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西原——雨夜

親愛的西原:

早上好啊。這封信居然被我拖了這么久,真是抱歉。實際上上一封郵件我剛收到就給你寫信了,不過種種原因,今天才能寄出去呢。

國慶節(jié)放了九天假,有同學來玩,五天時間都在外面。去了北戴河,第一次看到海,昨天回來一直在發(fā)燒,今天昏昏沉沉地幾乎睡了一天。外面的雨聲一直沒有停過,晚上獨自在校園里逛了逛,用清新的空氣洗了洗肺,到處都是濕漉漉的。

不知道西原這兩天過得怎么樣呢?應該早早講的“國慶快樂”最終還是遲到了。跟西原講講自己的國慶吧。十來個同學來擠北京的三環(huán),大家訂了小公寓一起住。預想一大群人住在一起打牌做飯說說心里話會像《愛情公寓》里面一樣溫馨,但現(xiàn)實卻那么讓人失望。來了一些預料之外的人,微笑和言語間都充斥著尷尬。男孩子們晚上喝酒白天睡覺,幾個女生費勁地避開人多的景點,去小地方逛了逛,有點沒勁。深夜的閑聊卻是讓人亢奮的,只是傾訴心事的同時還有些不安,擔心自己說多話了。極度缺乏睡眠又極度疲憊的幾天,卻也是極度清醒的。腦海里對某些關系的看法越來越明確。享受在一起的歡樂,又極其排斥任何狀態(tài)下虛假的客套。越來越?jīng)]耐心也越來越難以容忍不真誠。

去了798藝術區(qū)。上次去798取景拍視頻,被夕陽余暉下的文藝店鋪徹底吸引住,可惜時間不夠充足沒來得及去逛逛,于是暫且保留了腦海里構造的798的神秘感。這次去的時候發(fā)覺得自己實屬俗人一個,實在難以領略畫廊里畫的魅力。但是總覺得自己還會來這里,藝術區(qū)是個去不厭的地方。

西原我真是慚愧啊,一天之內(nèi)好幾次把很簡單很日常的字讀錯,被朋友們笑話到不行。作為中文系的孩子真是抬不起頭來。

西原有沒有去看《從你的全世界路過》這部電影呢。不知道有沒跟西原探討過對暢銷書的看法呢,我不是很排斥,甚至還很喜歡一些暢銷書,當然暢銷書是比不上經(jīng)典的。但是不管怎樣,寫書明明是安靜的事情,很多作家卻讓它沾染了世俗氣,好多書都因為種種原因被拍成了電影。開始看得百無聊賴,同去的朋友竟然還睡著了。努力尋找書中的影子卻覺得書中的某些情節(jié)拍成電影似乎顯得有些矯情做作了。一些本應該藏在內(nèi)心的獨白說出來就少了味道。很奇怪,后來卻被無數(shù)個小細節(jié)打動,哭得難以自已,看到了生活的艱辛和離別的苦楚,從你的全世界路過,有人留下了有人走了又回來了有人一去不復返了,一些人等得到一些人只能去緬懷。真是莫名哭點。

一大群人一起聚了兩天,很遺憾后來不歡而散。我們?nèi)齻€女孩子決定去秦皇島。幾經(jīng)輾轉住進了北戴河旁邊的小民宿里,門有一條縫,呼呼的風透過門縫吹進來,窗子也被風吹得響得很厲害,發(fā)出類似哭泣的聲音,三個膽小的女孩子被嚇得不行。小旅館距離海不遠,很冷,訂了親子間,三個人卻固執(zhí)地蜷縮在同一張大床上,互相取暖,說了一宿的心事。我們沒有等來北戴河的日出,卻互相陪伴度過了漫漫長夜。其中一個女孩子呢,高一就跟我鬧翻了,臨近畢業(yè)的時候才和好。這次的交談才真正消除了彼此的誤解。西原,我突然覺得互相理解最好的方式就是敞開心扉。

早起洗澡被冷成凍肉。同行的伙伴貢獻了自己的兩件厚外套我們才敢去看海。走之前不理睬她們的規(guī)勸,很固執(zhí)地帶了裙子,腦補自己站在海邊裙訣飄飄的樣子,自覺無限浪漫。但當然想象美好現(xiàn)實殘酷。海風伴著腥味襲來,逼迫我一次又一次裹緊身上的黑大衣,厚實烏云籠罩著海,陰陰沉沉,沒有縫隙讓光透進來,也沒有縫隙讓風溜出去。小鎮(zhèn)餐廳衛(wèi)生條讓人堪憂,但臟兮兮的小餐館做出的餃子簡直是人間美味。兩大盤餃子下肚后三個人都是意猶未盡。

西原肯定是看過海了吧。我們?nèi)齻€西北姑娘,剛剛能看到海還沒走到近處就已經(jīng)開始狂喜。《城南舊事》中小英子睜大好奇的眼睛,用稚嫩的聲音背誦著“”我們看海去,我們看海去”,那聲音也傳到了我的心里。我一直很想去看海,看看海的蔚藍海的遼闊,感受海沖刷和包容一切的力量。我想閉著眼睛吹吹海風,我想撿拾小小的貝殼串成手鏈,我還想聽聽海哭的聲音。

可是呢,西原。我看到的海不是藍色,沙子也不是金色。白色的浪花卷攜著貝殼的碎片和綠油油的水草一次一次拍打著沙灘。人太多,沒能安靜地站在海邊感受海風,也沒能靜靜地聆聽海哭泣的聲音。但我們又很快樂,聽著海浪的聲音跟著人們一起驚嘆唏噓。我們笑著叫著奔跑著,在冰涼的海水中尋找完整的貝殼,用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定格歡樂,卻覺得照片卻遠不夠記錄每個時刻。中途我撿到了一個圓圓的綠色的貝殼,想要寄給西原分享快樂來著,可是后來不小心給捏碎了。

對了,我的手機還掉下海水一次,掉到石頭上一次,竟然都存活了下來,真是幸運。小六子心血來潮買了鏟鏟和網(wǎng),跟著小朋友們一起挖挖挖。淺水里一個個小洞清晰可見,有個阿姨告訴我們那是小螃蟹的洞。激動地順著洞口一點一點挖下去,挖了很久仍然一無所獲。但意外捕獲兩只小小的寄居蟹,從尖尖長長的貝殼里伸出小小的鉗子小心地揮舞著。還捉到一只透明的海蜇,我冒著生命危險探出手去摸了一下它,軟軟黏黏的。大海真是神奇。有叫不出名字的飛鳥在海的上空盤旋著。看著遼闊的海面,我們都想文藝一點,結果說出來的話都變成了——啊好美,好好玩,好開心,照出來的照片都成了各種表情的黑照。泡在海水里好幾個小時,出來的時候腳都僵硬到不能走路。網(wǎng)送給了一個小朋友,在華燈初上的時刻我們才踏上歸程。很想吃海鮮,最后因為價格望而卻步,三大碗面來得很實在,只是吃面的時候我們?nèi)滩蛔⊥赃叴笫遄雷由系捏π吠撕枚嘌酃?/p>

因為第二天早上都走得很早,三個人都舍不得睡覺,怕一睜眼就迎來了別離。吃零食,斗地主,大笑,疲憊到睡著扔掉手機……完美的一天結束了。

西原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大家都分開走了。想看日出想看看晴天的海面,可是沒有時間了。買票的時我專門買得稍微早了點,怕自己最后一個走。可是由于各種原因我還是成為三人中最后一個走的人。沒有擁抱沒有流淚,我對著她們揮手,微笑。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心里的落寞難以抵擋。前路茫茫,短暫相聚,然后各自離開,又踏上自己的生活軌道,再次開始沒有對方陪伴的軌跡。西原啊,送別遠遠比離開更讓人覺得悲傷呢。后一個人在火車站游蕩了很久,終于等來了回去的車,心里默默說著:“再會了。”

這幾天就這么過去了,上面的文字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用手機寫給西原的,網(wǎng)時好時壞,今天全部發(fā)給西原。回來以后的一天就是開頭的部分,感冒好的很快,估計也就是因為吹了海風才感冒的。上一封信的回信用的是手寫。但還是要快快知道西原想問我什么問題才好。對了,小六子這兩天遇到了感情問題,等我自己捋捋下次再向西原請教吧。雖然回信里寫到了,但還是想說弟弟的校卡真是太有創(chuàng)意了,笑得不行,還有西原的魔方轉得很厲害呀,接受手殘一拜。

記得問我問題哦。

晚安。雨夜好夢。

小六子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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