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新聞里播出的滾滾麥浪,才驚覺割麥的季節到來了,這一個月來一直忙一些瑣事,時間的消逝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想一想有兩周沒有給父親打過電話,有一個月沒有回老家了,心中很是愧疚。
很多的時候念及父親一個人在老家,就會有意識的多打幾次電話,兒女長大了即使不能日日相伴,一個電話也能老人心里暖暖的,可有時候打電話的時候那邊是無人接聽,再然后忙起來就忘了,又或者是想著上班的路上正好是個空閑時間,可是走著走著就忘了。
不想再這么遺忘,于是我急忙拿起電話打給父親,問家里的麥子可熟了,父親回答說沒有呢,我說我一會就回老家。
他遲疑了一會說:“下周麥子才熟呢。”
我聽出了這話里的意思,他一個人在家,即使有大機器統一收割,但是三四畝的麥子他也是忙不過來的。“爸,我下周可以再回去啊。”
他語調明顯高興了很多,“好,好,中午吃什么飯啊,我提前準備著。”
不少人不解你怎么這么愛回老家啊?不過你老家確實很美,有山有水,去轉轉的確就像散心一般,其實我每次回去鮮少到河邊去,只是在家里陪爸爸說說話,或者去鄰居大娘家說說話而已。
近幾年我覺得我回去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師范畢業后我在老家工作每一星期總是周六放假,我就回家整理一下衛生,周日就去單位上班了。婚后的前幾年我和他都在老家,他隨我也是一周一回,所以父親很少有女兒外嫁的感覺。只是再后來我離得越來越遠,妹妹也出嫁了,他越來越孤單,我最不愿看到的一幕最終出現了:沒有兒子傍身的老人是何等的寂寞。于是我努力去彌補,讓他不要有這樣的缺憾,可是看著冷清的家終究抵不過兒孫滿堂。
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來點了,人沒到聲先到,高喊了幾聲“爸爸”,他提著干干凈凈的新蒜走了出來,“知道你們愛吃糖蒜,我準備再腌制一些。”我把買的幾樣水果和菜拿進了房間。
一切都是老樣子,爸爸的床鋪鋪的整整齊齊,我和妹妹的房間只有空蕩蕩的床,昭示著有多久沒有住人了。
“空調已經安好了。”爸爸說。
我抬頭看了看,竟然裝在了我們的房間。“你為什么不裝在你的房間啊,我們又不常回來住。”
“咱家的屋子很涼,我開個電扇就好,裝這個干嗎,只有你們用得上。”
“夏天別總是扇電扇,對腿不好。天熱了,你住到那個屋里吧。”我叮囑道。
無論什么時候他永遠考慮的是他的孩子們。哪怕我已經是個中年人,而他才是那個需要照顧的老人。
院子里的杏樹掛滿了累累碩果,鄰居大娘家的杏樹接得更多,黃橙橙的杏都垂到了院門外,我拿著給他們買的水果走了過去。
大娘家新養的黃狗朝我狂吠奔來,我興奮地喊著:“阿黃,阿黃???????”它一聽我的聲音嚇得立馬掉頭就跑了,看來對我上次蹂躪它的事情記憶猶新。
兩位老人都在家,大爺還從冰箱里拿出了他自己打的涼粉非讓我帶走,我推辭著不要。
每次回家我必來大娘家,每年我都要給他們添置新衣服,小時候不懂事,覺得大娘摳嗦總是把好吃的藏起來,我還為此不少專門繞過她的視線偷吃過他家的東西。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自己不討喜。
隨著年歲的增長,越發覺得他們的可親,越發感謝小時候他們對我照顧。那個時候爸爸總是整天不在家,吃不上飯的時候大娘沒少讓我蹭飯,一碗飯的情意在無人照顧的時候是多么的重要啊。
大娘說我和小時候簡直是翻天覆地的變化,那時候黑黑瘦瘦,不愛說話,總是光想偷偷搬走她家好東西的人如今這么的懂事,比親生女兒更像親生女兒,這話不對,親生女兒還能床前孝敬,我做得有算得了什么?
我是一個親情觀念淡薄的人,淡薄到我認為我的親人也就寥寥無幾這幾個人,被我劃到一家人圈子里的人,我就會很上心,如果不曾聯系,即使有血緣關系又當如何?不還是一個陌生人嗎?
老公就說我是一個自私又獨立的人,是的,我承認。從出生到現在,這個世界教給我的就是孤獨,我只能在行進的路上觀看你們的處事方式然后一點點的改變而已。
總是認為這個世界人和人之間沒有什么永恒的情意,你對我的幫助我會在意并努力回報于你,你對我的冷漠也是應該的,我不怨恨,畢竟我不是你的誰。
這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卻總有無緣無故的辜負。想要靠近,想要依靠的人卻讓自己失望了,那也沒關系,活在世間總有人在凌遲著你,這樣你才會認清人,才會明白你信與不可信。所以讓那些割在心頭的刀痕都結成疤,經歷傷痛多的人自然會越來越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