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

葉昭覺說,熬得過這一夜,我就能熬得過這一生。

讀的很快,近兩年的時光我似乎都沒有這么快的讀完過一整本書。甚至,此時又迫不及待的想要寫些什么。我們常常不愿意承認自己的懶惰,不肯面對那個以各種理由自我安慰不看書的自己,不肯相信自己早就不是當(dāng)初那個單純的自己然而,習(xí)慣性揚起的嘴角還有偶爾的失落不肯動筆的自己甚至,不愿想起的記憶……無不昭示時間過了很久。我已經(jīng)記不住很多東西了,那些兒時的歡笑,不久前的悲喜,有時我害怕自己會忘記,可有時,我又迫切需要去記住一些什么。譬如,我讀完了這本書,仿佛人生又一次的反復(fù)重來。

我沒有哭,我只是覺得很沉重。書里那些過去歷歷在目。能夠說出口的,難以啟齒的。疼痛,糾結(jié),反反復(fù)復(fù)。看到豆瓣上有篇短評說是這個故事通篇下來,讓人只看到窮和錢二字。她說的對,可是又不完全對。觸目驚心,我想到了這個詞。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許多人和我一樣,在這個故事里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的影子。貧窮的生活,卑微的少年時光,表面若無其事可是內(nèi)里卻歇斯底里的跋扈自尊。太多太多的過去,哪怕多么不愿頻頻回首,然而,它依舊會在某一個時間,某一個地點,清楚而又張揚的凸顯。

只是開篇,就讓我想起過往,只是那時葉昭覺的身邊尚有簡晨燁的疼惜陪伴,而我們太多的人的人生卻只有獨自面對的艱難。如果說不心酸,那定是假的。就像最近奶奶生病,經(jīng)常夢到她走了,午夜驚醒,然后一摸眼角全是眼淚,然后那一瞬間的絕望會坐起來哭,那樣的哭跟里面的主人公失去親人的感覺一樣,真真切切,是世界上最真的感情。

后來的她沒有立足之地,沒有溫暖,沒有家。這是她的生活,這才是活生生的現(xiàn)實。

葉昭覺說,天地再大,人生再長,能讓你說出回這個字的地方,寥寥無幾,人生有著太多的不圓滿,命運的手掌,翻云覆雨,只是給太多的優(yōu)渥,永遠跟在我身后的小家伙,活潑可愛的妹妹,永遠相信我的母親,話少卻疼我的父親,還有年邁卻處處為我著想的爺爺奶奶,不離不棄的閨蜜。這也正是我和葉昭覺最大的不同,她尚有努力堅強的孤勇,而我說到底是個戀家懷舊的平凡女生。

只是。只是,命運的憐惜終究只是霎那煙火,轉(zhuǎn)瞬即是要散落。那個冬夜里,簡晨燁離開的時候,葉昭覺心神俱碎。多少年漫漫依偎,多少年扶持陪伴,然而,終究還是輸給了現(xiàn)實。簡晨燁,到底是年輕天真的男子,他的人生,夢想占據(jù)了太多,而那些柴米油鹽的煙火塵世,仿佛都是與之無關(guān)的。這大概也是如今太多女子都選擇比自己成熟的男孩子的原因。想要安逸,渴求溫暖,盼望著被呵護守候,卻終究還是幻滅。葉昭覺打掉孩子后對簡晨燁說,我不想帶兩個孩子。只一句,多么的悲哀。簡晨燁承諾的未來,是飄渺馥郁的花香,是海市蜃樓的幻景,是陽光照射就會蒸發(fā)掉的水汽。而這樣的未來,決不是葉昭覺想要的未來。如果說她在一開始對和簡晨燁的感情有多篤定,那么從今往后,她對人生就有多灰心。付出和傷心從來都是成正比的,甚至傷心更甚。

簡晨燁指責(zé)葉昭覺愛錢而又現(xiàn)實,可是如果沒有金錢,那么日子又該怎么過。沒有面包的生活,到底是不實際的。夢想不能當(dāng)飯吃,這是我在幼時看電視就明白的道理。可惜的是,世人大多喜歡標(biāo)榜自己的清高出世,不屑于煙火塵世為伍。試想一下,如果你吃不飽穿不暖,你可曾還有詩情畫意的心情。那個時候所有的天地都是灰色的,心里除了絕望,就是絕望。而我們所需的,不是一張琴,一爐香,一本書而是實實在在的一碗米飯,或者錢。夢想在大多數(shù)時候只是適宜于錦上添花,而當(dāng)你落魄潦倒的時候,它為你雪中送炭的,也只有飄渺的精神力,真正能夠讓你度過這樣日子的,不過是手中的一碗白米飯。

千瘡百孔的愛情,就連友情亦是無疾而終。在那個party上,邵清羽故意當(dāng)眾說出葉昭覺打胎的事情,當(dāng)所有的目光都集結(jié)在身上,心,仿佛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這是多年的友情,這是多年的閨蜜,原來一切終不過自己的想象。喬楚認真的與她分析,是嫉妒,邵清羽的出發(fā)點不過是因為嫉妒。而葉昭覺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她沒有錢沒勢沒地位,而她邵清羽什么都有,她有什么值得嫉妒呢。我見過一些女孩子之間相依溫暖的美好,說到底,女子心思婉轉(zhuǎn)細膩,有時候一句話,一個表情,就能翻天覆地倒騰出許許多多的事故來。在一方落魄潦倒的時候,也許會激發(fā)出另一個人的真心憐惜,同情友好。可是一旦你的生活高于對方時,那么終會有若有若無的打擊挑撥,甚至更甚。這是最后葉明白的道理,也是血淋淋的現(xiàn)實。

齊唐。這是我不愿提及的男子。他的出現(xiàn),仿佛就是為了拯救葉昭覺昏昏欲墜的人生。也許,因為他給的溫暖太過美好,甚至,美好到不真實。如果說葉昭覺的故事讓人如落夢中,親身經(jīng)歷,那么齊唐則是劃破夢境的一道輕雷。至少于我皆是。我總是不相信,太過美好的人生,以及,太過美好的人。我無法再像十五歲一樣天真無辜,而今我已經(jīng)選擇了妥協(xié)。葉昭覺的人生裂縫,終究還是不能由齊唐來織補,盡管齊唐看上去是那么的好。只是,他出現(xiàn)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兩個人的相逢一旦出現(xiàn)偏差,再難更改。舊愛。當(dāng)齊唐用這樣的身份來定義葉昭覺時,我想,他已經(jīng)完全明了了他和她之間的結(jié)局。那穿透風(fēng)暴避過風(fēng)雪卻依舊不能走到終點的結(jié)局。

舟舟沒有告訴我們?nèi)~昭覺最后的生活是什么樣子,只是隱隱暗示了簡晨燁和辜伽羅之間可能的后續(xù)。也許人世間的情感總是如此,再多的一往情深,也逃不過最現(xiàn)實的抉擇。只有葉昭覺,她依舊隱身在黑暗里,不,她就是黑暗本身。她的感情化作永恒,她的傷心化作永恒。這一生她還會遇到別的男子,也還會再擁有別的愛情,可是到底,有什么是不一樣了。

誰的人生不是一敗涂地,誰的青春不是頭破血流。說到底,不過是一場幻夢,難自醒。

半生凄涼終自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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