的小臉兒,急忙又溫和地對我說:“有兜嗎?”我一雙小手在褲腰的兩側摸索起來,原來這兩個兜是假的,平日里竟沒發現。她又問:“衣服兜呢?大不大?”我把衣兜撐起來給她看,姑姥姥一股腦地把她褲兜里的那些半綠半黃長著皺巴巴的葡萄干裝滿我的兩個衣兜里,我的衣兜變得鼓鼓囊囊的,姑姥姥說:“孩兒,慢慢吃,這東西好吃著呢!肉軟清甜,很有營養。”

她每逢十天半月翻山越嶺過來一次,除了和老姐妹拉扯家常,就是給我送葡萄干。

而后的時光我父親也破例在沒過年時也會去小鎮上買糖果給我。那些糖果五顏六色的被一層白衣的塑料紙包裹著,又精致又好看,這是鄰居們家孩子都沒有的。就像她們也未嘗試過被扒了褲子狠打的滋味。

天暖時那些糖果放在酒柜里眼看化了,我偷偷拿一部分出去分給了別的孩子,結果被父親嚴厲的批評,他說我不懂得愛惜,卻沒有說,做為父母的他們都不舍得吃一顆,我卻白白送給了別人。

不久我的蟲牙便來了,鬧的我一年有余,從此糖果在我的生命里告終了。

如今的糖是可以用的更廣泛了,做甜點,糖果,還可調味,再不是“南甜北咸”這一說,調味也不單單是菜品上,也是咖啡杯里那兩塊方糖,也是宴會與一切喜氣相關能裝飾日子的。

糖本是用甘蔗和甜菜榨出來的汁加工制成的。中國自古以來就栽培甘蔗、飲食蔗汁。

七世紀初,在學習印度制糖技術的基礎上,大大提高了生產工藝,使制出的白沙糖和冰糖質量遠超過外國。

糖,因其原料、工藝的不同,呈現不同的色味和形態,在古籍中又稱做石蜜、糖霜、蔗霜、蔗冰、沙糖等。古代除食用外,還常用于醫藥。

唐天寶十二年(公元753年)鑒真和尚東渡日本,有方物蔗糖二斤十兩三分,獻給東大寺,同時,也把制糖的方法傳給了日本人民。

白糖可謂是萬能“緩沖劑”,在炒菜或調餡料的時候如果不慎放鹽過多,加入少許糖就可減小咸味。在做酸味的菜肴湯羹時,加少量白糖,可以緩解酸味,使口味和諧。即便是辣椒放多了,放一些白糖也可有效地緩解過辣口味。在炒苦瓜時放一些白糖也能掩蓋一些苦味。另外,炒菜時在放鹽之前加入少許糖,還能提鮮。

某些雞鴨魚肉看上去紅潤明亮,香甜味美,讓人很有食欲,這也是糖的功勞。上糖色最好用冰糖,白糖次之。切記在炒糖色時必須要用小火慢炒,且在糖色由淡黃變成棗紅或深紅時即可停止,如果時間過長炒出的糖色會有苦味。

糖是個好東西,也是不可多得的,它默默地照顧每個人的心情,又同時給生活墊著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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