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文章原創(chuàng)首發(fā),文責自負。本文參與山伯樂新年【聲聯(lián)音合】征文。
那天,王斌突然出現(xiàn)在我下班的路上向我表白,驚的我手足無措。
我對王斌還是有一點印象的,在學校走廊上,時常看到他在教室門口和三五男生一起朝路過的女生起哄。
我和王斌同校不同班,從他班同學蕙蘭口中知道他游泳極好。我對他的最初印象也僅限這些。當他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說他暗戀了我三年,終于鼓起勇氣當面向我表白時,我真是又驚訝又尷尬。
王斌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身高不足一米七五,五官不夠漂亮,沒有濃眉大眼。雖然我對他無感,但也不想太直接的拒絕傷他心。我們一起沿著公交車路線步行往我家走。這一路,一直是他在講,我在聽。我們讀的職業(yè)高中,畢業(yè)后他去了機關工作,很受領導賞識,話里話外讓我感覺到他是一個有著大好前程的有為青年。
步行約一個小時,到了家門口。我說:“抱歉啊,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你很好,只是我們緣分差一些。”
王斌說:“沒關系,我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心里沒有遺憾了。記住我叫王斌,文武的斌,可以加個QQ嗎,做個普通朋友吧。”
我和王斌互加QQ后,聯(lián)系不多,偶爾他會在聊天框問,最近咋樣,還好吧。我回:“很好。”
“忙嗎”
“不忙”
這樣的尬聊隔著屏幕都能深切感受到。我和王斌就這樣不咸不淡,偶爾禮貌性聊幾句。關系一直平淡如水。兩年后,我結婚了。王斌也結婚了。
第二次見面是在蕙蘭的婚禮上。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他邀請我去咖啡廳坐坐。“我酒喝的有點多,你能陪我去喝杯咖啡醒醒酒嗎?”
我沒好意思拒絕,默默點點頭,心想咖啡能解酒么。和蕙蘭打聲招呼,我倆提前離席。蕙蘭說:“照顧好我同學。”我回她一句:“等我找你好好談談。”
王斌招手攔住一輛出租車。15分鐘后,車停在迪歐咖啡廳門前。那是我第一次去咖啡廳,我都不知道怎么點咖啡,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tài),我說:“你喝什么,我喝什么,只是不加糖。”
“那給你來杯美式,我要摩卡。”
我根本不懂美式和摩卡有什么區(qū)別,隨口說:“可以。”
等咖啡的時候,我和王斌都沒有說話,氣氛有點尷尬。我轉頭望向窗外,6月的樹葉還很青翠。我回過頭,沒話找話,“你平常能喝酒嗎?看你今天喝的有點多。”
“今天確實喝多了,心情不好。觸景生情,最想娶的人是你,可惜沒有緣分。”
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接話。短暫沉默。一位年輕的小姐姐端來兩杯咖啡打破沉默,“兩位請慢用”。
“這家的咖啡味道很好,你嘗嘗。”
“你常來?”
“來過幾次,不常來。”
又是短暫的沉默。
王斌突然問:“你和蕙蘭的關系不錯,你倆早就認識?”
“上學路上認識的,我倆經(jīng)常坐同一趟車,在同一個站點下車,一來二去就熟悉了,我們兩家住的很近,前后樓。”
“是我要求蕙蘭婚禮上給咱倆安排坐一桌,我跟她說暗戀你三年了,可惜沒緣分。我結婚后帶著老婆去新馬泰玩了一圈,對得起她了。”
我冷哼一聲,新加坡、馬來西亞、泰國,我都沒去過,去過最遠的地方是沈陽。
“你當初要是能嫁給我,肯定帶你玩遍歐洲。”
酒醉壯人膽啊,啥牛都能吹,不帶打草稿的。我故意把話岔開,都各自結過婚的人了,珍惜眼前人吧。
喝完咖啡,他堅持打車送我回家。晚上,我撥通了蕙蘭的電話。蕙蘭說:“你嘴真夠嚴實的,王斌暗戀你三年,我都不知道。”
“咱都是結過婚的人了,以后可別再整這些有的沒的,還是要保持距離。”
“多個朋友多條路嘛,你咋那么保守。”蕙蘭在電話那頭咯咯笑。
咖啡廳一別,我以為不會再和王斌有交集,很難再見面,沒想到很快迎來第三次見面。
一年一度的啤酒節(jié)在8月份如期舉辦。蕙蘭約我去啤酒節(jié)玩。我拒絕了,沒有酒量的人去啤酒節(jié)湊什么熱鬧。
蕙蘭說,有個新疆舞蹈團會在啤酒節(jié)上表演節(jié)目,她很想看,要我陪她一起看。好吧,盛情難卻,就當是陪朋友犧牲一下自己的時間吧。
啤酒節(jié)主會場見到王斌,我一點不意外,以我對蕙蘭的了解,我知道不會只有我們倆來啤酒節(jié)。
“我邀請了一些老同學一起來玩,你不介意吧,人多熱鬧,再說,你也都不陌生。”蕙蘭說完扮個鬼臉看向王斌。大家似乎都心照不宣地看向我,氣氛有點曖昧。
啤酒節(jié)上,人聲鼎沸,說話完全靠喊。大家都很放松的高談闊論,大口喝酒,觥籌交錯間,我也不自覺地喝了好多酒,直到頭暈暈乎乎的,我才對蕙蘭說:“不喝了,不喝了,再喝要吐了。”
王斌自告奮勇送我回家。在出租車上,王斌讓我把頭靠在他肩膀上,說這樣會舒服一些。我把自己喝斷片了,怎么下車,怎么上樓回家,完全沒了意識。
第二天醒來,頭隱隱作疼,衣服散亂堆在床頭。老公見我醒了,開始盤問:“你昨晚滿身酒氣來家,怎么和蕙蘭在一起會喝那么多酒?”
“不止我和蕙蘭倆人,還有她同學。你給我脫的衣服啊。”
“不是我,會是誰?這你都不知道了,女人出門別喝那么多酒,丟人。”
我懶得和老公理論。自知喝斷片了,理虧。但睡前脫下的衣服會疊放整齊在床頭,這點沒喝忘。
臨近中午,QQ頭像一閃一閃,點開對話框彈出“酒醒了?還好吧(俏皮表情)”果不其然是王斌。
“太丟人了,喝多了,讓你見笑了。”
“喝多酒的你很可愛。”
這次啤酒節(jié)拉近了我和王斌的關系,QQ聊天不再尬聊。五個?月后,我和王斌見了第四面。
12月31日是我的生日,年終歲尾最后一天,很好記的日子。在這一天收到快遞送達的一大捧鮮紅玫瑰花。除了王斌再沒有第二個男人給我送過鮮花。我不忍拒絕他給我慶生的邀請。那天,我們去火鍋店涮牛羊肉、蔬菜、第一次吃了黃喉。
我和王斌第一次單獨在一起吃飯,還是有些拘謹,依然是他在說,我在聽。他跟我說很多機關單位的事,我都是懵懂無知。我畢業(yè)后通過父親的關系進了一家自負盈虧的事業(yè)單位做化驗員,每天接觸的人不多,整天和瓶瓶罐罐打交道,很單純。王斌打開了我看人的另一個窗口,第一次知道在職場想混得明白,“站隊”很重要。
我和王斌的第五次見面,是我主動約的他。那段時間,我正和老公冷戰(zhàn)。老公的朋友開了一家酒吧,他每天喝得醉醺醺來家,倒頭就睡。他討厭我喝醉酒的樣子,我也討厭他喝醉酒的樣子。
“今晚有空嗎?找個地方坐坐,散散心。”
電話那頭,王斌的聲音有點激動:“必須有空啊,大小姐召喚,必須隨叫隨到。”
王斌找了一家KTV包間。“我感覺你心情不好,唱歌最能舒緩心情,今晚你當麥霸唱個夠。”
《濤聲依舊》《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我不想說》《輕輕地告訴你》《把悲傷留給自己》《光陰的故事》《滾滾紅塵》《如果云知道》《哭砂》……
記不清那一晚我到底唱了多少首歌,似乎把我會唱的歌都唱了一遍。記得很清楚的是我和王斌合唱了唯一的一首歌《心雨》。
(女)我的思念是不可觸摸的網(wǎng)
? ? ? ? 我的思念不再是決堤的海
(男)為什么總在那些飄雨的日子
? ? ? ? 深深地把你想起
(女)我的心是六月的情 瀝瀝下著心雨
(男)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最后一次想你
(女)因為明天 我將成為別人的新娘
(合)讓我最后一次想你
合唱完這首歌,我哭了。我頭靠在王斌的肩膀上,哭得很大聲。王斌用手輕輕拍打我的肩膀,默默無語,沒有一句安慰的話,也始終沒有問我為什么心情不好。等我哭夠了,他說,你該回家了,我送你回去。
我和王斌的最后一次見面,是1999年12月31日。
“今晚我值班,你能來陪我嗎,我們一起迎接千禧年。”
“好啊,好啊!”我想都沒想,一口答應。我知道老公不會在意我是不是會晚歸,他會和他的朋友們在酒吧迎接千禧年的到來。
那一晚,我們走了大約10公里的路,沿著人民路主干道隨著人流緩慢地邊走邊聊。街道上好多好多的人,夜色下看不清每個人的表情,但我知道一定都是喜悅激動的心情,因為我就是這樣熱切盼望著鐘聲敲過午夜12點的時刻,一個新的世紀即將到來。這一刻,仿佛置身于歷史的新紀元,為這份小小的參與感而開懷。
那一晚那一夜,永遠留在我的記憶中。
千禧年過后,我拉黑了王斌。我不想讓這種曖昧的關系再延續(xù),那是一種危險的關系。雖然我始終沒有喜歡過王斌,但是他滿足了我的虛榮心。有那么一瞬間,我喜歡這種被愛被呵護的錯覺。我留戀千禧年那一夜和王斌走過的所有街道,見過的所有街景。我愿千禧年之戀成為我終生可供回憶的浪漫情愫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