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第017章 風生靈獸
? ? ? ? 被狂風吹落山崖，鐘乙下墜甚速，穿透層層云霧。
鐘乙恐心身受了震傷，拼命往上提氣。三五息的功夫，恍惚間感覺景色陡變，一眼看見已然不是白雪皚皚，卻有綠草茵茵，崖壁上長出一株古松，大可懷抱。鐘乙原是兩臂平分，雙足朝上的姿勢，往下斜飛墜落。打算萬一不濟，臨時再來一個圓月飛步落地式，雖保不住要受一點震傷，到底好些。一見這株古松，好生心喜。說時遲，那時快，距離樹頂兩三丈遠，雙手一分，雙足用力一踹，使出圓月飛步斜沖式，往樹腰的一枝干斜穿過去。等到近前，左手一伸，撈住樹干。因從千百丈高處墜落，勢子又疾又猛，一經抓住實在東西，便似秋千般蕩了起來。等到把力勻住，右手攀枝上翻，準備坐在樹干上略微喘息，那只古松樹干竟然干枯，承受不起如此重力，驟然折斷。
鐘乙身子一個不穩，一頭撞在巖壁上，昏昏沉沉摔落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鐘乙緩緩蘇醒，左腳踝處傳來扎心的疼痛。鐘乙頭腦發沉，輕微的調整了一下身體，只有左腳踝和左臂骨骼斷裂，其他部位并無大礙，真是萬幸！這時月落參橫，遠近樹林都成了一堆堆的暗影，正東方天際卻微微現出一痕淡青色。卻不知身在何處。
鐘乙身心疲憊，四肢乏力，撐起精神，從胸口布袋中拿出一粒“美味丹”，吞服入肚。然后運轉功法，煉化丹藥。這“美味丹”效果靈驗，丹藥藥力隨體內靈氣運轉三個周天，在回到丹田時，鐘乙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這幾天來，鐘乙總共從吞天遁地葫中取得三粒丹藥。服用了一粒，還有兩粒。估摸著，把這兩粒丹藥煉化就能徹底恢復。
旭日高升，周邊景色全部映入眼簾。
鐘乙舉目四望，原來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座較小的山巒，四外高山環繞如城，此山獨居其中。小山四外，平原如繡，芳草連綿，處處疏林。不是綠綠樹成蔭，便是繁花滿樹，萬紫千紅，多不知名。天氣更是清淑溫和，宛如暮春光景。再往前去，便是一片水塘，碧水溶溶，清可見底。塘側多是千百年以上的松杉古木，下面綠草成茵，景絕清曠。
鐘乙記得失足墜落時，身子離崖相隔不過幾丈，就算被風力所吹，距離山的根腳，也不會差得過遠。可是舉目四望，高山雖有，多半俱能見頂，縱有幾處高出云外的，全然不是雪山的風貌。
他緩步慢行，一路觀察地形，發現這里還有一樁奇事！山中虎、豹、熊、羊、鹿、猴、狼、兔以及各種禽鳥蟲蛇之類，隨處都是，游行往來，互不侵害。按理說，許多動物應是仇敵見面，分外眼紅。而到此都化去了惡性，全無惡斗的心機，自由自在。見了人來，有那大一點的怪鳥，以及雕、鶴、孔雀之類，偶還偏著個頭，傲然看上一眼，好像不曾看見。鐘乙覺著這里景物自然美妙，已是難得，似這樣羊虎狼鹿、蛇鳥鷹燕等本性相克的生物，竟會棲息一地，各不相驚，好像有人馴服一般，極其稀罕。耳目所及，讓人心曠神怡，有一種說不出的靜中之趣。
行約八里，方到小山腳下。雖然此處生物鳥獸繁多，卻看不見一個人影。不過各種果樹，遍山都是。鐘乙選好了當晚安身之所，然后把果實一樣樣連枝采取了些。正當兩手提著山果，忽然見不遠處有幾株栗子樹。忙走過去一看，周邊都是栗子樹，一株緊接一株。
鐘乙修煉時間不長，尚不能完全辟谷。這時天色愈晚，鐘乙腹中空空，也未細看，就枝頭摘打下來幾個。剝去毛刺、去了殼，便看見金黃的栗仁，表面光滑，似硬似軟。吃了一個，立覺干脆爽口，甜香滿頰，心神為之一快。
鐘乙向栗子林深處走了幾步，發現有一塊兩三丈方圓的空地，當中生長著一株有百年以上樹齡老樹，樹根生在紅色土堆之上，土堆外圍著一圈野花野藤交錯而成的短籬。這株栗子樹上毛刺外殼一個個“咧開了嘴”，長滿了飽滿的栗子，孕育了顆顆“褐色的珍珠”。
“哎呀”一聲，走了這一天的路，鐘乙腳踝突然疼痛了起來。這一聲雖然不大，那栗樹似乎聽到了動靜，栗子居然撲棱撲棱從毛刺里掉下來。鐘乙滿心歡喜，撿起一個板栗，剝去了皮，見果仁色澤黃里透白。把它送入口中，稍稍咀嚼便全部溶化，甘甜可口，口感硬滑，肉質細膩，又糯又香。他便用衣服都了不少。
“老去自添腰腳病，山翁服栗舊傳方?？蛠頌檎f晨興晚，三咽徐收白玉漿。”鐘乙想起了藥書里面的典故，情不自禁的哼了出來。
“第一個美味丹的藥力已經完全被煉化，還需接著服用”，鐘乙從小布袋中拿出一顆丹藥，張口就要扔進口中。此時，一陣清風吹過，怪事發生。那丹藥居然無聲無息的從鐘乙手中消失。
鐘乙大吃一驚，馬上警覺起來，‘孤影’悄無聲息的遁入地下。等了片刻，沒有任何動靜，明月懸空，清風微拂，花草芳香，感覺不到任何異常。
“有賊人在這裝神弄鬼”鐘乙心想。
鐘乙從布袋中拿出了第三粒丹藥，拿在手中仔細端詳，故意吸引“賊人”注意，隨后假裝要把丹藥吞入口中。這時一陣輕風吹過，丹藥的香氣隨風飄逸。鐘乙手中的丹藥再次隨風消失。
“哼！賊人，看你往哪跑”鐘乙說完，盯著眼前一顆樹干，五指一緊，孤影從樹上遁出，一頭扎在那樹干上。
“哎喲”一聲怪叫，樹干上出現一個毛絨怪物。
“風生獸！”鐘乙驚訝的喊了出來。
鐘乙知道，這風生獸可是傳說中的奇物。因為這小怪獸能隨風騰越，刀斫不入，火焚不焦，打之如皮囊，即便是用金石擊破頭顱，也能得風復起，很是神奇，故稱之為風生。風生獸生性好吃喜靜，白天蜷伏不動，夜晚則隱身風中，隨風騰躍飛翔，越巖過樹，難覓蹤跡。
鐘乙見這只風生獸趴在高高的樹干上，似兔而腿短，毛色青黃，紋理若豹，其實更像一只貍貓。鐘乙好奇的是，傳聞中風生獸目赤尾短，而這支則黑眼睛、長尾巴，那尾巴上還長著黃黑相交的紋理。孤影正好扎在那條長尾根上。
“這黑針是什么東西，竟然能刺傷我風貍哥”這只風生獸居然說開口話，奶聲奶氣，像一個五六歲的孩童。
“會說話的怪獸！”鐘乙驚呼一聲。
“什么怪獸！見識短淺，少見多怪，叫風貍哥。我們風生靈獸當然會說話！”那風貍不滿的說到。
“是不你吃了我的丹藥？”鐘乙問道。
“什么你的我的？天地如此廣闊，我風貍哥飄到哪吃到哪。不過說你那個‘美味丹’確實美味，吃了之后暈乎乎、美滋滋的。哼！要不打盹這功夫，你那破黑針能碰到我風貍哥，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風貍說道。
“吃了也給我吐出來”，鐘乙問道。
“你這是第二個天大的笑話！我風貍哥吃了從來不吐”，那風貍瞇上了眼睛，慵懶的回答道。
鐘乙雙手一叉說道：“風生獸，我知道你的底細，我也知道對付你的辦法”。
那風貍睜開了一只眼睛，不置可否的說話，“哦，我都不知道，你能知曉？”
“用千年以上的石菖蒲塞進鼻子，你敢么？”鐘乙激一激它，微微一笑，露出挑逗的神情。
“哼哼！你那老黃歷對我不管用。嗯？又有美餐嘍！”似乎聞到了什么美味，立馬精神起來。它對著孤影猛吸了一口氣。鐘乙心神一驚，感到孤影仿佛被巨大的吸力吸走，斷了聯系。鐘乙趕緊把孤影收了回來。那風生獸身影虛晃再次消失。
“吃完就跑，哪有這樣的好事!烏追跟蹤它”鐘乙冷聲說到，隨即一道黑光遁入地下。
鐘乙悄悄跟隨孤影走了五六里路程，發現前方一各不到一人高的石洞。這石洞晦暗無光，洞口濕漉漉，長滿了苔蘚。孤影就在里面。鐘乙凝神聚氣，小心翼翼的彎著腰擠入石洞。石洞內也并不寬敞，昏昏暗暗、空洞洞的，勉強能站直身子。鐘乙仔細看一看石洞上下，絲毫感覺不那風生獸的存在。忽然聞到一股腥臭的味道，只見地上有一堆腐爛的赤練蛇皮、蛇骨。
在蛇骨中間，看見了一株奇異的花草。那花草一根挺拔的莖上，只長著一片孤零零葉子，葉子如巴掌大小，上面青色、背面赤黃。奇異的是，葉子中心竟然含著一朵花。那花顏色微紅，花開微垂，似山蘭而小，如蓮花狀。紅花從葉心透出，下面還長出了幾條根須。那紅花似乎聽見了鐘乙聲響，倏地縮入葉片不見。鐘乙忽然想起，這花名叫獨葉蓮，長在山坑中，常年不見天日，毒蛇只要聞到花的氣味便死于根下。那花是難得的上等藥材，一旦隱入葉片中，便不能再生，殊為可惜。
就在這時，從石洞縫隙中鉆出一只寸許長的香鼠。這香鼠和香獐一樣長有香臍，肉皮有異香，經年香氣不散。那香鼠在地上疾如激箭，徑直跑到獨葉蓮的下面，縮起身子一動不動。緊隨其后，縫隙中又爬出一條一尺長的細長小蛇。那小蛇嘴尖尾禿，背黑腹白，暗鱗點點。還沒爬出多遠，那小蛇居然突然躍起數尺，迅疾落地，跌成了十多段，寸斷處皆光潤如新，沒有任何血跡。
這時，鐘乙耳邊傳來風貍的奶聲奶氣的聲音：“小子，你猜這條脆蛇和那只香鼠，哪個先死？”
“當然是都死，你可別學他們太貪吃”鐘乙說道。
“你這人真沒趣！”風貍悻悻的說道。
那香鼠見小蛇斷成數塊，眼珠轉個不停，疾如激箭“嗖”的跑了過去，叼住一節蛇肉。那節脆蛇蛇肉居然長出了蛇頭，一口咬住了香鼠的脖子。那香鼠都沒掙扎，即刻斃命。再看那幾段脆蛇肉塊，頃刻復合為一。可口中的香鼠還未及吞下，脆蛇觸及香鼠身上獨葉蓮毒，也丟了性命。一轉眼的功夫，這一蛇一鼠雙雙斃命。
一陣腥風吹過，蛇鼠尸體不見，成了那風貍腹中美味。
鐘乙念頭一動，孤影找準風貍的位置就要打出。
“不好，老猿又追來了！小子，你別動，風貍哥給你好處，帶你出這仙猿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