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我是抓過老鼠的。那時候抓到老鼠要把尾巴絞下來交給居委會。居委會以老鼠尾巴多少給居民家貼小紅旗。如今是商品經濟時代,抓老鼠是一種專業,有專門的公司運作。這是我最近才知道的。
我們兩口子退休后在上海女兒家看外孫女。不久前的一天夜里,女婿突然敲開我們的房間,說是他們臥室有老鼠,不抓到老鼠他們娘倆不敢睡。說完我女兒抱著她女兒進了我們臥室。一臉驚慌失措的樣子。不到一歲的外孫女不懂事,半夜三更把她攪醒覺得很好玩,一個勁地笑。說話間,女婿給我一根挑衣桿,自己也拿到一根帶夾子的挑衣桿,說是要把犄角旮旯都趕一趕。
半夜三更的,我們睡眼朦朧拿著家伙在陽臺、臥室里的書櫥和大衣柜間不斷的敲打,來來回回折騰了三四遍,不過連老鼠的毛也沒看見。這不是辦法,我跟女婿同時說,天大的事天明再辦。
女兒說她下半夜沒睡覺,時隱時現看老鼠亂竄。早上臨上班時丟下話來,讓我們把老鼠再趕一趕,見不見老鼠都要給她打個電話。上午,我們兩口子又把房間里里外外敲了幾遍,還是沒見老鼠毛。
還沒等我們打電話,女兒打來電話說她已請了專業捕鼠公司的的人,中午12點半到。這時候我才知道還有吃抓老鼠這行飯的。我問捕鼠多少錢,女兒怕我嫌貴,起先不想跟我說,臨放電話時才說,三百元。我說,乖乖,真貴,老鼠趕上了豬價錢。女兒說還有更貴呢,有的要五、六百元。
捕鼠公司的人倒很守時,按約定的時間到,簡單打過招呼他們就干了起來。捕鼠公司的人極大地刺激了我的好奇心,我就瞪眼看著他們怎么個抓法。抓老鼠的是兩個小青年兒,一個背著雙肩包打著強光手電筒,一個扛著人字梯。兩個小伙子動作極其麻利,很快就把大小臥室、廚房和衛生間檢查一遍,并且打開了天花板。然后告訴我老鼠來我家的三個路徑。我說,我們還是沒見老鼠呀?捕鼠人說,我們趕一趕。說著他們從雙肩包里取出了一臺儀器。打開開關,那儀器發出尖叫聲,直鉆腦子。那儀器叫了有幾分鐘,還是沒見到老鼠什么樣。沒等我發問,捕鼠人說現在老鼠已不在房間。說得那樣肯定,讓人不能不相信。
對于老鼠洞我問要用沙子水泥堵吧?捕鼠人說不用,說著取出了七八個洗碗用的鋼絲球,把鼠洞一一封了個結實。并說,這些洞以后還要用,跑個電線電纜什么的。我想這倒是。
折騰了近一小時,還是不見老鼠毛。我對捕鼠人不大放心了。捕鼠人說,抓沒抓到老鼠要看今天夜晚。為了保險。捕鼠人在我們房間隱蔽處又放了粘鼠板。粘鼠板中間還有老鼠藥。
末了,捕鼠人說,明天發現老鼠鬧動靜或尸體他們還來。三個月以內房間里發現老鼠他們還管,不再要錢。
捕鼠間隙我問捕鼠人活兒多嗎。其實我是對他們的工作不相信。捕鼠人,說多。他們每天兩人一臺車滿城跑,有幾臺車呢,活兒干不完。我問你們這種公司上海多不多。捕鼠人說有幾十個吧。而且都有活干。這時我才看清他們胸前和背上印得是環保滅蟲公司。他們名片上說所有殺滅害蟲的業務他們都攬。
這時我才明白:市場也像老鼠洞。有需要能掙錢就有人鉆,所謂資源配置就在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