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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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人物:何雨繁
故事緣起
“那個夏天,我和顧雷一起在做一個寫作計劃。當時他在電影頻道做編導,我們在寫作的過程中聊到,他們經常會為節目策劃而緊張、費勁。后來他們做了一些總結,發現當時有一批節目都是圍繞著水,或者和水有關的形式來進行的。他們在這背后的原因的討論中發現,水是生命的象征,人跳進水里有一種力比多的釋放,從而讓觀眾在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產生愉悅感等等。
顧雷講的很激動,他講的是節目,而我想到了我的童年,那個一個猛子扎進去,黑白渾濁不分,熟人生人全都赤條條圍在池子里的澡堂。引申到這個時代,以及人們的不節制,充分釋放的力比多……那一刻我決定,這就是我要寫的故事,它的名字就是《澡堂》。”
——導演何雨繁
我一直想做的事情,就是做戲劇
小空采訪過很多戲劇導演,他們大多科班出身,生于藝術世家,耳濡目染,從小對藝術抱有熱忱。采訪他們,你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什么叫根正苗紅,天賦異稟,老天爺賞飯吃。直到遇到了這名清華大學建筑系碩士何雨繁導演,頂級學府王牌專業的理工男。他的戲劇之路始于大學,從愛好到事業,七年求學生涯,與戲劇的七年之癢。他與戲劇不僅僅是邂逅,而是發生了真正的“愛情”。
今天,空間君有幸采訪到他,聽一聽何雨繁的戲劇人生。
空間君:對于你來說,話劇意味著什么?
何:話劇基本上就意味著我的整個人生了。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基本所有的人生都是在這個行業里來度過的,這也可以說是我的修行之路,是一條道路,人生旅途的一個載體。每個人的載體都會不一樣,但是其實每個人在再其行走的過程中,會從這個載體中吸收你所需要的東西。當然這只是一種形式,但其實對你來說它是一個固定的、可能對你到目前為止前半生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一個東西。
空間君:除了做戲劇,你還有別的想做的事嗎?
何:嗯……應該也就是做戲了。沒有任何的想要去主動放棄做戲劇的想法。因為人這一輩子,做好一件事情就可以了,我一直以來最想做的就是戲劇呀!
當然,做了這么長時間可能會有一些方向上的改變,但是整體上不會變,我覺得還是更堅定走這條路。原來的時候可能更希望有一些個性的作品出來,有一種自我的表達。現在的一些工作,包括做新劇場平臺這些東西,我覺得可能更多的是通過服務他人或者幫助他人,來提升戲劇行業整體的環境,讓整個環境能夠變得更好一些。這其實也是一種共贏的一種狀態,大家好了我也就好了。所以現在除了創作之外,就是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繼續幫助使得這個環境變得優化吧。這是我的一個目標,會慢慢來,但是具體能夠達到什么程度,并不太確定,只能說自己在不斷的努力。
空間君:你的創作靈感,或者說是精神能量,都來源于哪里?
何:如果精神能量是指一些創作的創意或者靈感的話,那其實來源是方方面面的,主要就是生活中的各種信息及其給你的感受,比如你聽到的、看到以及經歷的東西,我認為應該也包含了電影、書籍還有和人的溝通。
空間君:聊一聊《澡堂》的創作契機吧。
何:《澡堂》這個故事是圍繞一個水池子發生的。這個水池子,可能有很多象征的意味。由這個水池子進一步想到可能這個人、這個時代會存在欲望過剩、失去道德、黑白不分這些問題,那么進一步聯想,洗澡,它代表著一種清潔和潔凈,把人洗凈這樣一種概念。
它看似是一個現實主義的作品,而且很像是作者己的童年經歷,或者是情感因素出發而完成的,但是恰恰不是,這個作品是一個從觀念、概念出發的,是從清潔、潔凈這樣一個概念出發的而產生的故事。所以這個故事的形態和從情感出發而來的作品相對來說是有著比較本質的區別的。比如說像電影《洗澡》,它就是一個情感性的作品,是和個人的私人情感相關的故事。
在《洗澡》電影里,其實它反映的是人的情感,和父親、和澡堂這樣一個環境的情感。當然我這個戲里面也是有這樣一種情感的,但是其實對我來說這個東西不是最重要的,我更關注的是,澡堂它作為一個符號、一種象征,以及它在這個時代里所處的這樣的一種尷尬的位置。電影《洗澡》的結局是有一種重生的感覺,但是在我的戲里有人說我把這個時代寫死了。其實我是這樣覺得的,在一個大的社會層面上來去講這個故事,和在一個人情世故的環境里講的故事,它的語境是不一樣的。我在這個時代背景下講的故事,雖然仍必須要以人情為推動,但是事實上,我更想說的是欲望和傳統道德之間的一種博弈。因為我覺得欲望是非常強大的,其實它是會突破目前這個時代很多的道德底線的。
所以我的《澡堂》其實是一種警示,如果我們再這樣下去,任由著欲望無限地發展,而不去回歸一些本源的東西的話,那么這個時代可能是要死的。這并不是完全的一種絕望,而是一種非常嚴重警告,或者是一個可能的趨勢。
當然,后來在劇本朗讀的時候,有觀眾也會提出一些意見,覺得結尾可能過于絕望了,所以現在的結局可能會有所改變——原來消失的井水可能會自己又出現了,感覺這個水可能還是有活力的,是不死的,是能夠源源不斷的。究竟什么原因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這樣也許會給人一點點希望,就是一種傳統的精神,一種好的東西它不會徹底的滅亡。
空間君:所以,你對對這個時代的看法是?
何:我覺得這個時代可能是人類歷史上產生文明以來,物質文明發展高度最高的一個時期,但是從歷史上來看也應該是精神文明最墮落的一個時期。最近我還在看一篇文章,說是改革開放30年,我們都已經富了,但是富貴富貴,我們只有“富”但沒有“貴”,還需要把這個“貴”給找回來。
其實就是這樣,比如說這個時代是不是有有它好的方面,當然我們會說是,因為它的確是使人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這個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覺得談任何一個事情都要看其所處的環境。在經過了改革開放之前、建國后的這些具有時代特色的對人的精神的打擊,其實包括從五四運動之后的對傳統文明的從物質層面和非物質層面的毀壞,或者說揚棄,其導致的結果是人們對傳統的道德,或者說一些好的、引領性的精神性的東西的一種缺失。在這樣的一種環境下進行改革開放,把人的欲望打開,就會導致人的欲望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對它進行限制。
原來我們還有這種老話,比如說人不能干壞事兒,你干了壞事兒會有這個鬼敲門。這種說法在原來可能對人的行為就有一個直接的限制作用。但是現在,一個人沒有精神上的信仰,咱也不說是宗教信仰,那么就是我怎么做都可以,我想什么就是什么,我想干什么都可以,這就導致人往沒有下限、沒有底線的方向墮落下去。
所以我覺得其實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時代,如果整個時代的人都是這樣往下發展而沒有一個回潮的話,那可能這個時代就會墮落下去了。寫《澡堂》這個戲其實是對這個時代的一種反映,同時也是對造成這個時代原因的反思,而對人們來說,也是一種警示和提醒。當然,這也是我的一種看法,我認為是會有這樣的一種趨勢的。
中國有句老話兒,“出了茶館進澡堂——里外涮”。相信喜歡《茶館》的你,也會喜歡當下的《澡堂》。
演出劇目|《澡堂》
演出時間|9月14日-9月17日19:30
演出地點|隆福劇場(原東宮影院,北京市東城區隆福寺大街4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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