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人生中有很多這樣的時刻——你驚心動魄,而世界一無所知;你翻山越嶺,而天地寂靜無聲;你迷茫無助,而朋友無人可知。有時,人生,是一場一個人的戰爭。
歲月流淌,一晃四十載。時光不曾在她的臉上停留太多,還是二十七八三十左右的年紀,可是歲月的年輪卻在心里刻上重重的幾筆,一輩子都無法忘懷!
我要完了,我要完了……淚狂撒在子軒的臉上,遮住前方的路。她從沒想到死神就要來臨,她還沒準備好——我什么都沒做呢,怎么就這么快!
四月和煦的春風,吹拂著人們愉悅的臉盤。戀人們親親我我,旁若無人的秀著他們的恩愛。一個小兒在媽媽臉上甜蜜的一吻,然后吧嗒吧嗒的跑開了……沒人知道一個女子躲在車里哭,哭她不長的人生。
子軒強睜著淚眼,勉強開著車。她沒有想到孩子,也沒有想到老公。她走了,會有人代替她的位置,只是苦了媽媽爸爸……要立馬動手術,不能讓爸媽知道,不能讓姐姐他們知道。他們知道,爸媽就知道,八十的高齡,他們怎么能承受得了?!
只是有太多太多的事還沒做,就到了結束的時候!她還沒為自己好好活呢!!那種無力,不甘心的感覺就齊齊涌上心頭。沒有機會了,沒有機會了!!誰來救救我啊,我還不想死啊,不想死!她內心大聲的吶喊著,嚎叫著……
可是,沒有人聽到。樓下的孩子追逐著,喧鬧著。爺爺奶奶們嘮著嗑,間或笑罵一句頑皮的孩子。兒子跑過來,攀到她的腿上,鬧著要講故事……
02.
一切,還是往常一樣,熱鬧喧囂,平靜安詳!而你正在倒計時!你驚心動魄,世界一無所知!
當你每天掛著一個血盒子,從走廊的這頭走到那頭,獨自一趟又一趟。你在等待著,等待什么呢,命運的審判!
有的路,只能自己走,別人代替不了!他們有他們的生活,他們還在照顧自己的孩子要上學,自己的老娘吃飯了沒,心情好不好,還有自己的工作沒完成…… ?你——只有你自己!
既然命運不讓我活,我偏要笑著離開。子軒收起又要涌出的淚,微笑著,扶著血盒子,一步一步走向走廊的那頭!
03.
夜深了,七級風呼呼敲打著二十二層住院大樓,似乎樓層都微微顫抖。她有點擔心,在高架橋上開車的他安全不?他老娘撒嬌孩子不聽她的話,兒子就大風中開車回去!好危險啊,她嘆了一口氣!
是啊,好危險啊!遇到危險的,而且身邊沒有親人在場的事,還不知一次!記得那年孩子剛出生四個多月,她日夜照顧生病的幼子,擔驚受怕。孩子出院,她就累倒,高燒39.6度!那位出院第二天一早六點就出差走了,她想讓他留下幾天,等她退燒,他說不能!
她強撐著找了鄰居二嫂,在她輸水時照顧孩子,保姆不到十六歲,太小了。二嫂看她打了一會針,就上樓找小保姆去了!
輸液十幾分鐘后,突然,她感覺一種麻,從腿部,蔓延到腰部,到手臂。她趕緊叫診所大夫,很快臉部也開始麻痹抽搐,舌頭開始僵硬!全身不能動彈。只有意識是清醒的!
大夫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他束手無策。不知怎么辦?問你的親人那,在外地。子軒告訴他電話,關機,關機,關機,還是關機!替他管理工程的叔叔也找不到他。又問,還有誰,二嫂在四樓看孩子!上樓,人不在,說是買菜去了!
給店里的小叔子打電話,走路五分鐘的路程,一二十分鐘過去,半個多小時過去,還是沒人來!小伙子不知所措!你的親人朋友怎么都不在,出了事,可怎么辦,怎么辦?!
他沒有遇到這樣的事,子軒也沒有遇到!只能硬生生躺在病床上,流眼淚。絕望襲上心頭,我絕不能死,絕不能,孩子還太小啊!
好像過了很久,也許不是太久。房東叔叔說不能再等救護車了,趕緊打車去醫院吧!大夫攙扶子軒,一松手,子軒倒了下去!是的,除了思維還能動,其他全罷了工!
04.
子軒在出租車后座橫躺著,心里好怕!全身像罩了一個罩子,動彈不得!手臂沒勁,身體癱軟如泥!舌頭僵硬如石頭,臉部抽搐的難受!她怕自己就此過去,怕大夫半路扔下她不管!她流著淚,使出全身的力氣,大聲懇求大夫:不要扔下她,她還有一個四個月的寶寶吶!孩子這么小,不能沒有媽媽!爸爸還在外地出差,寶寶不能沒有媽媽……
哭啊哭啊,淚水與汗水打濕了全身的衣服!只有大聲喊叫,才能掙脫絕望!只有一聲不歇的嚎叫,才能對付無邊的恐懼!她害怕,她真的——要走了!
晚上六點,到了醫院。輸氧,輸液,終于聯系上鄰居大嫂。二嫂還在逛著菜市場,小叔子卻不知道在哪里,仿佛我們不在一個城市,不在相聚三里地的地球上。
從下午四點半,打頭孢針輸液,到十幾分鐘后藥物過敏發作,大夫說幸好不是急性發作,否則5分鐘內就會死亡!到六點急救!一個多小時里,子軒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你驚心動魄,而世界一無所知;你內心翻山越嶺,而天地寂靜無聲;你迷茫無助,而親人朋友卻不在身邊,無人可依,無人可靠,無人可幫……
晚上八點,小叔子,來到醫院。
晚上十點多,那位打來電話。
第二天,那位回來了!
見到他,子軒忍不住落下淚來!
有時,你以為你擁有全世界,其實你只有你自己!有時,人生,就是一場一個人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