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驚聞高中地理老師夜間上廁所摔傷，傷勢嚴重，被緊急送往縣城醫院治療，主治醫生恰巧為高中同學，群中同學得知，自然而然組織一場師生探望活動。現場同學有拍攝照片，老師躺在病床上，兩鬢已經爬了白發，幾個同學站在病床邊上，有些明顯發福，身材變樣大腹便便，有些發跡線后移，已經明顯往地中海發現趁勢。忽然之間，發現老師真老了，而我們也開始老了。
老師剛開始是我們初一的體育老師，然后是初二的地理老師，再然后是高一，高三的地理老師。記憶中老師寫的一手漂亮的正楷，黑板板書寫得非常漂亮。很多同學喜歡學老師寫字，我也是其中一個。老師上課與其他科目老師的平鋪直敘，枯燥無味不同，他上講課語言風趣幽默，聲音抑揚頓挫，精力充沛，時不時穿插些他求學時的異地見聞妙趣橫生，趣味十足。這對于當時沒出遠門的鄉鎮少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所以上他的課是輕松愉快的，同學們都喜歡上他的課。課外老師很喜歡打籃球，我們那時的籃球場是不分老師學生的，基本上都是混在一起打。所以老師也經常和同學們一起打籃球。老師是個十足球迷，高二那年夏天，正是艾弗森巔峰時期，當時他以一己之力帶領76人闖入決賽，最后會師科比帶領的湖人隊，記得決賽最后兩場，我們班17個男生其中16個逃了物理課和政治課去他家看電視。看完回科室途中男生被班主任在走廊逮個正著，被狠狠批評了一頓。我們不知道當時老師是否被學校領導批評，畢竟在那時帶領學生看球賽不是個老師的表率作為。可能在老師那里只是彼此一起看了兩場精彩的球賽，但是在于我們，卻是中學階段最溫暖，最深刻的記憶。
高中畢業后，大家四處離散，天各一方，雖都同處一鄉鎮，也不是常見面。也只有國慶或春節長假，大家回家，同學們還是會三三兩兩回學校看看，少不了也去探望探望老師。2002年上大學前離開母校家鄉前，我和同學有回學校探望老師，2003年同學們又回去一次，我當時在外沒能回去。后來2008年同學們又組織回去過一次，我們在老師家坐了一下午，一起聊天，喝茶，磕瓜子。那時老師還是舊模樣，一如教我們時風華正茂。不期然見到他家女兒莎莎，已經脫落了我們記憶中的嬰兒肥，長得亭亭玉立人已齊師母高。才驚覺時光已遠，歲月變老。2009年后,老師被調往市區中學，我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母校了，而我也沒再去探望過任何高中老師。
去年父親生病住院，我請假在醫院照顧一周。一日在醫院遇見初一數學老師。當時我們迎面而過，彼此互不認識。擦身過后我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一時又想不起記憶中的誰。我扭頭站定，回望她遠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她應該是初一的數學老師。后來我又在分診臺遇見她，這時我特意留意了她面容，慢慢與記憶中重疊，真的是她。記憶中的她黑發如瀑，面容白皙，喜歡穿連裙高跟鞋，走路腰板挺直，輕盈飄逸，優雅大方。走在校園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她應該是我們學校唯一的女數學老師，老師平時不拘言笑，放在現在來說是高冷女神。老師上課嚴肅認真，思路清晰，講課往往由淺入深，深入淺出，同學們容易吸收。如有同學上課不認真，她炯炯雙眼盯著你，讓你無所適從無地自容。所以在她的課堂上是很少學生搞小動作，開相差的。整體教學質量是非常好的。老師教了我們一年，后來初二換了數學老師，初三又換了另一個數學老師，雖然教學水平都不錯，但是卻沒有當時初一的看數學老師那么令人印象深刻。我看著眼前的老師，面容已有了很大改變，與記憶中相去甚遠，只是五官柔和了很多，整個人氣質更加淡然從容。這時我突然想到，我初中畢業已近二十年，老師應該已經是知天命年齡了。老師已經不是我們記憶中的老師，而我們也不是老師記憶中的少年了。真是歲月不覺遠，彈指一揮間。我在邊上望著老師，摸摸自己的臉，竟然不敢上再前問候了。我怕老師不記得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介紹自己了。后來望著老師慢慢遠去的背影，我忽然無比惆悵起來。
真是歲月不覺遠，彈指一揮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