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明天還有十五分鐘了,她依然躺在床上睜著眼睛。
她連續幾天只睡三四個小時,雖然身體很疲憊,但到了該睡覺的時間就驟然清醒。困乏無處不在,除了睡覺的時候。
吞下半顆受潮的安眠藥,期望能夠把睡意召喚回來。
在等待的時間里,她拿起了手機,開始回想起今天在那之后的事情。
在那之后,她哭了一會兒。內心掙扎著鞏固自我,將自我角色的定位拉回讓自己感到舒適的狀態。
一個斷斷續續追求她幾次的高中同學發信息來邀請她出去,她想借此機會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就答應了下來。
但事實上,她在和他聊天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他總是想要靠近她,她閃閃躲躲想要快點結束這次錯誤的約會。她越發覺得和自己不喜歡不欣賞的人交流,簡直是天底下一大慘劇。難堪、尷尬、強顏歡笑,她對他無聊的笑話絲毫不感興趣,況且他全程都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就像一只隨時準備撲食的餓狼。
告別他之后,她回到家里。換上睡衣,打開電腦,在微信上和朋友抱怨冬天太冷。無所事事又讓她想起今天的那件事。于是她覺得和高中同學約會時的尷尬倒也不是毫無用處,至少讓她有那么個把小時沒在想這些事情。
她開始覺得似乎太過惡毒了。傷害別人的同時,其實自己也同樣會痛苦。她這樣想著。
可是之后一條微博又使她的態度瞬間轉變,她覺得自己應該再惡毒一點,像那種人根本不需要為傷害她感到抱歉,都是她活該。
晚飯后高中同學在微信上問: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她想也沒想,就回答,不行。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她為他感到有一些難過。她開始回想起過去追過她被她拒絕以及被她拋棄的一些人。她發現自己過去一點也不尊重他們,她把他們當成笑話來看,把他們當成茶余飯后的消遣和同事、朋友調侃、譏笑。
“不管怎么樣,那都是喜歡過你的人啊,你怎么能這樣把他們拿出來談論呢?”這是那個女人說過的話,她現在開始思考這句話了,思考關于尊重和被尊重。
可能現在我的下場就是我不尊重別人的報應吧。
她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熱水嘩嘩的灑出來,霧氣騰騰地在玻璃淋浴間氤氳開來。她閉上眼睛,讓水流順著頭頂流下來,澆遍全身。
不能活在怨恨里啊,她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重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