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那么幾年,小學高級以后吧,我每個暑假都會到坡里去游蕩。那段時光里,林林、海軍去做什么了,我也不知道。
陪我游蕩的是小我一歲的侄子偉偉,放了暑假后,我們兩個人天天膩在一起,我們幾乎形影不離。
我們兩個在村南邊的坡里地里到處轉悠,已經十歲左右的年齡,不再為幼兒時擔心的那些事而感到恐怖,比如遇上偷小孩的,比如馬虎。
馬虎也是當時大人嚇唬小孩的一種神秘的動物,只要大人說馬虎來了,小小的我們就嚇的不敢做聲,就乖乖的聽話。
我們在到處游蕩的時候,已經知道馬虎根本不存在,只是嚇唬人的瞎話。
農村學校放暑假的時候,已經是麥收結束,種上了棒子,地里的棒子正茂盛的生長,到9月份開學以前,棒子已經長得可以沒(mo)過一個成年人。
偉偉住在我家的南邊,沿著他門前的胡同往南走幾步,我們就到坡里了。
以前人少了不敢去的地方,那一處小樹林、那沒過人的棒子地、那一大片蘆葦蕩,我們兩個少年則敢徑直前去,去里面探索與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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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偉偉在一起玩,怎么玩到一起的,應該是我經常去他家附近的一個親戚家去玩。
那時親戚家里我有兩個弟弟,偉偉原來是和他們在一起玩。小的時候,林林、海軍不和我玩的時候,除了自娛自樂,娘也給我找玩伴。
親戚家的兩個弟弟就是娘帶我去的,原來玩的很少,因為對于童年的我來說,陌生與未知總是讓人沒有安全感。
其實與親戚家離得不遠,就是從家里沿著河邊拐個彎,走二十米左右,往南拐進一條胡同走出胡同,過了馬路,再進入往南的那條胡同,再走五米就到了。
娘帶我來了一次以后,我就經常過去找他們玩。他們比我小一兩歲,很快就熟悉玩到了一起。
經常和兩個弟弟一起玩的還有三個小孩,其中有一對兄弟,再就是偉偉。
我們一起在親戚家的院子里玩,有時玩土,有時玩打仗,直到吃飯的時候,我才回家。
在玩的時候,我和偉偉最投脾氣,他也是家里的獨生子,或許我們兩個共同語言更多一些。
和偉偉玩的多了以后,他也單獨到我家里找我玩。有時偉偉來找我玩,林林、海軍看到偉偉在,他們就自己玩去了。他們從小和偉偉并不熟識,可能孩童有了固定的玩伴,很難拆伙。
偉偉一直沒有融入林林、海軍他們這個圈子,我在這邊玩的時候,他最多跟著玩一下,過不了一會他就會回家。
三年級放了暑假以后,總是悶在家里玩也沒有什么意思,大人又不讓去遠的地方,那個時候林林、海軍跟著老南那一幫大的孩子去更遠的地方玩,好像到了鐵路橋那么玩的地方,我爹娘是不會讓我去的。
我和偉偉在家里看畫書,玩琉璃球,但是我總是想著林林、海軍傍晚回來向我吹噓在外面的見聞,我就有些在家里坐不住。
我和偉偉商量要去村南的坡里去玩,娘也同意,我們去偉偉家和他爹娘說了,他們也沒有反對。
那年暑假我們兩個小男孩,總是早上吃過早飯就到坡里去游蕩。看到路邊的小花摘下來,拿在手里玩,到棒子地看看棒子熟得咋樣了。也不管棒子葉的鋸齒在胳膊上,臉上拉出一道道的印。
我們兩個轉來轉去,在南坡里發現了一個可以澡洗(游泳)的地方,里面已經有些男孩在里面鳧水了。這個時候,家門前小河的水質已經開始變壞,在里面鳧水的話,身上會長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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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鳧水的男孩,都是村里東南角那一片的孩子。我姥娘家就在那一片,我小時候經常過去玩,里面有很多小孩,我都認識。
其時在小孩子的世界當中,也是區分陌生人與熟人。
如果是熟人的話,就不會挨欺負,他們還會幫助你,告訴你玩的時候一些注意事項,就像在這個池塘里鳧水,他們就會告訴我那里水深,那里水淺。
我和偉偉在那一段時間,經常中午的時候也不回家,就在那個池塘里鳧水。池塘邊上長著蒲草,我們餓的時候就吃蒲棒葶,就是蒲草頂端長出來的一層棕色的東西,吃在嘴里味道比較可口。
再不然,我倆就會上岸,在地里找一些吃的。
經常跟著大人下地干活,地里的那里野菜可以吃,我們也分別的出來。曲曲菜、掃帚菜,這些菜都可以生著吃。
后來,我們兩個游蕩的范圍越來越大,走到了小的時候,那片大大的蘆葦蕩前。我們也不再嚇怕,就分著葦子走進去,在里面找“媽媽錐”、蘆根吃,“喳喳嘰”的窩筑在蘆葦上面,我們就把蘆葦拉過來,從里面找鳥蛋生著吃。
如果遇上小的“喳喳嘰”嗷嗷待哺,我們兩個就會把它們的窩又重新安置回去。
那大大的蘆葦蕩變得不再神秘,我們在一起暢游,吃的找夠了以后,我們就從里面溜達出來。
進蘆葦蕩的時候,我們會從樹上折一棵樹棍拿在手里,因為怕遇上蛇。
這種擔心最后還是實現了,我們有一次進去又找鳥蛋吃,剛進去就遇上一條綠色的蛇對我們呲牙咧嘴,我們一段棍子下去,將那條蛇給打死了,后來我們兩個還商量是不是把蛇吃了,但是我們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吃掉一條蛇。
在蘆葦蕩里還有野雞,野鴨子,我們遇到過不少,但是它們跑的太快,它們的窩我們應該找到過,可能也分辨不出到底是那種鳥的蛋和幼鳥。
我們一直想著如果能抓到野雞或野鴨子烤烤的話,一定很好吃。第二天再去的時候,我就從家里拿上了魚叉,在路過池塘小溝的時候,我們兩個就插魚玩,那個時候環境真的很好,我們一上午插了三四條鯽魚。我們兩個還從家里帶了鹽,帶著火柴,這些都是為野雞、野鴨子準備的,這個時候卻排上了用場。
我倆在一塊地的坡下避風的地方,手腳并用的挖了一個坑,去旁邊找了一些枯草和樹枝,把魚串在上面,點上火就開始烤。烤的魚雖然里面還帶有血絲,但是我倆吃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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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個吃過午飯,帶著魚叉進了蘆葦蕩,在里面小心的走,怕把野雞野鴨經驚跑了。找到找去,終于看到前面野雞的身影,我們兩個互相對視了一下,在嘴上做了一個不要出聲的動作。
慢慢地向野雞摸過去,在距離最多五六米的時候,我一下將魚叉投了出去,就差那么一點,野雞一下子就受驚的跑了,還一路叫了起來。在蘆葦蕩里,我們跑不起來,地上有水,還有盤根錯節的蘆根。
野雞一跑動靜大了,里面的水鳥就飛得飛,跑的跑。午后的蘆葦蕩里,也是悶熱得不行,我們又往前走了一下,尋摸了很久,鳥們都躲了起來。我們只好做罷,找了幾個鳥蛋吃了以后,就出來了。
我們兩個那個夏天還是一直在南坡里游蕩,曬得黑的不行,我們爹娘也知道我們兩個的去處,也不管我們,由著我們在坡里、蘆葦蕩里探索冒險。
后來,我和偉偉一直玩到我五年級的時候,我上了初中以后,暑假的時候就不在一起玩了。
到后來,偉偉也考上了不錯的大學,再后來的三十年中,幾乎沒有在一起這樣瘋玩過,只是見面的時候,還是像膩在一起的時候一樣,沒有隔閡。
時光不會停歇,上高中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想起來偉偉,上大學的時候沒有想起過他,因為在那個時候又有了新的“偉偉”,我們又有了新的探索與冒險。
人生或許就是這樣在不斷得探索與冒險中成長,經歷每個生命階段必須要去經歷的,見識一個又一個的“蘆葦蕩”,只有心里充滿好奇的孩子,腳步不停歇的走下去,才能看到更大的世界,這個世界不也就是個蘆葦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