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阿呆其實(shí)不呆,只是做人有點(diǎn)兒實(shí)誠。
宿舍里的垃圾筐滿了,他總是第一個整理。
上海的夏天悶熱,大夏天的需要從水房抱一桶水回來,阿呆“哼哧哼哧”的抱回來,細(xì)細(xì)密密的汗珠沁在額頭,也從來不說什么。
宿舍的老李嘴貧,愛在言語上占人便宜,阿呆也總是“嘿嘿”一笑而過。
阿呆身高182,看起來壯壯的。他靦腆,笑起來總是有點(diǎn)淡淡的羞澀。
02
阿呆的生活也簡單,除了吃飯,睡覺,上課,就是清子。
清子是阿呆遠(yuǎn)在新疆焉耆縣的女朋友。阿呆對清子的好,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令人震驚。
阿呆數(shù)學(xué)很好,一到周末就去做家教。一小時家教賺150塊錢,他卻連超過15塊錢的外賣都舍不得訂,總是提前在食堂買好卷餅和小菜,中午熱熱就吃了。
阿呆也肯吃苦,同學(xué)就介紹了他去婚慶公司做場務(wù)。沒課的時候阿呆都去,一周能去4個半天,算來也有400塊的收入。
同宿舍的小胖打趣他:阿呆,你是不是攢錢娶媳婦呢?這才大一,有點(diǎn)兒早啊!
阿呆靦腆笑著晃了晃手機(jī):不是攢錢,是錢都給清子。
小胖搶過他的手機(jī),支付寶轉(zhuǎn)賬頁面赫然寫著:收款人X清子
03
一轉(zhuǎn)眼就大三了,阿呆還是去做各種各樣的兼職,持續(xù)不斷的給清子轉(zhuǎn)賬。大三的課少,傍晚的時候,阿呆會去籃球場練投籃。
喜歡練琴的陳月光就是這會兒注意到阿呆的。
阿呆對著籃筐的身影被燈光拉得老長。跨籃的時候很專注,甚至沒聽到到陳月光的鼓掌。
陳月光遞給阿呆一瓶“江小白”的時候,阿呆沒有驚訝。他只是告訴她,下次別這么晚了。天黑,不安全。
陳月光喜歡練琴,9點(diǎn)半從琴房出來的時候,常常可以看到一個人在球場,不用說,肯定是阿呆。
帶球,向前,跳起,投籃,阿呆的動作輕快。他劃出的拋物線并不常常完美無缺,但不知道哪一個拋物線就這樣毫無預(yù)兆的飛進(jìn)了陳月光心里。
她似乎突然開竅了。看他打球的日子和練琴一樣,不可或缺。
04
推開琴房的門,陳月光愣住了。阿呆帶了一瓶青啤,倚在門外,籃球衣隨意的搭在肩上。她只覺得特別的安靜,想聽他開口說些什么,又想時間靜止下來。
阿呆卻自顧自的走進(jìn)琴房,坐在講臺上,眼神真誠:
你的琴真好聽,就像月光灑在草坪上。給你講個故事吧。
05
從前有個小男孩,他住在一個很落后的小村子里。那里有藍(lán)天白云,沒有高樓大廈,有綠樹鳥窩,沒有地鐵游樂園。
男孩在草地里打滾,在田埂間奔跑,他過得很開心,也想長大以后出去看看電視上的大城市,去看看飛速的地鐵,330米的高樓還有一望無際的海。
可是他真的太調(diào)皮了,高二有一天他逃課去鎮(zhèn)上玩。玩就玩吧,偏偏還攛掇了自己的同桌一起去。同桌是語文課代表,一個氣質(zhì)柔美愛看書愛畫畫的姑娘。
在那個卡車疾馳而來的瞬間,男孩愣住了。
女孩推開了他。兩個人滾在了路沿石邊。汽車疾馳濺起的碎片扎到了女孩的眼睛。
她失去了一只眼睛。
男孩還沒來得及跟她說,其實(shí)他想和她考同一所大學(xué),他想去上海,他知道她也是。他想說,我們一起去很多很遠(yuǎn)的地方,你可以畫遍山川河海的美。
06
阿呆把青啤遞給月光:你知道嗎,人們總說我傻我呆,其實(shí)傻的是她。她就像我小時候在家鄉(xiāng)山上見過的雛菊,那種不看輕自己,不傲視別人的感覺,特別的微小,但也特別美好。
我很早很早就喜歡她,可我很對不起她。
陳月光也舉起了酒瓶,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
阿呆搖搖頭:比起我付出的,她整個人帶來的愛與夢,值得我用一生去注釋。
阿呆送陳月光回家了。他目送著月光上樓,月光身上的琴盒一晃一晃的。阿呆在路燈下站了一會兒,掏出手機(jī)給清子打了個電話:
清子,我去買把琴吧。今天聽了很美的琴聲,以后我回去了彈給你聽。
阿呆其實(shí)沒想明白幸福的定義是什么,只是想起那些年在學(xué)校灌籃的自己和清子剛才電話里的清脆的笑聲,都是好春光,就像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