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場電影

這是我倆看過的最后一場電影。
  
電影院外璀璨著《廊橋遺夢》的巨幅海報。走進電影院的觀眾卻寥寥落落。畢竟這么老的懷舊電影,還有幾個年輕人愛看呢!?
  
男孩和女孩并肩走進電影院,貼在一起的兩個身影,卻并沒有牽手。
  
電影開場前的黑暗里,男孩終于忍不住的再次祈求:“阿芳!我倆明明相愛,真的要分手嗎?”
  
在電影開場,廊橋斑斕的光影里。女孩再次說出了那句無奈:“可愛情不能當飯吃啊……阿偉!”
  
整場電影,男孩女孩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有若有若無的哭聲混進了電影落淚的對白里。
  
電影還是結束在了散場時分。在《此情永不移》悠揚欲斷的歌聲里,男孩女孩又并肩走出了電影院。
  
“阿偉!你能再為我買一次咖啡嗎?”
  
女孩望著男孩孤獨遠去的背影,欲哭無淚。不遠處的馬路上,一輛轎車點亮了幾下催促的紅燈。
  
男孩拿回了咖啡,卻再也找不到自己的戀人。咖啡彌漫的香氣里,只剩那輛遠去的轎車,如飛逝的流星,永不回頭的遠去。
***  
電影散場。
 
看電影的老爺爺死死的抓著老奶奶的手,像丟了玩具的孩子一樣,嘶啞的哭鬧起來。
  
“阿芳!阿芳!能不能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阿偉!”
  
老奶奶緊緊抱住老爺爺。和他哭在了一起:“老頭子!我的老頭子!你終于記起我了!不過這只是咱倆演過的電影。電影里的咱倆分手了!可拍完電影咱倆就結婚了呀!你還記得嗎?那該死的老年癡呆!多虧了還有這么家電影院,還放映著咱倆演的那老掉牙的電影……”
  
在《愛你無悔》的片尾曲里,兩位老人隨著寥寥落落的觀眾,牽手走出了電影院。電影院外,《散場電影》的巨幅海報,依舊璀璨著。
***  
電影院二樓的辦公室里,傳出一個年輕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舅!我知道這是您拍過的電影,可您也看到了!這么老掉牙的電影根本沒幾個人看!您想懷舊,外甥不反對!可懷舊也不能換來票房,不能當飯吃啊!!舅!”
  
可他對面的老人似乎并沒有在聽。身后的一切似乎都與老人無關。
  
老人只是癡癡的站在窗前,久久的遙望著那對遠去的背影,淚流滿面。
  
直到蒼老的目光再也追不上夢里的那一抹倩影。含淚的嗓音夢囈一般對著眼前的虛無,喃喃的告白。
  
“電影里,我得到了你。可拍完電影,我卻徹底失去了你。但還是電影里我對你說過的那句話:“你的事,就是我天大的事。””
  
老人手心的杯子里,一口沒喝的咖啡,依舊散發著醉人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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