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節回顧:【成長】黑白(10)
生日
蘇白認床,還有點潔癖。
所以,在旅館的一夜,她只是坐在床上瞇著眼打了個盹而已。天還未亮,便起來去外面散步。
凌晨的氣溫有點低,還吹著一股寒風,蘇白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踱著步子。風吹過干枯的樹枝,發出鈍響,被驚飛的烏鴉呱呱叫著逃走了。
周圍很安靜,走了一陣,天邊見見能看到金色的光亮,唐莉來電話了:“我現在正式住進醫院啦,你要不要來醫院陪我啊,我順便幫你過個生日?”
唐莉的產期居然這么快就到了,她父母都不在這邊,老公又出差,一個人在醫院,肯定很害怕吧?反正蘇白也不想在旅館待著,便立馬辦了手續直奔醫院。
唐莉一個人獨享一個VIP單間。蘇白一進來,便看到她像個貴婦似的,躺在豪華的病床上。蘇白四處看了看,整個房間里還真的只有唐莉一個人。
唐莉說:“你別看了,他們剛走,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了。”
蘇白這才松口氣:“那就好,你們這種豪門望族,實在是讓我太有壓力了。”
唐莉笑道:“豪門望族還來公立醫院?你怎么就這么點想象力啊?”唐莉掀開被子,拍拍旁邊的位置:“我躺著腰酸,你上來陪我坐會兒。”
蘇白便脫了鞋子,在她旁邊側躺著。唐莉靠著兩個靠枕,半坐著。
蘇白摸摸唐莉的肚子,問道:“馬上要當媽媽了,你害怕嗎?”
唐莉笑笑:“不知道。”
“我現在不知道是什么感覺。高興?激動?害怕?焦慮?或許都有那么一點吧。你是不是覺得很意外?在常人的概念里,做媽媽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可是,有誰能告訴我,怎么才能提前知道自己到底適不適合做媽媽?直到現在,我才突然意識到,我是要把一個生命,帶到這世上來,我不知道該怎樣為它負起責任,我也不知道我能為它做點什么….”
唐莉絮絮叨叨說了半天,一轉臉卻看見蘇白在她旁邊睡著了。
蘇白一覺醒來,看到唐莉在房間里來來回回的,便問道:“你是找什么東西呢嗎,還是我占了穿你睡不著?”
唐莉兩手撐著腰,一本正經的時候:“我這是在運動。”
蘇白想起以前那個校運會的跨欄冠軍,又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像個袋鼠似的,就很想笑。下午,蘇白奉命出去采購氣球,絲帶、彩紙。晚上的時候,唐莉忽然問她:“明天你生日,想吃什么?”
蘇白說:“你又不能出去,就隨便在醫院吃點吧。”
唐莉搖頭:“我一個人在這里實在太悶了,他們這也不讓,那也不讓,好不容易才能借著你的名義熱鬧一下,我才不要吃醫院的東西。”
蘇白這才明白,她下午讓自己出去買氣球之類,原來她是嫌醫院太冷清了。于是蘇白便吭哧吭哧把氣球全都吹起來,唐莉笨手笨腳的在邊上給她遞絲帶,兩個人忙了兩個多小時,屋頂終于飄滿了彩色的氣球。這個房間里,總算有了點白色之外的顏色。
唐莉心情不錯,兩個人便一起坐著翻字典給寶寶取名字。晚上,她倆一夜沒睡,一直在聊天,唐莉即將為人母,蘇白也又大了一歲,這樣的時候,總是特別容易感慨。
第二天一早,蘇白迷迷糊糊的被老媽的電話給叫醒:每年她生日的時候,老媽總是一大早便打電話給她,叮囑她去吃頓好吃的,買件新衣服,出去見見朋友,等等之類。
蘇白怕吵醒唐莉,便躲去樓道里接。老媽的電話之后,蘇檀的電話也到了。蘇檀一向簡單粗暴:我給你打點錢吧?就當請你吃飯了。
接完電話,一進門就看見了桌子上巨大的蛋糕。蘇白驚呼:“你什么時候買的?”
唐莉從被窩里伸出纖弱無骨的手:“先扶我一把。”
畢竟是快要生了,唐莉身子笨重,蘇白扶她還是費了些力氣的。服侍了她洗漱之后,蘇白開始張羅著點蠟燭,許愿,唱生日歌,然后切蛋糕。
蘇白說:“謝謝你,陪我過這個生日。”
唐莉說:“是我得謝謝你,陪我在醫院里。”
蘇白看著唐莉,握著她的手說:“你別怕,有我在呢。”
唐莉縮回手,笑道:“搞什么,我有老公的。”
蘇白把蛋糕上面的櫻桃全都挑出來,然后給了唐莉。唐莉愛吃櫻桃,蘇白知道她買這個蛋糕就是沖著櫻桃的。
蛋糕還沒切,病房里忽然涌進來一大群人,都是唐莉在公司的同事,蘇白在公司呆的時間不長,只認識其中的兩三個,其余的都沒見過。
唐莉笑道:“這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給你們趕上了。”
于是,蘇白又聽著一堆有口無心的‘生日快樂’,給大家分蛋糕。吃完蛋糕,大家陸續告辭,幾個沒走的又陪著唐莉打牌。蘇白不會打牌,在旁邊給她們端茶倒水。
等人都走了之后,房間里頓時又安靜下來。中午陽光正好,蘇白拉著唐莉去外面散步。結果經過一個半開著門的房間的時候,聽到里面嘰嘰喳喳的嬉鬧聲,唐莉便拉著蘇白進去湊熱鬧。
走近了才看到,被大人們圍成一圈捧在手心的,是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嬰兒。兩個人站在邊上,看著這整個房間里地位最高的小人兒:開心就笑,不開心就哭,餓了哭,尿了哭,平白無故也哭,想怎樣就怎樣,我行我素,把一眾大人們玩的團團轉。蘇白對他簡直十萬分佩服。
小孩安靜下來的時候,大家便輪流抱著逗他玩兒。
有人注意到孩子的一只眼睛上貼著一只單眼皮貼,還以為是不小心弄上去的,正要取下來,孩子的母親笑道:“你沒看到他只有一只雙眼皮么,給他貼一個假的,說不定以后長成個真的呢。不然長大就是個大小眼了,現在先給他預防預防,反正我也閑著,貼著玩唄。”
然后聽到另一人說:“大小眼也挺好呀,人家還說大小眼的男生疼老婆呢。”
又有一個人說:“現在大小眼才流行呢,你看那些韓劇里面的老公,很多都是大小眼,也挺帥的呀。”
蘇白忽然就難過了一下。
也是像今天這樣的一個午后,蘇白睡醒了窩在沙發上看書,夏墨坐在另一頭的沙發上對著鏡子擠痘痘、拔胡子。
夏墨忽然說:“哎,你有沒有發現我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啊?”
蘇白故意大聲問道:“你說啥,煤球和木炭哪個黑?”
夏墨氣的肚子痛,忍著氣:“我一只眼睛是內雙,一只是外雙,你看我左邊的眼睛,是不是比右邊大?”
蘇白瞇著眼睛研究了好一陣子,認真的說:“要說大米和糯米哪個更大我還真是不好分辨。”
夏墨還有點小得意:“我感冒的時候兩只眼睛就一樣大,都是雙眼皮了,所以,我想要雙眼皮的時候,我就感冒。”
蘇白:“真是有病。”
…
原來,想念一個人的時候,連有關他的一切都會變得敏感,所有能聯想到他的東西都會成為不能碰觸的禁忌,周圍一公里的地方都是雷區。
蘇白生日的前一個月,夏墨就提前訂好了餐廳。這家店雖然不大,但是做的東西很好吃,老板也在此經營了幾十年了,所以經常一座難求。
送給蘇白的生日禮物也是夏墨找了很久才找到的,那是一款蝴蝶型吊墜式鉑金項鏈,吊墜的圖案全部由鉆石鑲嵌而成。蘇白那樣一個棱角鋒利的人,跟鉆石很搭調的吧?
鉆石,是一種很純粹的物質,只要一點微光,就可以發出奪目的光澤。
夏墨靜靜的坐著喝酒,服務生送來了他提前訂好的花,那是一大束深紅色的玫瑰花。夏墨舉起杯子,對著對面的花束,說:“干”,然后一揚脖,喝光了杯里的酒。
又過了一會,服務生小心的過來問:“先生,您的菜現在給您上嗎?”
這位先生下午就來了,在這里等了快兩個小時,似乎還要繼續等下去。
“上吧。”客人淡淡的吩咐道。
菜上來,有夏墨特意點的蘇白最愛吃的酥皮雞派,還有他覺得她會喜歡的巧克力“生如夏花”。夏墨拿起筷子,嘗了一口,好像沒什么味道。一個人吃飯,的確沒什么味道。
相比于夏墨的形影相吊,鴉雀無聲,他旁邊那一桌人的大呼小叫,勾肩搭背形成鮮明的對比。
今天是劇組的聚餐,本來是沒有老金什么事的,他只是臨時被拉過來幫忙而已,但是導演還是拉著他一塊過來了。菜一上來,大家還沒動筷子,老金急吼吼的拿出手機:“等會等會,先讓我拍個照。”
大家紛紛笑他:悶騷。得瑟。臭顯擺…
老金卻大言不慚:“你們懂什么,我一朋友,哎,就我給你們看的那小說的作者,今兒她生日,結果人在醫院,什么都吃不著你說多難過,所以我得拍個照片發給她。尤其這個,酥皮雞派,她的最愛,我得重點拍一張。”
所有人頓悟:高明。真朋友。
除了不靠譜的朋友,還有智商低齡的朋友。晚上的時候,蘇白收到遠在埃及的二丫發給她的短信:是一個便便表情包。這人,惡趣味簡直可以。
蘇白差點以為,這就是自己生日的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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