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達請啟明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自己坐在對面。

“啟明先生準備好接受我們的測試了嗎？”

“當然，希望你們能難倒我。”啟明哈哈笑了一聲。

“狀態(tài)不錯，協(xié)議還請您簽一下，我們測試的任何項目都不要向外界說出去哦，對了你的手機呢？”

“怎么了？”啟明把手機遞給她。

“為了避免出現(xiàn)意外，手機要關機。”琳達拿起啟明的手機，屏幕劃到關機位置。

“放心啦，我不會說出去的。”

“你先看協(xié)議，我去準備一下。”

啟明見琳達出門了，趕緊拿起手機開了機，把房間照下來發(fā)給韓西，“韓西你看，這就是X公司我要測試的地方，”還沒說完門響了。

啟明趕緊放下手機，拿起協(xié)議看起來。

“怎么樣？”琳達推著一個儀器進來。“這個測試一共就10分鐘，現(xiàn)在下午5點半，10分鐘后我們結(jié)束。”

“沒問題，咱們開始吧。”說著便簽了字。

“就喜歡跟您合作，爽快，看了協(xié)議您也知道了，開始前我們要先在您身上安個東西。”

“嗯？”

“別擔心，就是個數(shù)據(jù)接收終端，不是永久性的。”

“我看看…呃，數(shù)據(jù)終端，大腦下載？好高端啊，你們不會順便割了我的腎吧？”

“放心吧，你的腎會完好的待在你的腰里的。我們這項技術叫做交互式虛擬實鏡增強系統(tǒng)，就像裸眼3d，準備好了嗎？”邊說著琳達邊走到啟明身后，手上拿著一個類似手槍的儀器。

“你有執(zhí)業(yè)醫(yī)師證嗎？”啟明笑著說。

“沒有，不過在我手下還沒死過患者。”琳達也笑了起來。“我開始了。”

琳達把一個類似數(shù)據(jù)線接頭的東西注射到了啟明的頸后。

“你看，我的手法是不是還不錯。”

“果然是赤腳大夫中的佼佼者。”

“好的我們開始下載數(shù)據(jù)，可能會有點疼，堅持一分鐘。”

啟明頭上戴的黑色鐵環(huán)發(fā)起了藍光，“叮”的一聲后，他睜開了眼睛。

“感覺怎么樣？”琳達眼睛盯著他，期待地問。

“感覺還不錯，好像睡了一覺。”

“好，那我們開始…”

突然一聲電話鈴響嚇了他們一跳，琳達趕緊拿起啟明的手機，屏幕上面顯示著“爸爸”。

“我明明關機了啊。”琳達眉頭緊鎖，點了下屏幕的關機鍵。

“奇怪…好吧，我們還有10分鐘。”說著琳達坐回電腦前。

“哇，哇，這是…”啟明好像看見了什么，“這是超級馬里奧？”

“對，感覺怎么樣？”

“感覺就在桌子上，不過是像素顆粒感很強。”

“現(xiàn)在呢？”琳達敲了幾下鍵盤。

“哦，天啊！太神奇了，這就是超級馬里奧，太清晰了，和真的一樣，你看，它連眼睫毛都是一根一根的。”

啟明伸出手指碰了一下它，它立馬跳著躲開了。

“這是你的大腦產(chǎn)生的景象，我是看不到的。”

“只有我自己看的到嗎？”

“對，這套實境系統(tǒng)是連接玩家中樞神經(jīng)，讓其產(chǎn)生景象，從而擁有最真實的游戲體驗。”

“哇哦，真是太神奇了，你們真是個偉大的公司。”

“感覺怎么樣？你是想結(jié)束還是想繼續(xù)？”

“還可以繼續(xù)？”

“對，我們還有一項測試，報酬是現(xiàn)在的十倍，不過比現(xiàn)在要難一點，是測試一個恐怖游戲。”

“十倍？哈哈，恐怖游戲是我的最愛，我這個人最喜歡挑戰(zhàn)，我們繼續(xù)吧！”

“真希望您能和我們長期合作。”琳達嘴角上挑，把啟明帶出了白色房間。

總裁辦公室。

“這位是我們公司的總裁小野先生。”

“啟明先生你好，感謝你對我們公司所做的貢獻。”小野跟啟明握了握手。

“哪里，您跟雜志上一樣，一樣年輕，您這件白襯衫我也有一件。”啟明顯的很興奮，“您真是個偉大的人，X公司真是個偉大的公司，是可以改變世界的公司。”

“您過獎了，我們這項技術還沒有拿到專利，現(xiàn)在還在內(nèi)測階段，希望您的工作能幫我們推進一步。”

“我當然盡力而為。況且您的報酬給的這么高，才15分鐘我就賺了1千美金。”啟明看了看墻上的表，5點45。

“跟您的貢獻比，我們還給的少了呢。”小野向前探著頭，微笑著說。

“啟明先生，我們需要升級一下系統(tǒng)，請您坐下。”

“好的，快吧，我都等不及進行挑戰(zhàn)了。”

“別急，就怕你到時候怕了呢。”琳達又給啟明戴上了黑環(huán)，藍光幽幽泛起。

“我們到了。”琳達和啟明下了車。

“這個樓是…《森林之屋》里的古宅？”

“是的，我們按《森林之屋》原型做的，強調(diào)一下，進去以后發(fā)生的任何事情都是你大腦制造的景象，沒有任何危險，都是視覺臆想，不會有任何觸覺。”

“你要陪我進去嗎？”

“當然不。”琳達笑了一下，“這個耳機給你，我會隨時和你交流，如果你承受不住了，只要說三遍停，我們就讓你退出。”

“放心吧，我準備在里面過年了。”

“別夸下海口哦，現(xiàn)在是5點50，你能堅持多久，我們拭目以待。”

“里面感覺怎么樣？”

“哇哦，就像電影里上世紀末的歐洲鬼宅，和我在日本去過一家鬼屋很像，不過那個要比這個嚇人多了。”

“我們主要工作是測試，又不是為了嚇唬你，這套系統(tǒng)主要是通過連接你的神經(jīng)，通過分析你所恐懼的東西來嚇唬你，說白了就是你自己嚇唬自己。”

“哈哈，就是我越怕什么越來什么唄，有意思。”啟明坐在破舊的沙發(fā)上，隨手抄起一本書。“這屋里到處都是攝像頭，我的一舉一動你都能看到吧。”

“binggo，所以不要想著偷拿東西。”

“哈哈，你是警察出身吧…我靠！”啟明身子一抖。

“怎么了？”

“沒事，一只大蜘蛛。”啟明邊說著邊用腳用力踩。

“你害怕蜘蛛嗎？”

“只是討厭，感覺…很惡心。這是系統(tǒng)做的？”

“很可能。”

啟明抬起腳，下面什么都沒有。“好吧，肯定是它，你們這樣嚇唬多少人了？他們表現(xiàn)怎么樣？”啟明邊說邊站起來，往前走去。

“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差的。”

“哈哈，等于沒說。你們這么貼心，還給準備酒？”

“其實是不含酒精的飲料，酒精會影響測試效果，不過飲料味道也不錯。”

“那還是不夠人性話。”

“你開始害怕了嗎，你的話變多了，而且開始找酒喝。”

“開玩笑，就憑這小蜘蛛？啊！哎呀！”

啟明回頭的時候嚇了一跳，一個穿著黑衣服，戴著黑帽子的人影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啟明一驚，呼吸一下急促起來。

“我的天，呼，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搞這些一驚一乍的把戲，咦？”

“怎么了？”

“我后面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黑衣人，這個黑衣人長的和我初中同學一個樣？”

“初中同學？”

“對，好吧，他叫大勇，整個初中都在欺負我，簡直是那時候的噩夢，他還用刀刺傷過我的肩膀。”說著伸出手觸向黑衣人，手從他的身體穿了過去。

“就是說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了你初中時的噩夢。”

“可以這么說吧，這個系統(tǒng)有點可怕了，這個畫…”啟明注意上墻上掛的畫。

“畫怎么了？”

“畫上剛剛沒有這個女孩…好，好，消失了，細節(jié)做的真不錯，我知道，我現(xiàn)在回頭肯定有恐怖的東西突然出來對不對。”說著啟明深吸了一口氣，如臨大敵般轉(zhuǎn)過頭去，可并沒有想象中的恐怖景象，只有大勇在那呆呆的站著。

“看樣子我多慮了，是不是系統(tǒng)測試結(jié)束了……哦fuck，我靠！這是什么鬼東西！”

從墻角爬出一只一人多高的大蜘蛛，張著血盆大口，向啟明爬了過來！

啟明趕緊往后退，踉蹌了幾步差點跌倒，用手護住了臉。

“怎么了？這么嚇人？”

“一個，一個超級大的蜘蛛。哦我的天，這個臉，這是大勇的臉，蜘蛛的身體大勇的臉。”

“看來系統(tǒng)已經(jīng)開始對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合成了，你要停嗎？”

“沒，沒關系，這點程度還不算什么。”啟明擦了擦汗，從大蜘蛛旁走了過去，眼神里滿是嫌棄。

“雖然知道是假的，但我還是不想碰它，真惡心。”啟明重新坐回沙發(fā)上，不停地搓著手，“還會有什么嚇人的景象嗎？”

耳機那頭仿佛有點雜音，吱吱的，沒聽清琳達說什么。

“琳達你說什么？”

“當當當”，突然傳出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誰？”啟明走到門前，“come on，這次又是什么，難道又是蜘蛛？”

啟明做了幾次深呼吸，做好各項心里準備，猛的一拉門，想象中的恐怖畫面并沒出現(xiàn)，但是還是讓他大吃一驚。

門口站著的是韓西。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這里？”

“啟明，你聽我說，你被騙了，我查了好多資料，這家公司正在做的項目沒有拿到專利，是因為他們研究的東西太危險，國家完全禁止了研究，現(xiàn)在他們的研究完全是違法的。”韓西眼睛直瞪著啟明。

“我的天啊，這個系統(tǒng)太牛了，跟韓西真的一模一樣啊。”說著他伸手去摸韓西。

不過被她躲開了，“我是真的，我是韓西！我的一個警察朋友說最近有好多自己旅行的游客都失蹤的，都是用了那個兼職APP，聽我說，快離開，你真的很危險！”韓西滿臉焦急，語速飛快。

“好吧，你說你是她，那我問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啟明雙手環(huán)于胸前，眼睛撇著她問。

“我用的手機找朋友的功能啊，你的定位。”

“別扯了，我一進來他們就把我手機拿走了，現(xiàn)在根本不在我身上，你不是幻象是什么？”啟明露出一絲輕蔑的笑。

韓西先是楞了一下，旋即焦急變成微笑，慢慢地變成了大笑，恐怖的大笑。

“既然這樣就不要怪我了，難道你真的以為來這里只是個巧合？遇見我只是個巧合？哈哈哈哈！”韓西突然瞪起雙眼，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向啟明扎了過去！

啟明腦袋蒙了一下，突然一把刀直接扎到了他的肩膀上，“啊！”一股火辣辣的疼從肩膀擴散到整個身軀。韓西張牙舞爪的推倒啟明，張著大嘴一邊狂笑一邊要咬他。

啟明大喊大叫，拼了命地抓住韓西的衣服，不讓她靠近。

“疼，好疼，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琳達，琳達！”

韓西沒有停的意思，繼續(xù)咬向他，簡直像生化危機里的喪尸一樣。啟明拼命掙扎，用力往后拉扯她，誰知使勁一扯，韓西的整個皮膚被扯裂開來，血和肉噼噼啪啪落了啟明一臉！

“啊！啊！停！停！停！求你了琳達，求你了，停！停！”

“啟明先生？啟明先生？你怎么了？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啟明先生？”

“琳達！琳達！快停！快停掉這個鬼東西！”

“怎么了？怎么了？剛才我說話你怎么不回答我？監(jiān)控里你就自己躺在那里不停揮舞。”

突然啟明感覺一陣脫力，血肉模糊的骷髏不見了，肩膀上的刀也不見了，可是那深刻的痛處和眼角的淚水還時刻提醒著他，剛才那，不只是幻覺。

“快停掉這該死的系統(tǒng)，我不玩了，剛才那都是真的，你說不會有觸覺，可剛才那就是真的，是真人，是真的刀扎在我身上，見鬼，我退出！”

“這不可能啟明先生，這不可能，不過，我同意你的要求，既然你要退出，那請你去二樓最里面的房間吧。”

“見鬼，我不去，我現(xiàn)在就要退出，誰知道一會還有什么鬼東西等著我。”

“對不起啟明先生，你必須去，因為那里是我們的退出點，只有在那里才能退出。”

“見鬼，我要投訴你們。”啟明一邊捂著肩膀，一邊扶著樓梯，顫顫巍巍的上了樓。

“是這間房子嗎？”

“對，進去吧。”

“你確定不會再有恐怖的事情？這里邊不會有我媽媽上吊自殺什么的令人崩潰的事情吧？求你琳達，幫幫我。”

“沒事的，你進去吧。”

啟明輕輕地推開了門，屋子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他走到了中間，六神無主。

“我進來了，快讓我退出，停，停，停！”

“對不起啟明先生，我做不到。”

“你說什么？”

“我做不到，我退不出去了，系統(tǒng)太過強大了，我們以為能控制的了，可是我們錯了。”

啟明崩潰了一樣，癱坐在地上，突然不自覺的抽泣起來。

“你是誰？你為什么這么做？這是哪里？這是哪里？”

“對不起啟明先生，系統(tǒng)太過強大了，它滲透到你的每個神經(jīng)元，你的靈魂將不屬于你，你的記憶將被抹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啟明像瘋了一樣，一邊用手抓脖子后面的數(shù)據(jù)接口，一邊向墻上撞去。

正在這時，突然從門口沖進來幾個人，拉住了他，其中一個是琳達，她趕緊把一個數(shù)據(jù)線插在啟明脖子后面，在電腦上敲了幾下后，啟明情緒穩(wěn)定了下來，可還是不停地抽泣，邊摸眼淚邊說，“我是誰？這是哪里？我是誰？”

琳達滿臉遺憾，表情悲痛，輕輕摸著啟明的頭發(fā)。

“對不起啟明先生，系統(tǒng)還是太過強大了，真的很抱歉。”琳達面露傷感，然后轉(zhuǎn)頭對身后的幾個人說:“把他跟其他人放在一起吧。”

說完，幾個人用力把躺在地板上的啟明往外拖…

“不！不！不！”啟明用力掙扎著，不停地蹬著地，突然眼前一黑…

琳達趕緊拔下啟明脖子后邊的數(shù)據(jù)線，他的鼻子已經(jīng)流出血來，小野擔心地注視著他，白色襯衫上都滲透了汗水，總裁辦公室墻上的鐘時間還是5點45。

“才1秒鐘，系統(tǒng)還是太強大了，看來活體還是不能接受。”琳達嘆了口氣，遺憾地說。

啟明用紙捂著鼻子，還沒從剛才的驚恐中走出來，兩眼木訥地望著前面，好像兩譚死水。

“對不起啟明先生，這是我們公司的失誤，我們會給您加錢的。”

啟明仍然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回中國的航班安全落地，啟明帶著一身疲憊回到家里，懷著無比復雜的心情，輕輕地打開了門，怔了一會后才走進去。

“爸，我回來了。”

屋子里沒有聲音，他繼續(xù)往里走，來到爸爸房間，看到一個老人正在那里哭，邊哭還邊念叨，“兒子，我的兒子，你在哪里啊，我的兒子。”

“爸，是我啊，我回來了，是我啊！”

“我的兒子，我的兒子，你在哪里啊？”

“爸你怎么了啊？你怎么了？”

啟明抱著他，淚水不自覺往下流，“你不記得我了嗎？天啊，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天啊，啊！”

啟明頓感天旋地轉(zhuǎn)，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傳遍全身，震痛了全身每一處神經(jīng)。“啊！”

一聲鈴響嚇了琳達一跳，趕緊拔掉剛插進啟明脖子后面的數(shù)據(jù)線，拿起顯示著“爸爸”的手機，一臉驚訝。

“我發(fā)誓我把它關機了。”琳達對著沖進來的小野太郎說。

小野太郎穿著一身黑西裝，扎著紅色領帶，也是滿臉遺憾，說:“這次就算是意外吧，處理掉吧。”說完，轉(zhuǎn)身就離開了白房間。

留下的琳達看了看滿臉蒼白的啟明，搖了搖頭，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5點30，意外:信號干擾，時間:0.47秒。”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