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日,入夏以來第一場滂沱大雨光顧了石家莊。這場大雨是預謀已久的!一周以來,天氣預報幾乎每天都發(fā)布雷電預警,雨卻遲遲未至。終于,在周末,它酣暢淋漓地潑灑開來。
李霞挺著大肚子走到高鐵站出租車乘車點,卻發(fā)現(xiàn)空無一車。雨太大了,沒有出租車開過來。無奈之下,她只能去公交乘車點。乘車的地方是一處長長的甬道,80路車在甬道口候車。甬道外面密密麻麻的雨點,噼噼啪啪地敲打著地面上的積水,氤氳的水霧遮住了遠處的樓宇,如海市蜃樓般。這樣的鬼天氣,公交車也遲遲不來。等了有二十多分鐘,雨卻越下越大,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更沒有一丁點停下的意思。
好不容易等來了公交,她總算松了口氣。車子駛出甬道,一路上雨刷都以最快的速度在不停地來回擺動。透過汩汩流水的車窗,李霞看見,路上已經有不少地段積了深可沒腳的雨水。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路上有人頂著雨,騎著電動車,艱難地前行。
公家車行駛到槐安路和體育南大街交叉口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公交車距離路口還有近百米,前面的車輛鱗次櫛比地排列著。雨終于小了一些,剛才還在高架橋下躲雨的人趁著這個間隙,打著傘,匆匆忙忙地走了起來,腳底下濺起一朵朵水花來。
電話響了,李霞看了看,是老公的。李霞說,在路口等紅綠燈呢,還有兩站就到了。老公說要來接,她不讓,說自己打車回去,雨小了,應該沒問題。
好不容易等到綠燈,公交車卻只挪動了幾米便停了下來。此時,公交車上的人有的在玩手機,有的望著窗外發(fā)呆。過了好一會,車子卻紋絲未動。這時,人們開始不耐煩了,紛紛尋找原因。
原來,剛才由北向南的車子首尾相接,本就是大雨天,行駛緩慢,一個綠燈沒過完,橫在了李霞他們所在的槐安路這半幅路上。槐安路另半幅路上的車子正常行駛,可李霞他們這半幅路卻因為那些橫著的車,無法行駛。
公交車上的人開始數(shù)落起那些堵住自己路的司機,眼看著綠燈變成紅燈,雨也跟著漸漸大了起來。
南北向綠燈亮起,剛才堵在路上的車得以行進,然而還是首尾相接,眼看著紅燈亮起,那些車子一個接一個,又一次堵在了路上,這次連另外半幅路也堵了三分之一。李霞他們所在的這條路上的車輛不甘示弱,紛紛鳴笛抗議,索性往前拱,將由南向北的車輛也堵在了半道上。
四個方向的車互不相讓,笛聲大作,各占半幅路,就像牌桌上剛壘好還沒開抓的麻將堆一樣。無論紅燈還是綠燈,都無法移動。
電話又響了,李霞接起來,說,還沒到呢,堵在路口了,挪不動,你別來了,我自己想辦法。老公說,雨又下大了,你能想啥辦法。她卻說,堵在這里,還不知道啥時候能走開。
已經過去近半個小時了,還堵著未動,只聽見此起彼伏的鳴笛聲。前面有人下車,沒打傘,繞到車后,借著路燈看了看車屁股,對著后車嘟囔了幾句,又上了車。估計是后車不小心將車頭吻上了前車屁股。問題應該不大,不然也不會就此罷休。
車上的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發(fā)牢騷。
交警在哪呢?這種天氣,路口沒有交警,鐵定堵住。
總不能就這樣堵著呀,這得到啥時候,都八點多了。
看看,看看,那邊那輛車還往前拱,真尼瑪沒素質,越拱越死,交警來也沒用了。
李霞心急如焚,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交警服務臺的電話。
你好,槐安路和體育南大街路口這里交通擁堵,都堵了半個多小時了,希望你們趕緊來解決一下!
有人聽到她打電話,便附和問,電話是多少呀,告訴我,咱多打幾個,不然交警不重視。
李霞說出電話號碼,又有幾個人打電話反映情況。窗外的雨又如瓢潑般,路面上的積水越來越深,轎車輪胎都被淹到輪轂處了。公交車內依舊嘈雜,牢騷彌漫在昏暗的車廂內。
過了有十多分鐘,前車開始動了,大大小小的車歪歪扭扭地往前拱著,看不到路口的具體情況。
應該是交警來了吧,打電話還真管用。有人禁不住興奮地說到。
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時候最需要交警了。靠近門口的老頭說。
公交車終于駛近路口了,看得見由北向南的車已經基本駛離了路口,還沒過停止線的車不像之前那樣急火火地開進來占在交叉道上,主動讓給了東西向堵了好久的車。
路口漸漸疏散開了,人們的心情也隨之放松了,車廂內的牢騷聲隨之消失了。
然而,路口并沒看到交警的身影。
指揮車子的是誰呢?原來,是一位衣著單薄的女士。公交車上的人都看見了,李霞正好坐在靠近女士的一側,透過窗戶,她看的清清楚楚。
這個在路口跑前跑后,沒有打傘,渾身被淋透了的女士,用不標準的手勢,指揮著堵在路口的車輛,讓本已成為死局的交通,逐漸恢復了正常。
這時候,有的車子竟然主動往后倒了倒,讓起了路。
這場雨,就像賭氣一樣,以持續(xù)強攻的姿勢,下了一個多小時才停下。
在滂沱大雨中,在那個路口,有一個美麗的身影,印在了李霞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