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聽過的民間靈異故事之一:喇叭手被困墳塋

在我們這里,鑼、鼓、笙、嗩吶等樂器統(tǒng)稱響器,樂隊叫響器班,響器班與紅白事密切關聯(lián),就是吃的這口飯,而且白事上價格開得更高,響器班也更樂意接白事的活。

老輩子(本地方言,泛指解放前)不知何年冬月的一日,天氣已經頗冷,田野一片荒蕪,傍晚時分,昏黃的落日無力地墮入地平線以下,小風一刮遍體生寒,偶爾傳來幾聲烏鴉啼叫,時遠時近,凄凄涼涼。四下里已無行人,小路上只有張莊響器班吹喇叭的張大個子搖搖晃晃、步履蹣跚。

這天,張莊響器班接了二十里外路村的一個白事,死者是路大明的娘。一般情況下,響器班是干活拿錢,吃的是事上的大鍋菜,大方的主家頂多再添幾個炒菜、加壺燒酒。但這路家與響器班主張福多少沾點拐彎抹角的親,按習俗未時出喪,之后主事的人便留響器班再開一席,廚子留了個心眼,燉大鍋菜時少放了肉,余出來的肉加花椒大料蔥姜,大塊煮出來,切成薄片,澆上醬色的肉湯,透著噴鼻的香。也是這地方的慣例,幫忙的人總得另外開葷。

喇叭手張大個子酒量不行、喝點就醉,卻又見酒眼開、嗜酒如命,張莊人都知道他這毛病。平日里張福怕他耽誤事,總管著不讓喝,可到了遠房親戚家門里了,張福自己也被勸著多喝了幾杯,無暇去管張大個子了。

喝酒過程不須贅述。路村人太過熱情,酒過三巡,張大個子醉臥麥草窩里睡著了。響器班幾個人喝完酒收拾完家伙什,趕上毛驢車就回張莊去,誰也沒有留意到張大個子還睡在草窩里。

日頭偏西,路家人把院里收拾得差不多,才發(fā)現響器班喇叭手被落下了,趕忙叫醒他。張大個子睜開迷蒙的雙眼,才意識到脫離了隊伍。路家人看已經傍黑,勸張大個子今晚住下,明早再回張莊,畢竟走路二十里趕回家,怕也得到半夜了,何況他帶著酒意,又走不快。張大個子卻謝絕了路家的好意,推說怕家中妻兒等待,執(zhí)意要回張莊,拍拍身上沾著的麥草,把路家人給帶的兩個饃饃揣到懷里,背著從不離身的喇叭就上路了。


從路村回張莊的路,也是熟趟了的,有兩條路可走。大路是官道,平整開闊,足有兩丈多寬,兩輛驢車相對,誰也不用讓誰,可惜就是繞得遠;小路就是鄉(xiāng)親們趕集串親,長年走下來,用腳趟出來的羊腸小道,不到三尺寬,坑洼不平,草木樹棵又深,遮天蔽日的,一到夏天,涼氣森森,往遠處看看,隱約還能看見成片的老墳,據說到天黑還有鬼火跳動,有的年月還有人看黃鼬拜月,膽小的人是萬萬不敢獨行的。但是與大路相比小路能近個三四里路,白日里大太陽照著,有人能結伴而行的話,也不算太恐怖,可以省時省力。似乎是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但凡是本鄉(xiāng)本土的人,都不會晚上或陰天打這經過。

張大個子還是決定走小路。一來為了省這三四里路的腳力,二來他天生膽大,又常在白事混跡,不太在乎這些怪異之說。

冬日的太陽也冷了倦了,早早的不見蹤影,巨大的黑暗漸漸吞沒了天地,時值初一,天上不見月亮,星星也稀少,有氣無力的眨巴著。張大個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腳下磕磕絆絆。

前邊就是這條路上最難走的一段,臨了一片水洼,小路依地形變得更窄,路旁灌木繁密,雖說入冬后枝葉全部掉落,但那些瘋長的干枯枝杈也得用手扒拉著才能勉強前行。

張大個子酒勁兒還沒完全過去,一氣走了七八里路,路又不好走,實在累得不輕,停下喘口氣,在亂枝杈里扒拉出個屁股大的平整地方坐下歇歇腳。

面前的水洼雖說不深也不大,但夏天里漲水,最深處也約摸有七八尺。常常有半大孩子光著腚下去摸魚,說是摸魚,也沒有正經的魚,多是些滑不溜秋的黑泥鰍,有時候摸出的是疙里疙瘩的癩蛤蟆,收獲不大,卻攪得水洼里泥水翻滾,臟亂不堪。

據傳,這個水洼注定是要吃人命的,每隔兩三年,就會有人淹死在這洼腌臟的水里,有下洼玩耍的孩童,也有過路的行人。就拿前年夏天來說,就有一個行路的外地貨郎為抄近路,打這里經過,不知何故,葬身于水洼中,直到有人看見水洼旁邊亂草叢中散落的貨箱,貪圖小利,想據為己有,探身向前撿拾物品時,才發(fā)現臟水中漂浮著不知何時死去的貨郎,天熱,又被水泡了多日,情狀已慘不忍睹。

消息傳出去,久久無人認尸,鄉(xiāng)民也不忍心看著他暴尸荒野,近處村里的善人出資買了卷草席,雇了兩個人,將他草草的掩埋在水洼邊的荒地里,也算是入土為安了。從那之后,好久沒有人敢在此處經過。大人們怕孩童不怕事再去玩耍,就嚇唬說水洼里有水鬼,會拉人下水,千萬千萬要離得遠一些。

張大個子想到此處,縱使膽子大,也難免心下一凜,背上一寒。轉念一想,大冬天的,水洼里水很淺,況且已經結冰,即使有水鬼,料想也被冰封住,出不來了。于是安心坐著休息。


走了半天沒覺得餓,一坐下來,肚子咕嚕咕嚕的響了,想想上頓飯,還是未時的事,此時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了。拿出懷里揣著的兩個饃饃來,因為緊貼胸膛,還略有余溫,正想下口吃,眼前的灌木叢中卻傳來窸窸嗦嗦的聲音。他猛一激靈,寒毛直樹起來,莫非這水洼里真有嚇人的鬼東西?

要說這張大個子,膽子確實比一般人要大,聽見怪聲,雖說有些害怕,好奇心卻上來了,摸著身邊一個土坷垃,朝著發(fā)出聲音的灌木叢就扔了過去,只聽吱的一聲叫,隨后就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熏人臭氣,那物溜了出來,原來是只黃鼬在夜捕,倒霉撞到了張大個子,挨了一坷垃。這黃鼬也不怕人,竄出灌木叢后,瞪著小黑眼珠子,看了一會兒張大個子,好像要記住他的長相。張大個子也惱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畜牲,還敢瞪我,又一坷垃砸過去,黃鼬方才一溜煙跑了。

黃鼬雖跑了,它放屁留下的臭氣可是久久不散,熏得張大個子手里的饃饃也無法下口了,重新揣進懷里,準備換個地方再歇。

正待起身,衣領卻被拽住了,左右搖晃而不得解脫。

張大個子脖梗發(fā)涼,心里突突的,怪不得說這地方邪性,確實處處透著怪勁。此時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淹死在水洼的人,感覺身后好像站的就是那個前年死在此處的外地貨郎,死得不甘,死狀又難看,尋替身來了。

越思越想越害怕,酒勁全消,腦袋上大汗就下來了,接著棉褲腿里一熱,嚇尿了。心里一橫,用力往前掙,只聽得刺啦一聲,衣領被扯出一道大口子,人卻脫身了,力氣使得過猛,一下子滾入結了冰的水洼里,棉帽子不見了,老娘過世前親手給做的棉鞋也掉了一只。

他顧不得找鞋帽,手腳并用,拽住亂草,爬出水洼,跌跌撞撞的扒拉開亂枝杈,連滾帶爬的跑出去兩三里,路面漸漸開闊,離那片水洼也已經很遠,才敢停住腳步,也不管坷垃硌腚,直接癱坐在地上。

伸手摸摸衣領,發(fā)覺扯爛了的布料和棉絮里夾雜著硬物,揪下來看時發(fā)現原來是歇腳處身后灌木叢橫生的枝杈,原來就是幾根枝杈勾住了衣領,卻把人嚇成這樣。張大個子這才把心放下,自嘲的笑笑,心想全是自己嚇自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減減晦氣,再無懼怕。

雖說屁滾尿流的跑出好遠,所幸兩個饃饃還在,餓勁上來,狼吞虎咽的吃下去,肚腹中一陣滿足。干吃完饃饃,張大個子覺得十分口干,特別希望能喝上一碗熱湯,可這荒郊野外的,上哪弄熱湯去?算算還有五六里路差不多就可以到家了,決定忍耐一下,回家好好的燒一鍋熱湯喝。

起身再走時,才發(fā)現棉褲襠里一片潮濕,寒風吹來冰冷刺骨。驚魂未定沒有力氣,被尿打濕過的棉褲本就沉重無比,再加上磕磕碰碰后身體多處酸痛,而且吃飽后的食困勁兒也上來了,張大個子此時感覺幾乎是寸步難行。


夜已漸深,估摸著差不多已進戌時了,再困再累他也不敢讓自己歇下,長年走路的人知道,寒冬夜里睡在野外,睡夢中會送掉小命,第二天就得等人收尸,所以只能強撐著往前走。此時四周漆黑一片,就連星星似乎都藏了起來,只能隱約看到枯樹枝凌空張牙舞爪,聽風掠過樹枝時“刷刷”的聲音,方向已難辨別。

張大個子一步一挪,勉強前行。突然看見前方似乎有些燈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條小路旁從未有人家,怎么會有燈光呢?莫非是產生了幻覺?還是鬼火閃現?

用力揉揉眼睛,抹去眼角的眵目糊,仔細看去,居然真的是一點看上去很溫暖的昏黃燈光!確實不是跳動的藍白色鬼火。

他加快步伐,向燈光處緊走過去。在一叢松樹的掩映中,一座青磚瓦房出現在了視野中,此時張大個子確信自己是驚亂之中迷失了方向,拐到了一條自己不熟悉的路上,才陰差陽錯遇到了住在此處的人家。

也許是因為地處偏僻,這戶人家并無鄰居,院落也不全,本應蓋大門的地方有一塊缺口,瓦房已有些破敗,從古舊的窗戶里透出些燈光來。張大個子自缺口處走進院子,上前叩響門環(huán),久久無人應答。正在疑惑里面是否有人居住,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年逾六旬的老頭,形容枯瘦,胡子花白,身上的衣服非常老舊,已經看不出顏色和樣式,估計是年老耳聾,聽不真切,這么久才開門。張大個子上前做了一揖。

“這位大叔,我是個行路的人,天晚路太難走,又十分口渴,不知您老人家能否方便舍一碗水喝?”

老頭沒有回答,上下打量了張大個子一番,似乎確認他不是胡亂闖入的壞人,方才緩慢的讓他進來。

張大個子進得屋來,借著如豆的油燈,看見屋內八仙桌、太師椅、案幾等一應家具齊全,應是一個殷實之家,但不知為何院落不全、房屋破敗卻沒有修繕,屋內似乎沒有生火,一片冰冷,與屋外無異。料想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話到嘴邊又咽下去,沒敢問。

此時老頭方才出言:“客人從哪里來?這么晚了為啥孤身行路?”聲音喑啞,似是久久沒有說過話。

張大個子答道:“我是張莊人,今天在路村多喝了兩杯酒,耽誤了行程。”

老頭又問:“你是張莊人?與張福是否相熟?”

張大個子說:“那是我們班主。”

老頭道:“看你有些面熟,可是張莊響器班的張大個子?”

張大個子應了:“正是晚輩。您認識我?”

老頭捋捋胡子:“二十多年前,曾在王樓村王友金過世的時候見過。那年你才剛跟響器班,年輕人血氣方剛。”

張大個子回想起來,確實有這檔子事。他當年才十八,家中貧困,兄弟們多,他個子大,食量也大,光在家跟著爹娘兄弟種地,填不飽肚子。爹娘帶他去求了響器班主張福,跟著學了一年吹喇叭,剛剛出徒。王樓村富戶王友金過世,是他吹的第一個白活。


說是舊相識,張大個子也沒好再問老頭姓名,與老頭攀談起來。老頭打聽的都是本鄉(xiāng)各村的事兒,張大個子把知道的一一跟老頭說了。

遲遲不見老頭給倒碗水喝,張大個子又口渴難忍,忍不住說:

“老人家,您家鍋灶可方便?我自己來燒口水喝。”

老頭面露難色,起身到后房端了碗水,卻沒有一絲熱乎氣,是碗涼水。

張大個子猜測,可能是家里沒柴了,有心去屋外撿拾些柴火回來燒水,又怕主人嫌自己事多,于是客隨主便,接過碗來,將就著喝了一口,算是緩了緩口渴。

又東拉西扯的說了許多鄉(xiāng)間的事,天越發(fā)晚了。張大個子睡意漸濃,老頭卻沒有請他睡下的意思,繼續(xù)說道:“我有件事有求于你。托你捎信給王樓村王水青,說老屋該修修了。”

張大個子應著,眼皮卻不聽使喚,睜不開眼,索性趴在八仙桌上睡過去了。


這一睡,直到五更天。隱隱聽得遠處傳來雞鳴,張大個子猛然醒過來,眼前不僅一片黑暗,還潮濕逼仄,聞到泥土和朽木的氣息。他心下以為是老頭家滅了燈,而天還未亮,所以一團漆黑看不清四周,但身體一活動才發(fā)現,自己是趴在一個密閉的狹小空間里,不知身在何處。

伸手一摸,有青磚砌的墻,可這墻為何不是平平整整,而是砌成弧形的?再摸過去,手卻觸及一件木器,方方正正,似是一件放倒的柜子,不知是何家具。心下卻有些恐慌,在自己睡著沒有知覺的情況下,是那個弱不經風的瘦弱老頭把自己扛到這個像菜窯一般的地方來的嗎?四處摸過去,覺得這個空間不過左右六尺來寬,上下三尺來高,根本站不起人來,四周并無出口,這又是一個什么所在?是被老頭囚禁起來了嗎?自己身無長物,唯一值點錢的喇叭也還在身上背著,又非女流,囚禁起來干啥?

不禁高聲叫道:“大叔!大叔!”當然得不到回應。

各位看官,他只道自己是被歹人所困,根本沒有意識到,原來是被鬼所引,陷入了一座老墳墓室里。這張大個子,昨夜被黃鼬、枯樹枝嚇得屁滾尿流,真是遇見鬼了,卻又識不得,犯起傻大膽的毛病來。

不過也幸虧他有這把膽子,不知也不怕。叫人不應,心想是遇見歹人了。此時外邊天已放亮,他頭頂上一處透進些光線來,仔細一看,原來是此處磚頂已有部分塌陷,有約海碗口大小的一個洞,外面有些枯草亂蓬蓬的罩住,稀疏的地方能勉強看到點光。

張大個子情知靠自己喊救命,肯定是無人應答的,喊破肉嗓,也夠嗆有人來救。突然想起背上背的喇叭,心生一計,長年吹喇叭,他的肺活量比常人大得多,喇叭聲又響亮,不愁引不來人救命。于是拿過喇叭,沖著洞口吹了起來。

張大個子不知道,自己其實并沒迷路,所在的地方正是平日里在小路上經過時看到的那片老墳。

太陽升起來之后,小路陸續(xù)有人通行,聽見不遠處墳堆里傳來喇叭聲,害怕程度不亞于白日見了鬼。幾個膽大的村民結伴拿著棍棒過來看看究竟,才發(fā)現,喇叭聲是從一座雞窩墳里傳出來的。

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張大個子心想這下有救了。大聲喊起救命來。村民起初害怕,但聽這聲音像是人聲,又是大白天的,找到聲音的來源,湊上前去。

村民問:“你是啥人?怎么在這里面?”

張大個子答道:“我是張莊人,昨晚行路,被一個老頭給困在這窯里了。”

村民說:“你可知道你不是在啥窯里,是在雞窩墳里?咋進去的?”

張大個子這才知道自己身處雞窩墳中,摸到的木器是一件黑漆漆的棺材,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剛才的傻大膽也不見了,全身癱軟,已經風干的棉褲再濕一次。

一番問答下來,村民確認墳里是一個大活人,忙不迭的從附近村里借來鐵锨,前來搭救。

救人時,一位老者發(fā)話了:“盡可能的少破壞老墳,開個小口救上人來就行。”

村民七手八腳的把張大個子救上來,又把墳上的缺口草草的用土掩埋上。張大個子見了天日,他睜不開眼,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此時看見墳前立的墓碑,上刻著“王友金之墓”!正是昨夜與老頭聊過的他出徒后吹的第一個白活,原來所提的死在二十多年前的王友金,正是老頭本人!頓時渾身抖如篩糠,大喊:“我見鬼了!我見鬼了!”


獲救回家后,張大個子病倒了,全身無力,神情恍忽,時不時的做夢夢到遇鬼的情況。在炕上臥了一個冬天,吃喝拉撒全靠人伺候。神嬤嬤也看了,湯藥也喝了,就是不見好,精神日見萎頓。老婆以為他熬不到春天了,再看眼前三個未成年的兒子,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過,整日里垂淚。

正月末的時候,街上來了個算卦先生,渾身臟兮兮,形容猥瑣,并無半點仙風道骨。算卦先生看張大個子老婆端著破盆出來倒屎尿,上前去問:“這位大嫂,家里可有位病人?”

張大個子老婆沒好氣:“哪是病人,快成死人了!”

算卦先生說:“這人命不該絕,只是命中有業(yè)障。”

張大個子老婆一聽,拉住算卦先生,進家去看看。

算卦先生見張大個子形容枯槁,便問起緣由。張大個子強打精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算卦先生掐指一算,問張大個子,與這鬼魂王友金可有過節(jié)?

張大個子說:“他活著的時候,我都沒見過,哪來的過節(jié)?”

算卦先生又問:“生前無過節(jié),那死后呢?”

張大個子仔細想了想,這才回憶起二十年前王友金喪事上的一樁事來。原來當年他年紀輕,在喪事上因爭酒喝,與人發(fā)生口角,那時候氣性大,將一盆洗碗盤的臟水一腳踢翻,水流出去好遠,恰巧一陣風來,將喪事的紙扎吹倒在地,正好倒在水里,濕了一片,燒紙扎的時候,這片就沒能著起來。因為這個事,王友金的兒子還跟響器班主張福撕扯起來,錢都沒給結,張福將他好一陣埋怨,要不是同宗,他又是個吹喇叭的好苗子,響器班興許就不要他了。再細細的回想,濕了的那片紙扎,好像正是院落大門的部分。

事情的原委想清楚后,張大個子更加害怕,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讓王友金的鬼魂記了二十多年,如果鬼再想報復可咋辦?

說與算卦先生聽完,算卦先生問他,你想想,那鬼老頭與你交待什么事沒有?

張大個子想起,鬼老頭叫他去跟王水青說老屋該修了。

算卦先生說,叫你辦的事你去辦了,保準你就沒事了。說完也沒收錢,飄然而去了。

張大個子思來想去,叫兩個兒子借來地排車拉上他,去王樓村找王水青。

王樓村在十里以外,張大個子見到王水青,跟他把前來后去的事一一說了,王水青大為震驚。原來王水青在父親下葬后,頭十年還經常去上上墳、添添土,后來就懈了,好幾年沒有去上墳,也不知道老墳漏了。

張大個子誠懇的說:“二十多年前老人去世時,是我犯渾,讓他入土這么多年,都沒能安生,我賠給老人一套紙扎,用以賠罪。”

王水青答應了張大個子的請求。找先生算了日子,張大個子借錢重金置辦了一全套的紙扎,又請響器班吹打著,送到墳上燒了。王水青也給父親的墳做了修繕加固,在墳前跟父親燒紙念叨,以后定會多來上墳。


事后沒多久,春天來臨。張大個子因還了業(yè)障,身體逐步的康復,到夏天時,已能跟上響器班開工了。只是,再也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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