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別的人像遠行游子/微風一吹過人間清涼
我曾是這個世界的寶貝/如今不知向誰說對不起。
莫因果,女,年齡不詳,出生地不詳,出現時間不詳,消失時間不詳。
2015年秋天,當時已經感覺要被這個城市逼到瘋厥,幾番宿醉,虛弱的躺在床上數著天花板上的蚊子,在經過二十七分鐘零八秒的慎重考慮之后,果斷的買了一張機票,飛往廈門。晚上,新開的后現代風格的酒吧里,莫因果正一身服務員打扮,頂著七八十個小辮子穿梭在人群中。迷亂的霓虹燈里,她看上去好像逆流時光里飛舞的蝴蝶。
“三杯TOMORROW,喝完滾蛋或者自己找地方哭。”莫因果直接端著酒過來,把身上的那層服務員的衣服扒掉了,坐在我對面,她的肩上滿是紋身。我一本正經地看著的她的滿臉諷刺,
“你來干嘛?”莫因果滿臉疑惑……
“其實這一路我都在想,我來干嘛,在飛機飛到三萬英尺距離的時候,突然出現了很嚴重的顛簸,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可能要完蛋了,我在想,如果真的死了,我最大的遺憾可能是沒有睡你……”
“你有面朝大海房子嗎?你又七個零以上的存款嗎……”
“停,沒有……”
“那就請喝完,然后馬不停蹄的滾蛋……”
漁村,這里曾經居住很多畫家與詩人,但是現在漁村已經被拆的差不多了,莫因果一直在搬家,從這個民居搬到那個民居,這已經是我住過的她的第三個“家”,莫因果養了一只貓叫,叫何苦,然后她就順理成章的成了何苦他媽……海浪與機器轟鳴相互交織中醒來,頭痛欲裂,莫因果正躺在在陽臺上曬太陽,那只可惡的何苦趴在她的胸上,屋前鳳凰樹斑駁的影子打在她的臉上,明暗交織。
“才兩年沒見,你居然胖成這樣了……”
“我頭疼……莫因果,咱下次能不能換個見面禮……”
“冰箱里有蜂蜜,還有,我昨天在調酒的時候,多加了一份絕對伏特加……”
“你不怕我喝死?”
“我怕你喝不死,半夜爬到我床上……”
“行,那您能不能行行好,旁邊就是沙發,您能不能不要把我扔地上……”
“我昨天也喝多了,如果不是巡邏的警察比較多,你今天早上醒來應該在行道樹旁。”
莫因果慵懶的起來,在房間里晃悠,睡衣忽閃忽閃,春光乍泄。我內心默念了三遍心經之后,實在忍不了了:莫因果,你能不能穿好衣服,不然……
“不然怎樣?”
“不然……不然我睡每個姑娘的時候,腦子里都會是你影子。”
下午,廈大附近的一家美術掛,喬什·拜爾的畫展,百般無聊,我跟著莫因果去看畫,在美術館內,莫因果變得非常安靜,仿若沉浸在了另一個世界里,微風拂過她的發梢,真是個美好的姑娘。而我一向不太接收野獸派,但是對于拜爾卻不怎么反感,拜爾的充滿令人暈眩的漩渦和飽滿的色彩,整個畫面噪得讓人發暈又由衷欲罷不能的。我說,莫因果,這些畫其實就是我心中的你。莫因果說,這哪里是我,這尼瑪就是喝醉了的感覺。我說,對,你就是我醉夢深處,那一抹耀眼的花兒,白色的,特純的那種。
那天晚上,有一個趴,一大群荷爾蒙分泌過剩的人,聚集在一起,喝酒抽煙,聊愛情與性,聊詩歌與遠方,然后,我們都喝多了,于是便開始fuck人生。莫因果在一群男人之間,游刃有余,一直在跟我玩骰子的姑娘,有著月牙般的眼睛,笑起來有兩顆小虎牙和淺淺的酒窩。然后,我就一直輸,一直喝,怎么都贏不了。或許,這類姑娘,天生就是我的克星,在我被喝趴下之前,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挽起袖子,點著煙,過來拼酒的莫因果,然后,小酒窩也喝多了,莫因果一直在開玩笑,讓我把小酒窩帶回家,我意志堅決的不同意,因為,廈門真他媽的沒有我的家……
繁華落盡,各種人逐漸離去,在孤獨的深處,還剩下我跟莫因果在喝,熱鬧時,我們瘋狂喝酒,撕心裂肺。孤獨時,我們只剩下掏心掏肺了,是的,那個曾經在生命里帶來了無數美好的姑娘,離我而去了。莫因果反問我哪次不是因為失戀了,才來找她。我說你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存在,看到你還在,我便能安心的等待下一個遇見。
莫因果說她這一年,去了四個國家,遇見了七八個挺有意思的男人,各種膚色,各種年齡……然后他們都算不上是男朋友吧,還沒開始,便已經結束。
她的下一站跟我的下一個一樣,都期待遇見,卻都無法預見。
海邊,晚上風很大,海浪聲聽上去蠻激烈。凌晨三點,被莫因果拉到了海邊的漁船上,說是想看星星。可是,我戴上眼鏡,睜著眼鏡看了半個小時,整個天空滿是城市的霓虹,沒有星星。莫因果說有,就在藏云的上面,黑暗的盡頭……然后不住的拉著我,一顆一顆的數著尋找著星星。在漁船的搖晃中,我睡去,睡夢中,我好像聽到她的囈語……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傷口中幽居。
我放下過天地,卻從未放下過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萬水
任你
一一告別
那只漁船,漂到了港口的中央,四周都是水,那一夜,我們在漁船的兩頭,沉沉睡去,在掙扎的那幾十天里,那是我第一次睡的那么香。
因為那年接了一個戲,時間很緊迫,必須趕回去。第二天下午,我便回去了。睡莫因果,這個最大的遺憾,依舊還是遺憾。她沒有送我,正如她從來不會去接我,突然出現,突然消失。2016年初,莫因果說她要去清邁,春暖花開的時候,在某一天,我突然發現,莫因果拉黑了我的微信,QQ。而電話,也一直處于不在服務區的狀態。