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慢慢的黑著,窗外的繁華無法去用任何顏色能描繪,在所有的線條與顏色里,觸摸不到了單純與純真,多了些欲望與麻木。除了活著與死亡被時間所定格,世界的一切都在變,人在變,城市在變,生活的速度在變,就連一些純美的感情也開始變的所剩無幾。好像一切的變化,將要把自己淘汰出局,總讓人手足無措。城市的夜,總是缺少一種安心的寧靜,多了許多繁雜與吵鬧,這種繁鬧像是在做些丑的藝術,離藝術的美越來越遠,缺少更多的是真實。
唐文哲裸著身,白色的毯子半蓋著肚子,下體全部都裸露在空氣里,像這樣的裸露,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成為了自己的習慣,尤其是有一個裸著的女人躺在自己的身邊,現在自己也搞不懂,什么時候自己開始變成了這樣,不知道這樣的改變是好,還是不好,好是自己沒有了年輕時的青澀,不好的是自己好像變的有點放蕩,有些墮落,這種墮落自己完全搞不清楚是一種什么樣的墮落,或許是一種感情的墮落,也或是一種肉體的墮落。這幾天,自己在不斷的反問自己,自己的生活怎么會變成這樣,或許生活不應該是這樣,但是有時候,生活是什么樣并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也不是自己想怎么選擇,就能怎么選擇的。尤其對貧富與社會地位的選擇,總是讓人陷入一種痛苦與迷茫,提及愛情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唐文哲用手臂支撐著床面,讓自己半躺在床頭,然后側過身,取了一根煙,很有節奏的點上,自己又默默的看著天花板,這時的自己好像腦子里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一片空白。然后又側著頭看著身邊的這個女人,女人側著身,背對著他往自己的方向睡著,半騎著被子,整個腿部、屁股與背部都裸露在外面,這樣的姿勢,對于男人來說很是有些誘惑,這種誘惑多數都是一種性欲的沖動,除此,難道還能有別的什么嗎?又轉過頭,面對著天花板,吸了口氣,把煙吐成了圓形,在空中飄著,像是一種晦氣的煙霧,又像是一種美麗的白云,任何事的好與壞\對與錯,誰又能給出一個合理的答案,這種答案的尋找總是會讓人陷入一種莫名的迷茫與痛苦。這時的自己,不是什么都沒想,其實是在混亂? 的回放著自己的過去,一會兒,出現了初中時暗戀的一個純美女孩。一會兒,又出現了大學時候的初戀。一會兒,又出現了上一個情人。一會兒,又回想自己從山溝里走到了大城市。一會兒,又回想分離很久的一群鐵哥們,甚至又想起了小時候自己養的一條可愛的小狗,最終這些回憶都變成了自己的一聲嘆息,這種回憶與嘆息,不止一次兩次出現在自己的生活,總是跟隨著自己吐出的煙云想起,然后又慢慢消失。人總是喜歡活在過去的回憶里,未來的期望只是活下去的唯一的動力。
夜在不斷的深著,自己轉頭看著窗外,抬頭看到窗上有一只蜘蛛在爬行,然后默默的注視著它的一舉一動,這樣的專注與好奇,好像很久都沒有出現在自己的生活,心想,大城市的窗上也會有蜘蛛,突然又想到了奶奶,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在家里的窗上,總能看到蜘蛛在織網。總是好奇的問奶奶,蜘蛛為什么織網。奶奶說,蜘蛛織網是為了撲食。然后又天真的問,它撲食干什么。奶奶又說,撲食自己吃或去喂自己的孩子。那時的自己總是有很多不懂的問題,不斷的問奶奶。奶奶成了一個沒有文化的解說員。
長大后,問題并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甚至很多的問題自己越來越搞不懂。一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奶奶去世的那年正是自己初中畢業,自己那天整整哭了一夜,一句話也沒說,就在奶奶的床頭坐著,心里還在盼望著奶奶能醒來,醒來在給孫子講一些她年輕時的故事,講爺爺的故事,講他們那一代人的故事,那些故事總是自己愛聽的,自己總是雙手捧著臉,注視著奶奶,認真的聽她講那些故事,時而自己還可愛的插幾句嘴。很多年后的今天,自己知道,奶奶的故事并沒有講完,一個人一生的故事,又怎么能講的完,甚至有些故事講上百遍都不嫌煩。這時在自己的腦子里,奶奶的樣子有些模糊了,但奶奶慈祥的笑,總是記得那樣深刻,或許是自己經常夢見的原因,也或許是奶奶的笑最和藹,最美麗。人生,總是在不斷的遺失很多的人,錯過很多的人,然后開始不斷的去回憶這些人與事。
又想起奶奶的故事來了,奶奶小時候家里很窮,她的爸媽為了養活兩個弟弟,把她賣到爺爺家做了童養媳,那年她才十歲。到了十六歲和爺爺結了婚,十七歲生了第一個孩子,那幾年接連生了五個孩子,兩個病死了,三個餓死了。那年月生活比較艱苦,醫療條件差,加上那幾年是中國的特殊時期。聽奶奶說那幾年,村里餓死了一半以上的人,村里每天都有農民掩埋餓死的村民,后來大家因為太饑餓,沒有力氣掩埋死人了,就任由尸體在村里腐爛。聽說當時還有人把自己餓死的孩子給燉著吃了。奶奶的幾個孩子,多是因為吃墻上的泥土吃死的,那時候房子的墻都是用草與泥土混在一起蓋起來的。奶奶也因為吃野菜,差點吃死了,那時可以吃的草、樹皮、樹根早已被吃完了。因為營養不良,奶奶好多年都沒有生育。后來日子好轉了,才生下了我爸爸,她唯一存活下來的兒子。奶奶這一生,沒有享上一天福,農忙時忙著地里的農活,農閑時為了興修水利去擔泥土,泥土的重量足以壓塌一個女人的身體,但是奶奶還是堅持下來了。最多分娩的那幾天才有機會休息,剛生完孩子第三天就下地干活了。奶奶的一生是悲苦的,但也代表了她那個年代多數婦女的命運。奶奶走了,結束了她辛苦的一生,去天堂找她的其他幾個孩子去了。
唐文哲從回想中反過神來,心想我們現在是多么的幸福,雖然窮點,但還不至于因吃不上東西而餓死。人在饑餓的時候能保持道德底線是多么的偉大,無法保持道德的底線也情有可原。但是當我們不在為饑餓而苦惱時,卻毅然決然的背棄了道德,選擇了卑劣。可見,人是一種很難被理解的動物。
這時,身邊的這個女人,又翻身背著自己,全身基本都裸露在了外面,自己又側頭看了看,還以為她醒了,仍還在安靜的睡著。修長的身體有線條的排放在床上,像是一種雕塑作品,皮膚并沒有因為歲月的原因而有所減退,仍還是那樣的白皙,那樣的緊致,雙乳與臀部仍還那樣的堅挺,對于一個四十歲的女人來說,能保養成這樣的狀態已經很不容易了。然后,自己又側過身體,伸手又去取了一根煙,在手上捋了捋,看了看,煙桿上面寫著南京,這煙是自己學會吸煙以后,最喜歡的一種煙,不僅是這種煙好吸,更是因為它不貴,或是自己喜歡這種煙的名字與它的包裝,也或許自己的初戀是一個南京人,或許自己早已忘了,初戀是哪里人,也或許記得很深刻,因為有些東西如何能忘得了。往往我們喜歡上一種東西,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也沒有什么理由,總是莫名其妙的就喜歡上了,有些喜歡早已成了一種習慣。?
點上煙吸著。有人說,吸煙的人都是有故事的。又有人說,吸煙的人都是寂寞的。其實吸煙,就是一種解壓的方式,在動作上可以慢慢的緩和自己的緊張與壓力,讓自己進入一種平靜,或是一種自我的心里暗示,也許就是一種煙癮。自己真正吸的第一顆煙,就是在上一個戀人的離開。一個人,孤單的走在偌大城市的小路上,不知為何突然想吸煙,然后就在路邊的煙酒店里買了一包,沒有記住是什么牌子,因為那天晚上自己吸了整整三包,好像是三種煙,一支接著一支的往嘴里放。一個人,在黑夜里流著淚,總想去找到一些答案。其實在大學的時候,也吸過幾次煙,那只是一種喝醉以后的假裝,不算是真正的吸煙,那時吸的煙沒到喉結就被吐了出來,因為那時的自己很不喜歡吸煙,但不反感吸煙的男人,有些看不慣吸煙的女人。但是這時的自己,已經無所謂自己的女人是不是吸煙,因為自己已經無法再去判斷一個女人的好與壞,索性就不再去在意這些。這也或許是一種不再相信愛情,卻相信了性愛與肉欲,因為真心總是找不到真心,好人總是遇不到好人,越來越不懂是世界的原因,還是一些人的原因,還是自己的原因,開始自己還拼命的想去找到答案,現在什么都不想再去找。因為他知道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不會因為找到答案有什么改變,又如何能去改變,最后自己還是對自己的愛情無能為力,一個人孤單的在愛情里慘敗。
邊吸著煙,邊注視著身邊裸著的女人,慢慢的開始回憶與她的一切,又在反問自己到底和她是一種什么關系,這個問題自己問自己很多遍,有幾次想去親口問這個女人,又怕打破一種平衡,而沒有問出口。其實自己心里知道,有些關系不需要去給一個準確的定位,因為有些關系很難去給一個定義,也無法給出一個定義,有些關系也會因為一些定義而開始破裂,所以就讓它成為沒有關系的關系好了,莫名其妙的在一起“愛”著。這愛,也許和任何的愛情都沒有關系,與寂寞有染,與肉欲有關,還有很多這樣的“愛”,與報復與平衡有關,與新鮮有關,但是更多的時候,沒有人能弄懂這樣的“愛”到底是什么東西,做愛的時候相互的愛著,其他的時候沒有了愛,這樣的愛到底是什么?越看越像是一種魔咒,是骨子里的人性,卻又無法讀懂。簡單一點,也就是很多人想去體驗的一種生活方式。人很多時候去做的事,自己重來都不曾懂過,其實又何必去懂,因為懂與不懂又有何意義,因為人原本就在懂與不懂之間。愛情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往往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不愛一個人也不需要理由,愛就愛了,不愛就不愛了。
唐文哲把煙頭在煙灰缸里按了按,關了燈。然后翻過身,又看了看這個誘人的裸體,開始用手在上面撫摸著,這種撫摸是一種平靜的撫摸。要是在年輕時,這種撫摸只能是一種粗暴的沖動,或是一種唯諾的羞澀,這時的撫摸更多的是肉體深處的一種暗沖動,與表面的一種平靜。這也許是一個男人成熟的標志,或是對性的一種享受而不再是好奇。手開始從背部,輕輕往臀部劃去,然后進入了兩腿之間,這時這個女人有些意識,挪了挪身體,嘴里念叨了一句:“睡覺了!”做出了一種不情愿的姿勢。唐文哲的手并沒有停下,慢慢的向堅挺的乳上延伸,這個女人半睡半醒,嘴里不在說話,然后翻過身體,配合男人的動作,開始享受這夜的美麗,一會兒,兩人又開始糾纏了在一起。窗外的燈光,沒有規則的倒映在窗簾與屋內的墻上,陣陣的微風,徐徐吹來,有一點涼意,這是一個初秋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