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還在和鬼片較勁的我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得一哆嗦從沙發上滾到了茶幾下面。等我顫顫巍巍的爬起來,那個該死的鈴響早已停止,忽明忽滅的屏幕上安靜的躺著幾個大字“我試著努力,還是覺得惡心”。
不算熱鬧的城市早已安眠,但我還是套上鞋子出了門。推開熟悉的玻璃門,遠遠的就看到躲在角落里宇。原本白皙干凈的臉上布滿了淤青還有幾道不知什么擦傷的口子,一向整潔的衣服也有些凌亂。看著眼前正往臉上涂藥的宇就能想象到剛剛發生的戰爭有多激烈。
宇是我最小的舅舅,年僅30歲不到。干凈挺拔,長身玉立,還有一手足以謀生的醫術,放在現代的都市言情劇里就是標準的暖男外加男一號,沒有不良嗜好,沒有亂七八糟的私生活,而從我有記憶以來,這個大不了我幾歲的小舅舅說話從來沒超過50分貝,煮的一首好菜,順便也把我這個小侄女打理的整整齊齊的,以至于從小到大我無一不在嫌棄我的媽媽。總覺得他不夠女人甚至連我小舅這個男人都不如。
我讀小學的時候,我的小舅已經讀高中了,每次放假回來我都會指著我那不僅早戀還不停換女朋友的哥哥苦口婆心的教育宇,“小舅,你可不能像我哥哥那個家伙一樣,早早的就給我找個小舅媽還不停換啊”“小舅,我還想多吃幾年你做的飯,你可不能有了媳婦忘了我啊”“小舅,我一想到你給別人做飯,就好難過啊”每每這個時候,宇就一臉微笑的看著我,“放心吧,小舅一定給你做好吃的,把你養的胖胖的”。
是的,我很放心,我一路讀書到大學,宇也沒有談戀愛,我那比宇小幾個月的哥哥結婚了,宇是一個人,我那肉乎乎的小侄女出生了,宇是一個人,我媽媽為了宇的終身大事愁白了頭發,宇還是一個人。一個吃飯,一個人上班,一個人睡覺。他的世界單純的只有黑白色。而宇明明就是那么耀眼的一個人,有著足以媲美電視明星的面孔,精湛的醫術。偶爾不上課,我就會窩在宇家的榻榻米上一邊看書一邊喝著宇自釀的米酒,酒足飯飽后不忘幫我媽問一句“小舅,你怎么還不結婚,還不談戀愛啊”,宇一邊收拾我弄的滿地狼藉一邊說“你忘了,我是婦科醫生啊,看多了就沒感覺了”,好吧,我一直被這個理由騙了好多年。直到我被宿舍的妹子在腐女這條路上越呆越偏。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安靜的下雨天,因為天氣濕漉漉的人也有些慵懶,我躺在沙發上看宇新淘來的圖書,宇系著圍裙在廚房里煲一鍋湯。在我第N次坐起來試圖換個讓自己更舒適的姿勢,突然有一些東西像閃電一樣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我說:“小舅舅,你該不會是喜歡男人吧?”語氣里有掩不住的興奮和調侃。
宇轉過頭來,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是啊,怎么了?”云淡風起的口吻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不相關的事情。
我從沙發上坐起來,一步三躍的跑到宇身邊,“真的嗎?真的嗎?要不要我給你介紹男朋友?”
宇往我嘴里塞了一塊排骨,然后臺腳把我踹出了廚房,可我還是聽到他輕輕的說,是真的呢。
宇是GAY的這個秘密誰都不知道,當然,我是因為覺得不可能。作為宇唯一的姐姐,我的母親每天為了宇的終身大事著急上火。不知道他從哪里找來各色各樣女孩的照片,強迫宇每天不管多忙都必須見以為姑娘。為此媽媽還專門搬到了宇家里照顧他的生活起居,我不得不收拾家當滾回學校的集體宿舍。
兩個月以后的某個下午,哥哥打電話給我,只有一句話,快去小舅舅那。
等我火燒火燎的趕到的時候,宇低著頭坐在沙發上,臉上印著5個鮮明的手指印。媽媽雙眼血紅,一邊罵一邊把手邊能拿起來的東西朝宇狠狠的扔過去。
我媽媽抓起旁邊的花瓶朝宇扔過去的時候,我終于膽戰心驚的抓住了他的手,“媽,別,這個瓶子很貴的”。誰知道,媽媽反手就給了我一巴掌,你這個死丫頭肯定是知道的吧啊,你天天跟你小舅混在一起。
是的,我親愛的小舅舅在我媽的高壓政策下坦白了自己是GAY的這個事實。導致我一直溫文儒雅的母親惱羞成怒,或許還有一點憤怒驚訝。
可憐的宇反抗治療了10個月以后,開始聽從媽媽的安排走上了相親之路,當然結局是顯而易見的失敗,每次相親努力失敗的宇都會被盛怒的媽媽暴打。
在中國乃至全世界大多數的國家,同性戀都不太能被接受。然而有些事實是天生注定沒辦法改變的,但是請尊重他們的取向。人類的愛情不一定是只有在異性之間才算正常的。雖然他們和我們不同,但正因為有差異才能讓人類的感情豐富多彩。
親愛的小舅舅,請遵從自己的內心。做真實的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