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蛇群快到焚歌這兒了,火石電光之間,焚歌一躍而起,蘼蕪冷眼旁觀,心想她落地之時便是葬身之刻。
然而眾人都沒想到,焚歌的身姿在空中翻轉,卻不曾以身落地,以月色點地而后彈起,直向蘼蕪而去,月色帶起了幾條銀蛇,借勢攻向蘼蕪。
蘼蕪一時不防,待要躲避時為時已晚,手臂被刺,幾條銀蛇也被甩到了蘼蕪手臂之上,銀蛇如同被燙到一般,趕緊逃離。蘼蕪見手臂見血,殺心更甚,立掌劈向焚歌,想把焚歌逼向蛇群。
焚歌身形卻滑膩如蛇,以肩膀卸去掌力后,整個人便貼著蘼蕪的手臂纏了上來,一個閃身就到了蘼蕪身后,愣是蘼蕪如何走位,焚歌始終緊貼蘼蕪纏斗,所到之處,蛇群紛紛避散,焚歌微微一笑,自己是猜對了,蛇群應是怕蘼蕪的。
二人纏斗許久,竟是不分高下。忽而焚歌一攆腰間一精致的小袋子,一陣異香傳來,蘼蕪眼前一花,焚歌抓緊這一刻,月色劃過一道銀光,直逼蘼蕪喉頭,堪堪停在喉頭之上。
場上很靜,許久,掌聲傳來,是公子羽。
“很好,焚歌,此刻開始,你就是新的魅形堂堂主了。”
?“魅形堂堂主焚歌,謝公子”焚歌抵劍而跪,紫色羅裙向周身鋪散開來。臺下諸人隨堂主叩拜,衣帶接連,釵環相扣。
公子羽望著她雖謙卑低頭卻挺直的脊背,自語道“好一朵蔓珠華沙。”
蘼蕪怔忪的看著焚歌跪地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竟在頃刻之間就失了這堂主之位,眼中盡是不甘,竟不顧高臺上的公子羽,單手催動數條銀蛇向著焚歌的背影游弋,焚歌察覺身后氣息有異卻并不動作。
果然那銀蛇射致焚歌身后寸許處驟然停下,竟在半空之中化為粉末自飄散而去。
“魅形者蘼蕪,意圖殘害同宗,違反門規,行黥面刑,杖三百,逐出宗門。”公子羽清冷的聲音回蕩在賽臺上空,無人敢發一詞來求情,待那一襲青衫消失在九曲回廊后,才敢舒一口氣。
“都起吧。”焚歌掏出羅帕撫了撫裙上的灰土揚聲道。
“謝堂主”臺下諸人心思各異,不知這堂主易位是好是壞。
用罷晚膳,焚歌著下人抬來熱水,強撐著身子踏進浴桶,兩場爭斗下來,若是鼎盛時期還好,此番身子剛剛痊愈就如此折騰,饒是準備充分也是險勝,總歸是有些勉強。
“堂主,公子命您亥時二刻前去望月樓處。”門外是一道躬身的倩影,聲音里透著小心翼翼。
“嗯”焚歌閉目應了。待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遠去,焚歌輕嘆一聲“衣兒......師叔現在還護你不得,且再等吧......”
與此同時,一個二進的小院內,一人手執著青瓷酒壺,月下獨酌。
“閣主。”一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現,跪于洛寒身前,雙手呈上一黃色信封。
洛寒伸手接過,定了定心神才望向那幾個端正的小楷——“魅形堂易主,焚歌勝。”
“就這一個?”洛寒摩挲著酒壺輕問。
“回閣主,就.....就這一個,還未探查到夏......”
“滾。”沒等黑衣人回復完,那渾身戾氣的人就吐出一個字。
“是!”黑衣人如蒙大赦,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洛寒輕嘆了一口氣,向身后院角處擲出一瓷杯,正驚的那欲要逃跑的緋衣掉下墻來。
“不必逃了,你師叔焚歌挑戰魅形堂堂主,大勝,現在已經繼任了,暫時安穩。”
“我師叔做了堂主了?我就知道,師叔最厲害了!我現在就要去找她,我的魅術還未習完。”說著拍了拍裙上的塵土,又要翻墻而出。
“焚歌現在新任堂主,定是狼虎環伺,你就不要與她緊張了,待她地位穩固,自會來找你。”饒是以洛寒那般沉穩的性子,也不由有些頭疼,“你且先隨我回飛羽閣去。”
“我才不想跟你去什勞子飛羽閣,既然師叔無礙,我就要尋苒姨去!”說著手中擲出一物,落地起煙。待那煙霧散去,早已不見了那道紅衣倩影。 ?????????????????????????????
月下,女孩三千青絲如綢緞般披散于美背香肩,皓質呈露,芳澤無加。腰間紅絲絳系掛著的紫玉鈴鐺一步一搖,一搖一脆響,從而在白玉石階上蕩起一圈圈悅耳的漣漪。
“堂主…”
焚歌看向站在她面前的蔓嫵,蔓嫵雙膝跪地,彎下腰后,腳上銀絲系掛著的鈴鐺輕響,接著自己未說完的話道:“堂主,昔日之事,全是情非得已,望堂主大諒。”
不論是誰想要坐穩現在的位置,首要便是排除異己。蔓嫵自知桂嫂在焚歌心中的位置,所以在焚歌博得頭籌后,便惴惴不可安,但實難有萬全之策。豈料公子讓人傳話,讓她夜間候于望月樓。
焚歌眼波流轉,莞爾一笑道:“蔓嫵姐姐言重了。”說完,繞開蔓嫵,拖著及地長裙緩步入了望月樓。
“魅形堂堂主焚歌拜見公子。”
涼風揚起的翩翩紗帳一角,白衣勝雪,黑發如墨,聲音溫潤如清風:“歌兒來了。”
焚歌低垂著頭應了聲,而紗帳內半晌不聞語聲,纖纖素腰不由壓低了幾許。眼簾映入一雙銀絲錦靴,焚歌才始覺羽公子已站至身前。帶繭的指尖輕觸美人俏麗的下巴后緩緩向上挑起,聲音似藏著無盡蠱惑:“地上涼,快起身吧。”
修長如玉的手指抵在焚歌的下巴上似有若無地摩挲著,她眉目微斂:“焚歌乃戴罪之身,不敢造次。”
“何罪?”公子羽笑得溫潤如風,卻愈發捏緊了焚歌的下巴,俯身靠在她耳邊,低聲道:“昨日之日不可追,太上卿不過故人爾。”說完,拉起她緊扣在地面的玉手,牽著她一同入了內帳。
內里鋪著柔軟的絨地毯,一踏便似踩在云端一般。屋中央處陳著紫檀幾型畫桌,此刻其上正擺放著縱橫交錯的棋局。公子羽攬過她的腰,與她一同坐在棋局旁。
溫潤如玉的手指輕點著棋盤,并垂首在焚歌的耳畔旁輕笑道:“可能看懂?”
兩人間的距離密于咫尺,可焚歌只覺身體僵硬,脊背發涼,猶如無底洞的恐懼愈發漸深,她穩了穩心神,燦若星辰的美目向棋盤望去,這棋局詭異非常,全局唯有一顆白玉棋子,四周盡是雜亂無序的墨色黑子。
“焚歌才淺。”
公子羽食指和中指隨意拈起一顆墨色黑子,聲音低醇如經年酒釀:“沒關系,只要歌兒記得這顆棋子是你便好。”
要落不落間,他轉而扣著焚歌的下巴說道:“歌兒想要放在哪里?”
焚歌的心里當即一緊,她知曉,這棋子一落雖簡單,卻決定著她往后余生。
“公子不缺熒熒之光,而我亦不想同于眾人。我期能與公子比肩,殺伐盡握,歲月無侵。”一字一句似山崩地裂的誓言般無可撼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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