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齒莧


馬齒莧在我們老家叫“馬生菜”,是一種特別常見的野草。小時候在村子里住,一道夏天不管田間地頭,道路兩邊還是院子墻根底下都能見到它一叢叢的身影。葉子肥肥厚厚的掛著水珠,像一枚綠寶石,主莖卻是紫紅色,像是翡翠雕成的。如果它開著黃黃的小花,那就更漂亮了。
  
  馬齒莧屬于馬齒莧科,和我們常見的花卉太陽花(又叫“死不了”)是近親。和太陽花一樣,它也是一種生命力特別頑強的植物,記得小時候鋤草,把各種草鋤下來擱到太陽底下暴曬,其它的野草早就曬干了,唯獨馬齒莧只是蔫蔫的。曬完之后澆點水,栽地上它就又活了。傳說上古時候后羿射日,連著九個太陽都被射落了,只剩下最小的這一個太陽躲在了馬齒莧叢里才躲過一難。后來這個太陽要報恩,它就不曬馬齒莧了。不過啊,這也就只是個故事而已。事實上一直暴曬下去馬齒莧還是會被曬成菜干兒的。
  
  那么為什么要曬馬齒莧菜干兒呢?為了存到冬天包餃子吃。馬齒莧干兒用水發起來,加上點五花肉餡兒和蔥姜蒜,調和出來就是香噴噴的餃子餡兒了。小時候吃蔬菜還不像現在這么方便,冬天基本上都是靠大白菜度過,偶爾吃一口馬齒莧嘗鮮就覺得幸福極了。也確實,以我的口味來說,馬齒莧是所有野菜當中最好吃的之一。它的味道很正,除了帶著點酸澀黏滑之外沒有特別讓人難接受的味道,比起很澀的薺菜、苦味的蒲公英、滿口纖維的人行菜(一種莧菜)都要好得多,可能僅次于同樣口感粘滑而更香甜的榆錢吧。
  
  其實馬齒莧還是要吃新鮮的好。水焯一下加醋、蒜涼拌固然是極好的下飯菜,拿一點精瘦肉同炒,油汪汪的出鍋簡直可以登大雅之堂了。更講究的吃法還是拿來蒸菜飯——我們家鄉叫“苦離”的便是。把馬齒莧切碎了和水、面粉放到蒸籠上蒸,20分鐘后出鍋,加熗鍋后香噴噴的蒜瓣油,那叫一個香味撲鼻。小時候家里窮,一到夏天吃的就是各種馬齒莧,我現在寫著這篇文想起來小時候吃的馬齒莧飯都有點口水四溢的沖動了。



  這兩年生活條件漸好,已經很少吃野菜了。昨天帶著女兒在院子里跑著玩兒,突然看到在門口斜對過兒又長出來一大叢肥肥綠綠鮮鮮嫩嫩的馬齒莧。女兒問我是什么草,我告訴她,這就是爸爸小時候常吃的“馬生菜”啊!我們倆一起動手摘了兩把回家,于是中午就吃到了久違的涼拌馬齒莧。女兒明顯不大愛吃,事實上她對一切蔬菜都沒有興趣,也不獨馬齒莧為然。我吃著馬齒莧,想起的卻是小時候的味道,那種酸酸澀澀黏黏滑滑的味道……
  
  據說馬齒莧里含著什么可以治療高血脂、糖尿病的物質,讓它身價也倍增,簡直是一種藥膳食品,菜市場里碼得整整齊齊的一棵棵鮮活水亮的忒兒招人愛。但是我們家還是喜歡拔一些院子里野生的馬齒莧做菜吃,不管是涼拌還是清炒都好,因為唯有這野趣不可辜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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