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人多，多到像螞蟻一樣密麻，占據世界。可天下之大，人不過像顆蒿草。不過是多些思考，明白生死。上知些天文，下曉些地理。
就算這樣，關于人的事已經說不盡了。人多了，種類自然也多。人把一切都命名。把自己分類，按膚色分，按性別分，按老幼分，也有按地域分的。我今天的要說的分法，按的品相，謂之好人、壞人。
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從小受到的教育，好像這一切都注定似的。他，必須是好人。而他，必須是壞人。是板上釘釘的事。
姑且先說說嗤之以鼻的壞人吧，提到壞人。必然和惡行有的聯系。走到哪里就危害到哪里。繞而遠之，聞而恨之。這便是我從小受到教育的漏差了。人恒而無過？孰能無過？當起好人來要日日當，變成壞人來，一件便可。這就是好人難做的道理。我不是同情所謂惡人。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道理是這樣的。但善惡有大小，也皆有所懲賞。把小惡與大惡一同來對待，亦是不對的。小惡回頭易，大惡回頭難，這更是不對。所謂善惡一念，難得只是回頭罷了，只要能走回頭路，路的長短又何必苦惱。
從小孤苦，無人教養，淪為偷盜之徒。你怎說他是惡人，上蒼逼人為惡時，惡或餓死擇一，誰又有權決定其善惡呢？從小驕奢，不知分寸，淪為敗家富人，不知長輩貧時艱辛，周圍奴仆成群。自覺人命輕薄，己命金貴。怎知人人平等，便憤時激行，皆生來隱禍，又怎評其善惡。
生在匪盜之家，少有斯文之人。居在軍儒之府，尚有流氓公子。皆上所述，我們都應該知道，不能以好壞去分辨一個人。
好壞二字，應當是用在某件事的。一件事是可以講好壞的，用在人身上，則是片面的、暫時的、狹隘的。幫一次陌生的行人，已經可以稱之為好人。幫一次正義，就可以稱之為英雄。這樣看來，英雄應該是好人的升級版了。但是，英雄這二字是從死神大都是那里要過來的。是勇氣和死亡的象征。如果你想到英雄二字的時候，一定要想到死亡這二字。才能知道英雄是不容易的，是在某段時間置之生死的。
再說說壞人吧，人都喜歡在背后討論別人，這是個慣有的毛病，也算得一件小小的壞事把。夸別人的少，品頭論足的多。
都喜歡夏日說雨，少有人冬日贊陽。惡言的力量，冷語的作用還不如刀劍來的痛快，而且更加折磨。與其論人長短，不如論論自己的長短，是否有資格說教人家。
好人壞人其實只要他自己能決定。哪里輪到你來說教，就好像他的老母親一般慈祥嘮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